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田眼泪一下子没忍住,迸裂了出来,她捂着嘴,又哭,又急着说话:“小二哥,小二哥,你听我说,我没有时间了!我跟爷爷,被一群恶人捉住了,呜呜,爷爷生病了,睡不醒,他们拿爷爷要挟我替他们做事!小二哥,小二哥,”她拿出袖子里的那张纸,塞给小二哥,“爷爷就在这个宅子里,有人看着他,这是地图,门前一棵槐树的,”她又哭,遏制不住的哭,“小二哥,不能报官,他们手眼通天……也不能贸然去救爷爷,会打草惊蛇的……我们跑不了的……呜呜,小二哥,你……你,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能帮我什么……” 阿田真的不知道,小二哥能帮她什么,可是她又遏制不住的想求救。见到了熟悉的亲近的人,让她这么多天积累的情绪一下子崩溃,她一直克制压抑的恐惧绝望和悲伤,犹如火山一下子爆发,又犹如冰川一下子融化。她放声大哭,又要拼命低声,哭得撕心裂肺、呜呜咽咽,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小二哥惊呆了,他没太听懂,可是看到阿田的崩溃,他立刻当机立断,把那张纸揣进怀里:“阿田,你放心吧,交给我吧!” 小二哥还是如同在太平山那样,可以依靠,值得信赖。阿田一下子收住哭声,赶紧抹抹眼泪:“不行了!我得走了!”起身便跑。 小二哥背后急呼:“哎,我怎么找你?” 阿田直奔,不敢回头,眼泪又迎风流了出来,心里默想:你没处找我,我也没办法联络你,以后还能不能见面我也不知道…… 云丹急急去取了心经,脚程甚快就回转了,公主还在原地等他,可是眼睛红红的,仿佛流泪了,他体贴的问:“公主你眼睛怎么了?” 公主勉强笑了一笑:“刚刚进了灰尘,我揉了一下,眼睛很不舒服。” 云丹柔声问:“公主,咱们去哪间殿里共同诵读心经呢?” 公主“啊”了一声,歉意笑笑:“哎呀,那个,今日便不读了吧,我我,我眼睛不舒服,咱们改日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云丹一脸懵懂,看着手里的心经,再看看公主的背影,心里想:公主脾气反复无常,果然像传说那般暴戾。 云丹胸中生着闷气,怀里抱着那卷心经,低头默默跟在公主身后,快回到禅房时,前面的公主一个猛地停步,云丹也赶紧停下,差点撞到公主后背。 公主转过头,一手拿过他抱着的心经,充满感激的望着他,真诚地道:“云丹王子,我,我谢谢你!”这句话,她是发自内心的,发自肺腑的、真诚的感激和感谢云丹。 云丹还是蒙的:谢谢我什么?谢我帮她取了心经? 可是,他望着公主凝视他的那双大眼睛,那双眸子被洗的明亮清澈,眼中涌动的感情仿佛春天的潮水一般荡漾无尽,他便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呢喃道:“不、不客气……” 当公主和云丹回到禅房的时候,得贞还被那云丹的下属牢牢看着,得贞正在郁闷和着急,还好公主去的时间不长,一回来还没等他开口,公主将一卷心经塞进他怀里:“王子带我去求了一部心经。”就交代了一句话,然后就关上了禅房的门。 云丹只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目光,更是一句解释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得贞看看紧闭的房门,看看云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气鼓鼓。 这一次,乐阳真的是过了好久,才跟小娥回来,她这一次失踪的时间,要比上次在归仁园要长得多。 大家一在禅房碰头,便立刻启程回宫。 回程的马车上,公主粉面含春,只顾着傻笑和发呆。小娥问:“今日你们可遇到什么事?” 得贞看了阿田一眼,刚要开口,阿田抢着先看口:“也没什么,只是遇上了那吐蕃王子,非要让我陪他去取一部经书回来,得贞挡他不住,还吃了亏!” 小娥怀疑地问得贞:“有这等事?” 得贞听着,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是啊,非要闯进来见公主,见了之后就说要出去,最后拿了一部心经回来!”又咧嘴,苦着脸喊疼:“他那个手下,还对我动了手……” 小娥气愤道:“好大胆!果然吐蕃人粗鄙无礼!”又对阿田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下次再有这事,你直接大嘴巴抽他!这才像公主!” 阿田惭愧道:“是是。当时闹了起来,我怕聚起人,生了变故,所以,就只得从了他。” 乐阳回过神,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求一本心经呢?” 阿田含含糊糊道:“我也没听懂,好像,跟他们吐蕃信的什么佛法有关。” 乐阳点点头,对小娥说:“是了,父皇说过,吐蕃信仰佛法,但却与中原不同,有很多密宗之术,便是我们中原的大法师也是不懂的,”她看了一眼阿田,笑眯眯道,“不过,什么密宗之术也不要紧,反正也不是我本人!” 得贞哼哼唧唧喊疼:“那吐蕃人差点捏断我的骨头……” 乐阳笑道:“好了好了!别装模做样了!这次你送信有功,回头给你升个品,你就跟你干爹一样可以穿绯衣了!” 那就是升到五品了。现在皇宫内,只有一个三品紫衣,就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元盛公公,四品和五品都是绯衣,元喜就是四品,整个宫里能穿绯衣的内侍也不过百人。得贞年纪轻轻,这已经是腾云驾雾的升法儿了。 得贞大喜,一骨碌便跪下,给乐阳磕了好几个响头。 乐阳 “咯咯”笑着,她今天仿佛心情特别愉悦,连着语气都分外温柔,对阿田道:“你也很好,放心吧,我以后会疼你的。” 阿田也深深一礼,心里却想着:怎么放心?
