杨忠意会过后,便也出列求情:“圣上,仅凭那万两白银在太师府中实难定罪!若是有人铁了心要栽赃陷害,连夜将银子送入太师府也不是难事。” “世上高手众多,听闻匈奴中便有一奇士力大无穷,相传其徒手拔树举鼎不在话下。如今想来,说不准这正是匈奴挑拨离间的阴谋,搅乱我朝国朝野趁机突袭边关,长驱直入!” “当年恭王一案,如今看来其中玄机重重,或许也是匈奴的离间计,毕竟当年那信上除了恭王私印,还有匈奴首领呼延准的私印。试问这天下谁人能轻易拿到呼延准的私印?” “依臣之见,此事同当年恭王贪污一案,均是匈奴的手笔,为的就是扰我朝国朝堂啊!当年恭王征战四方,为了朝国出生入死,匈奴闻其名都要抖三抖,他们正面冲突敌不过便只能出此阴招,让恭王蒙冤,朝国损失一名重将!如今匈奴知晓圣上信任依仗太师,更知太师桃李天下,便想故技重施,挑拨天下寒门对圣上的忠心。若天下寒门起乱,后患无穷啊!” 杨忠此番话字字恳切,仿佛当真是为圣上与朝国思虑万千。可他自己却知,这番说法乃是昨夜郝盛远命人传与他的话。 其实他虽知晓当年恭王一案与郝盛远脱不了干系,却也不知那万两白银竟是被郝盛远所污,他还当真以为是被匈奴劫了去。如今那万两白银被找出来,他也是吓了一跳。可前脚他探听消息的人同他汇报完,后脚郝盛远的人就来传话,让他根本没有喘息之机。 他也知晓若这些银两当真是郝盛远所昧,便是诛九族就不为过,可谁叫郝盛远手中有他的把柄。这朝堂中人,只要与郝盛远有牵连的,谁的手是干工净净的? 所以即便他再不愿,却也不得不为郝盛远求情,不然郝盛远若是出事,他也定然无法独善其身。 而郝盛远的此番说辞也算是合乎逻辑。若说圣上如今最痛恨的莫过于匈奴,将此事引到匈奴身上,自然而然就将郝盛远归为圣上一派,是匈奴在作怪。 况且如今圣上对恭王定是愧疚不已,懊悔自己从前太过武断,因而此番再以匈奴离间让圣上对白银一事起疑,圣上定然不敢再随意定夺,以免再次伤了忠臣之心。 最后再用寒门一派做文章,圣上也会出于忌惮寒门势力而退让三分。寒门可是圣上一手扶持起来的,为的就是牵制世家大族,如今便是他生了打压之心也要思量一二。 不得不说,郝盛远此番安排,实乃上策。杨忠默默感叹着,心道自己是定然想不出这番话来的。 此话一出,郝连世同郝盛远的一众寒门门生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当即纷纷跪地求圣上三思。 “杨尚书说得有理,还请圣上三思!若当真是匈奴的阴谋诡计,可万万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啊!” “是啊,望圣上三思!” “臣也认为是匈奴的阴谋,还请圣上明察!” 郝连世见圣上面露迟疑,顿时来了精神,跪着朝前挪了几步,恳切说道:“圣上明鉴,我父亲与我平日里早出晚归,若是匈奴有心为之实乃容易至极。我与父亲平日里清廉端□□上不过些许府兵,如何能防的住黑心贼人?” “如今臣的长姐也身在后宫,育下三皇子,臣也在朝为官,前途光明,父亲又怎会不顾臣和长姐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原本我郝家只需潜心为国,勤勤恳恳,就能换来几世安稳,又何苦要行如此险招,就为了那万两白银?” “纵使父亲再蠢,也绝不会在捐银时放入几枚一眼就能被人察觉异常的银锭,长姐与三皇子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啊!” 说罢,郝连世一堂堂七尺男儿竟还哽咽起来,仿佛满腹委屈无处宣泄。 圣上冷眼看着殿内黑压压跪了一片,心底却更是寒凉。 杨忠和郝连世这番慷慨陈词他怎会听不明白?听上去仿佛是让他从大局考虑让他念及旧情,可事实上分明就是在威胁于他!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郝盛远的势力已到如此地步,竟在皇权面前也不遑多让。 在外人看来,这郝家上上下下可皆是忠臣,甚至连郝家女子都在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他今日当真就此发落了郝盛远,那只需有心之人在朝臣百姓之中煽动一二,定然会有一场结局难料的风波。 他心中烦闷无比,虽说如今白银证据确凿,可抵不住这群人舌灿莲花,竟要转黑为白!什么匈奴阴谋,这群人是当他做了这些年的君王,脑中尽是豆腐渣不成? 可看着殿中向着郝盛远的众朝臣,再念及远在边关的太子和受了三年之苦的恭王,他心中那股想要铲除郝盛远的信念却愈发强烈。 他闭上眼长吐一口气,面上更显灰败,一手抚着心口,眉头紧皱,似是有些痛苦。 祥安见状上前,在圣上身侧轻声问道:“圣上可是不适?奴才去寻太医来。” “不必了。”圣上摆摆手,屏退了祥安。 众人屏气凝神,心中暗自忖度。圣上近来似乎愈发虚弱,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若是圣上…… 念及此,有人欢喜有人忧。 郝连世偷偷抬眼打量一二,心中暗暗窃喜。看圣上这模样,想来是端妃得了手,圣上定然命不久矣。 只要圣上今日松口,为他父亲争取些时日,待到圣上驾崩,太子身死,那三皇子便是皇室唯一血脉,届时,一切不都是他郝家说了算? 叶辰安站在郝连世侧前方,默默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将其神情都尽收眼底。他见众人终于停了争执,圣上也正垂头沉思,这才终于站出了列。 圣上抬眼瞧他,诧异过后却是淡然:“你也要为太师求情?” 没想到,就连一向以清正闻名的大理寺卿如今也到了郝盛远麾下。 