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坐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眼里包着泪花,看向方才被她一脚踹到地上的白匀。 温仪这一脚着实太重,白匀觉得自己的肺腑都震颤了一瞬。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住腰,缓了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 “姑奶奶,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此处,该在何处?”他揉着屁股站起身,脑袋昏沉,竟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他稳住身子,心道这记内伤,只怕要吃三五贴药才能痊愈。 而温仪这才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的陈设与她昨夜住的那个相差无几,却是反着来的。她的床榻靠左,这间屋子的床榻却是靠右。 此处竟当着不是她的屋子,那她为何会在这儿?她揉着眉心,脑子里繁乱不堪。 白匀见她裹着被子,额头都渗出了薄汗,摇摇头无奈道:“你衣裳穿得好好的,遮得这般严实又是做什么?” 温仪听言,就见白匀身上的衣裳虽皱,却是周周正正,并无不妥。她再掀开被子瞧了眼自己,一身衣裳当真完好。 她耳根泛起了绯红,再看白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觉他是在嘲笑自己,便有些气恼。 她甩开被子下了塌,正想找鞋子,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整个人直愣愣地往前扑去。白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他垂头看着被他拥在怀里的温仪,心跳仿佛擂鼓,可下一瞬,脚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再无心欣赏。 “你干什么!”他放开温仪,抽出被温仪狠狠碾在脚下的他的脚,大叫出声。 温仪也稳住身形,强压下脑袋的昏沉,说道:“本姑娘让你抱了一回,踩一脚又怎么了?” 白匀痛得龇牙咧嘴,听见这话却笑了,将痛意未消的脚朝着温仪又伸了过去:“那便多给你踩几脚好了。” 温仪抬手便想再抽他,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支吾声。她回头,就见床边正躺着个人,方才她就是被这人给绊倒的。 而躺在地上的女子一身道袍,似也刚刚醒转,眼里还带氤氲的雾气。只是这女子浑身绑满了绳索,嘴里也塞着块布巾。她挣扎着看着面前二人,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哼声,不成片语。 温仪愣愣地看了她半晌,这才找回了些缺失的零星记忆。她走了过去,在床铺上摸索了半晌,找回自己的九节鞭,而后才一把抽出了那女子嘴里的布巾。 那女子原还想扯着喉咙大喊,指望能引些人来,可见温仪一脸杀气地拿着鞭子,却是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比方才嘴里塞着布巾子还要安静,只闪着一双楚楚动人的泪眼,望向白匀。 白匀只当没瞧见,自顾自地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温仪见那女子到这时候还不忘献媚,心里便更加厌烦了。 咚咚。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温仪和白匀齐齐转头。 外面天已蒙蒙亮,借着微弱的天光,温仪认出了门外的影子是卞宁宁和沈寒山。她朝白匀点点头,让白匀开门,她则一屁股坐在了那假尼身旁。 卞宁宁与沈寒山刚进来,就瞧见温仪怒冲冲地坐在地上,白匀一脸惨状地揉着胸口。而地上还躺了个被五花大绑的假尼。 “我方才听到你的声音,可是出了何事?你为何在白公子房中?”卞宁宁走到温仪身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可温仪除了衣服稍稍有些凌乱,却并无其他不妥。她又转头去看白匀。 自匀身上的衣裳,也有些凌乱。 她狐疑地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才听温仪气鼓鼓地说道:“没什么,昨夜出了点事,我便在这儿睡着了。” “睡着了?” 温仪见卞宁宁眼里满是惊讶,连忙又补充道:“宁儿你别乱想,我与他什么也没有……” 可说完,她却也有些不确定了。昨夜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有事没事她也说不准。只是她见他们二人穿戴妥帖,便觉着是无事的。 想到此处,她怕卞宁宁不信,便又看向白匀,说道:“你告诉宁儿,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对吧?!” 白匀原本并没想掺言,正坐在一旁给自个儿把脉,听温仪这么一喊,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看看面前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股淡红竟是从脖颈处慢慢延伸,直攀面门。 片刻后,他整个人仿佛是从薰笼里被拎出来的一般,呆呆愣愣,脸红的跟煮熟的对虾似的。 ----