第23章 换妆 回了乐阳宫,天色已经不早,小娥打了水服侍公主沐浴,教阿田调了珍珠养颜的香膏,给乐阳敷在皮肤上。 阿田手底下研磨着珍珠粉,表面平淡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着心事。 想起来慈恩庵巧遇的小二哥,阿田更加心乱如麻。 小二哥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若是答应了她什么事,就会一定办到。 可是,可是,会不会因此害了他?会不会把他也卷进来? 小二哥又会怎么做呢?总不会直接冲进安定坊院子,把爷爷救出来吧?可是爷爷还得了昏睡症啊……对了,小二哥会医术,会不会他救出爷爷,还能治好他? 但是,但是,若是小二哥一个不慎,被元喜他们捉住,加以折磨,加以杀害呢? 想起来元喜当时斩断爷爷手指的凶狠样子,阿田一个激灵,仿佛看到了小二哥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一时喜一时悲,阿田一颗心犹如一半在烈火中炙烤,一般在冰水中浸泡。 可是,可是,她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小二哥、再跟他联络上呢? “哎呀”,小娥忽然惊呼了一声,“公主,你这身上,是被虫儿咬了吗?” 乐阳脸一红,赶紧用手遮了遮:“有吗?我倒没觉得痒。” 小娥皱眉看了看:“不行,这样今日就不能用珍珠香膏了。阿田,你回去吧,不用磨珍珠了!” 阿田本来就心乱如麻坐如针毡,一听如释重负,赶紧换好宫装戴好面纱,出了寝殿的门。 阿田恍恍惚惚,心神不安,刚下台阶,低头往前疾步快走,差点撞到来人的身上。 “大胆!”一个尖锐的声音,阿田一抬头,便是一片明黄映进眼里,阿田不敢细看,赶紧低头跪下:“皇上、皇上恕罪!” 皇上听说乐阳才从慈恩庵回宫,所以才这么晚来看公主,刚才黑咕隆咚的,差点被阿田撞到,吓得身后的元盛大声叱喝。 皇上借着元盛手上的琉璃宫灯,端详了一下,皱眉道:“这个女史,看着眼生,你认得吗?”他问的是元盛,元盛白皙的圆脸笑得犹如弥勒佛:“公主身边的女史,老奴哪里认得?” 皇上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大内总管吗?就会打浆糊!” 指了指阿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戴着面纱?” 阿田一身冷汗,全身僵硬,张口竟然发不出声音。 皇上心中不满升起,元盛紧着催促,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声了许多,简直嚷嚷了起来:“皇上问你话呢?你快回答呀!” 只见她仍是低头不语,皇上皱眉道:“你摘下面纱!” 阿田紧张的浑身颤抖,额头一颗颗汗珠滚落下来。 皇上看她不动,不觉开始恼怒:“元盛,把她面纱给我摘下来!” 元盛口中干脆地答应了“哎”,动作却慢吞吞的,口中还在嚷嚷:“皇上让你摘面纱!你还敢不动弹?你你你啊,你真的是胆子大!” 好不容易脚步挪过去,手指堪堪碰到面纱,忽然寝殿大门打开,乐阳直奔了出来,人还没出来,先大声呼喊了一声:“父皇!父皇你怎么来了?” 元盛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乐阳欢快地跳到皇上身边,撒娇道:“父皇!你怎么这么晚来?” 皇上立刻心情好了:“明明是你回宫回得晚!” 乐阳挽着皇上的胳膊,往寝殿走:“哪里晚了?我好好礼佛还不对了!” “哎,等等!”皇上停下,指着阿田:“这个宫女看着眼生,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乐阳笑道:“哪里眼生?这不是阿田吗?母妃指给我的梳头丫头,服侍我很久了!喏,元盛公公,你不是见过她很多次了吗?” 元盛笑得眉开眼笑:“是啊是啊,果然是阿田!” 皇上奇道:“刚才问你,你不是说不识得吗?” 元盛讪讪笑道:“老奴、老奴这老眼昏花的……哎呀没看清啊!” 皇上又指着阿田问:“那她为什么戴着面纱呢?让她摘下来她又不摘!在你宫里还戴着个面纱?搞什么啊?” 乐阳娇声道:“那是女儿不让她摘的!你不知道啊父皇,她这几日脸上生了疖子,看着腌臜恶心!我就说,若是她在宫里摘了面纱,我就挖了她眼珠儿出来!所以她当然不敢摘!” 乐阳走过去,一手拽起阿田,手放在面纱上:“父皇,你若是想看,我就摘下来给你看看,不过啊我有言在先,我看了可是要吐上三天三夜的,父皇你看了吐不吐、我就不知道了!”作势要摘。 皇上赶紧摇手:“算了算了,朕不想吐!” 拉着乐阳走进寝殿,还在说:“她生了疖子为什么还留在身边?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乐阳随口敷衍:“她梳头功夫好,我离不了她!” 皇上走过阿田,虽然戴着面纱、低着头,看不到脸,只大概看到眉眼,却在心头总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进了殿,小娥奉上香茶,皇上闲闲问起:“听说你今日在慈恩庵见到了云丹?” 乐阳顿时脸色一沉,不乐意起来:“谁嘴那么快?在父皇这里传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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