叶辰安闻言却是摇头:“禀圣上,臣并非要为太师求情。” “那你要如何?” “臣要揭发这些年郝盛远利用职务之便行不义之事,以权谋私,谋财害命,天理难容!” 叶辰安身着红色朝服,冷静从容地站在殿中,神色清冷,对四面八方投来的愤恨目光视而不见。 郝连世目光阴狠地看了过去,心中回忆着太师府何时与大理寺有过龃龉?可思来想去却毫无头绪,难道这向来公正的大理寺也投入了太子门下? 可平日里他们并未过问大理寺的公务,难道大理寺当真拿捏了什么有力罪证?不然这叶辰安又怎敢在此时与众朝臣唱反调。 随后就见叶辰安从袖中掏出了个蓝皮册子:“禀圣上,这些年郝盛远强抢民女,与朝中多名大员进行权色交易,私下勾结朝臣,以谋私利。此乃郝盛远与涉案朝臣往来的罪证,上面清清楚楚写明无辜女子的来处去向,以及诸多官员与郝盛远谋私之事!” 圣上大惊,赶忙让祥安去接:“快,快呈上来!” 祥安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至叶辰安身前将那册子接了过去,短短几米远,却让他心惊胆战生怕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毁了罪证。 ----
第122章 求个公道 == 祥安手捧册子迅速走到圣上身边,直到册子交由圣上手中才终于安下心来。 他默默站到圣上身后,不着痕迹地往圣上手中的册子瞧了一眼,霎时冷汗直冒。 只肖一眼,便瞧见了几名朝廷大员的名字赫然在列。 圣上面色铁青,他离得近,竟是瞧见圣上手都在微微发颤。再抬眼看下去,方才为郝盛远求情求得面红耳赤的那些人,现在一个个煞白着脸,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时不时抬手擦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圣上看了半晌,砰地一声将册子猛地合上,额头上青筋爆起朝着下首众人呵骂道:“朕还真是有眼无珠,这些年竟是信了郝盛远这匹豺狼虎豹!” “还有谁要替他求情的,都站出来!朕正好验验这册子上的人,是否就是今日为他求情之人!” 圣上大怒,众朝臣赶忙跪了下去,方才求情之人也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不知那册子里究竟写了什么,自是不敢再站出来为郝盛远求情,若那册子有诈,并非实质证据,岂不是无异于在圣上面前自首? 若册子为真便更不能再当出头鸟了,赶紧想想怎么保命才是眼下之急! 可郝连世只是扫了那册子一眼,便吓得冷汗直冒。那册子他再熟悉不过,可这册子分明由父亲亲自保管,为何会落到叶辰安手中? 他咽了口唾沫,掩下恐惧,颤声说道:“圣上,这册子来路不明,可要好好查验,莫要被骗了啊!” 圣上心火直窜脑门,顿时站起身将那册子一把甩到郝连世脸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你就给朕好好瞧瞧,这上面事无巨细写的一清二楚,你要如何狡辩!” 郝连世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不敢出声,慌张无措地将那册子捡了起来看,这一看差点没让他气急攻心晕过去。 这册子竟不是伪造,而是誉抄,上头写的东西也是事实无疑! “中郎将说这册子有假,若是要核实也十分简单。” 叶辰安目光冷冽,看向郝连世:“这册子上头将那些被害女子来自何处,送往哪里,交易期限,所换为何物都写的清清楚楚,要查起来也实在不是难事。” 他目光一转,看向户部侍郎许向国,微笑道:“就说这上头写的许大人一年前给郝盛元献了五名良家女子,美貌至极,替自己的侄儿换了个水部司员外郎的职务。职位虽不算高,可在下记得许大人的侄儿当初可是走的科举之路,既如此,不如便从许大人侄儿入手查查究竟是真是假。若科考作假,定是漏洞百出,一查便知。” 许向国冷不丁被他唤道,还来不及细想,便听要查他侄儿一事,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可现下他若是阻拦更是不打自招,可若是让他们查,他也实在说不出口,因而一时没了主意,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叶辰安见他这模样却是十分满意,光是他这模样就已说明了一切。 许向国这是没想明白,其实事实已然存在,不管他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 “而这五名女子教养训练过后,又被送往了刑部尚书杨大人的别院之中,其中一人更是深得杨大人喜欢,竟是留在了别院之中,做起了杨大人的外室。” “杨大人的澜云别院就在都城郊外,若是圣上现下派人去请,想必也能将杨大人藏的那位佳人寻来。” 杨忠握紧拳头,目眦欲裂,在心里将郝盛远骂了个百八十遍。郝盛远这个老东西不知干这些都是阴私勾当吗?!还要将这些事儿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不知是太过愚蠢,还是太过自负! 可如今这种境况,除了不言不语,却也无他法。 “再说这册子上写着的莲经寺,正是郝盛远安置那些被劫来的无辜女子的暗巢。但这寺庙不久前被一场大火燎得干净,里头关着的女子也趁乱逃了出去。但这些女子本就命苦,若是让她们出堂作证却是比杀了她们更令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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