第96章 妒气滚滚 == 白匀只字未言,卞宁宁和沈寒山却好似什么都明白了一般,他们相视一眼,俱是惊诧。 温仪见他这样子也是心头猛跳,而后也如白匀一般,整个人渐渐泛红,血液上涌,直至耳垂,仿佛下一瞬就要滴出血来。 她想起来了,却愈发镇定。她觉得喉头有些干涩,不自觉地摸了摸。 “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她坚定地说着,却躲开了白匀的眼神。 白匀的血气也褪下了下去,面上是难掩的失落。但他也是说道:“是,什么都没发生。” 卞宁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见面前二人一个比一个失魂落魄,倒是不好再问。 她看向地上的假尼,问道:“白公子可问过话了?” 白匀收神敛意,点头道:“昨夜便问过了,什么也没问出来,还没来得及处理她。” 那假尼听白匀这般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鼓着双眼,讷讷地直摇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生死关头,这假尼也终于不管不顾地开口说话了。她恐惧万分,只觉自己今日或将命送当场,可求生的本能却让她不住求饶。 假尼年纪不大,刚到这静居庵不过一月。她被关了一月,学了一月,昨夜她挤破了头,这才得了第一次侍奉的机会。原以为自己能大赚一笔,可不曾想,不知哪里杀出来个女壮士,不由分说地就将她绑了起来。 她原想侍奉的那位公子和女将士对着她就是一通恐吓和盘问,可他们问的问题,她是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她联想到从前看过的话本子,对于她这种毫无利用价值的人,最后只能落得一个惨死的结局。越想越害怕,她不禁呜呜哭出了声。 温仪慌忙捂住她的嘴,不耐烦地说道:“你哭什么!” 这假尼想着看来自己终究难逃一死,便胆子也大了起来,说了句:“你们要杀了我!” 说完,她越哭越大声。温仪无措地收回手,求助般看向卞宁宁。 卞宁宁在旁边站了半晌也听明白了。昨夜自匀和温仪白费功夫,什么都没问出来。 她缓缓朝着那假尼走去,威胁似地说了句:“你若是再哭,我现在便了结了你。” 话音和哭声不约而同地落下,满室寂静。 卞宁宁见她眼里满是惶恐,却死死抿着唇的模样,也是不忍,可想到昨夜沈寒山问到的消息,更是心如刀绞。 “我且再问你一个问题,若你如实回答,我便替你说说情,让他们放你一马。” 假尼一听,慌忙点头,生怕卞宁宁反悔:“姑娘请说,我若是知道定如实相告!” “你们这儿的女子,可都是自愿前来的?”她问道。 假尼想了想,却是摇头:“也……也不是。大部分都是自己走投无路才来的,但也有小部分是虔婆强行派人掳来的……” “强掳女子,逼良为娼,乃是大罪!你们岂敢!”卞宁宁当即大怒,拂袖背过身去。 “姑娘息怒,姑娘息怒!这……这些……不是我做的呀!我……我也是听说的,若你们是来救人的,你们……你们去找虔婆,与我无关啊!” 她拼命挣扎着,奈何身上缠了绳索,挣扎也是无用,片刻后,便已是精疲力竭,只余低低的啜泣声。 “那若是被强掳的女子宁死不从,虔婆当如何?”卞宁宁压抑下心底的不安,又问道。 假尼怯怯地低着头,思索了几息,才说道:“我听说,遇上那种极为不听话的,便会被卖到文镇的藏曼阁……” “藏曼阁是什么地方?” “是……是华楼,而且.....这藏曼阁的管辖极其严格,送到那里面的女子,就是再有傲骨,也熬不过那里的酷刑……” “若你们要找的人被送到藏曼阁,那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卞宁宁昨夜已听过一回,可仍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发冷,仿佛寒冬腊月被当头浇了盆凉水。 她看了那假尼许久,才转身朝着沈寒山三人说道:“我们得去藏曼阁,立刻。” 沈寒山注意到她衣袖都在轻轻晃动,知她害怕,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卞宁宁这才稍稍安稳下来,与沈寒山朝外走去。 温仪落后一步,也跟了出去。 白匀替那假尼松了绑,说道:“你过一个时辰再出去,否则……” 无需多言,假尼就小鸡啄米般直点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便是让她三天后再出去,她也能眼都不眨就应下。 四人离开静居庵,直朝山下行去。 一路无话。 待他们行到山下,取回寄放在茶摊的马匹,各自上马,准备往文镇而去。 “雁之与精卫将这鸿山翻遍了,都没有丹荔的踪影。“ “昨夜我与沈少傅已盘问过了,约莫三四日前,却有一女子被虔婆强撸。说那女子贞烈无比,誓死不从。昨日,那女子便被送走了。” “我猜,她说的就是丹荔。她也说了藏曼阁的事,但我怕她做假骗人,方才又确认了一遭。如今看来,丹荔应当确实被送去了藏曼阁。” 卞宁宁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捏着缰绳,勒得手心发麻,也无动于衷。 “我们得立马去藏曼阁。” 沈寒山与白匀颔首应下。 “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我们藏曼阁见。”温仪俯身摸了摸马额,恹恹地说完,一扬鞭,伴着飞沙奔驰离去。 卞宁宁急忙出声唤她,却根本不及她离去的速度。 她只能又看向白匀,紧皱着眉头问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白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有些无措起来。 许久没有应声,沈寒山却是朝着卞宁宁说道:“昨夜只怕并非什么都没发生。” “你……”白匀有些心虚地朝着沈寒山挤眉弄眼,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只需这一句话,卞宁宁就已明白了过来。可还不等她质问,白匀却又自行解释了起来。 “我……我没乱来!昨夜是她自己冲进我房间里来的!” 昨夜他照计划在房中等着,入夜后,方才被他们五花大绑的女子才拿着烛盏款款而来。 虽说他在鱼水之事上实在生疏,却知道要套话,也得跟那女子先说说话,以免太过生硬而被发现。 他与那女子说得高兴,眼见那女子起身点香,欲与他再进一步,他也正想出声套话,温仪却一脚将门踹开来,二话不说就将那女子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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