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贵妃娘娘实在是想去骂另一个人。但是骂不到,只能把气全撒在阿田身上。 光是骂不解恨,现在也不是杀了阿田的时候,贵妃冷笑:“你觉得你还有用,我拿你没办法是吧?我听说之前金妈妈给元喜出了个好法子,”她满意的看到阿田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双目中全是惊恐,笑得更为畅快,“不过割手指恐怕太疼了,元喜,还是割一只耳朵吧!” 阿田疯狂的膝行,爬到贵妃脚边,颤抖着双手拉住裙摆,急得大哭:“娘娘娘娘!求求您罚我吧,你割我耳朵!割我的!不要去伤害我爷爷……”阿田哭得不能自已。 贵妃一脚把她踹开,咬牙骂道:“贱人!你这脏手碰了我都恶心!” 阿田摔倒又爬起来,拼命的磕头:“娘娘!求你了娘娘!” 贵妃厌恶的瞥她:“元喜你把她给我拖出去!” 元喜上来一下捉住她后脖颈,一拎就把她拎起来。阿田挣扎不开,痛哭流涕,只得高声哀求:“娘娘!真的都是公主之命!阿田没做错什么!” 元喜笑眯眯凑过头来:“金妈妈没教过你吗?主子有罚,为奴只能谢恩领受,若是辩驳,那就惩罚加倍?你想让你爷爷两只耳朵都没有了吗?” 阿田只疼的万箭穿心,哭得快要晕死过去,但是口中再不叫嚷,元喜把她放在地上,笑劝:“快,谢娘娘恩典!” 阿田哽咽道:“谢……谢娘娘恩典……”伏地大哭。 贵妃冷冷俯视她,丢了一句“恶心”就起身走了。 元喜走过来把地上的阿田拉起来,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和善地说:“没事了,别哭了。快些回乐阳宫吧,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公主呢。一只耳朵而已,喏,若是你踏出宫殿再哭一声,我就挖了你爷爷的眼睛!呵呵呵呵” 阿田一下子抽了口气,止住了哭声,她瞪圆眼睛,深深死死的看着元喜的脸,看着他挂着笑容却如恶魔般的脸,看着他如铁钩一样冰冷没有人性的眼睛。 元喜笑着唤了几个宫人进来:“伺候公主回宫!” 阿田宛如木头人,直愣愣的转身,一步步出了甘露殿。 她脑中混混沌沌,随意乱走。 跟随她的侍从只见公主到处直愣愣地乱走,也不敢阻拦,也不敢询问。 前几天遇到小二哥、有了生机的希望,那种忐忑不安的秘密的喜悦,仿佛已经是一万年之前的事了。 阿田只觉得胸口压着一块重重的大石头,那尖锐的角儿,从胃里顶到咽喉,硌得她心疼、胸疼、咽喉疼。 上次那元喜割了爷爷的手指,爷爷还在昏睡,如今爷爷已经醒了,却要活生生被割了耳朵,爷爷怎么受得了? 阿田只觉得心被一万根针扎一样疼,只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在这里算了。 痛到极致,内心又升起一股恨意和逆反:贱人!贱人!我们这些下贱之人,就活该被割耳朵、活该被随意打杀吗?凭什么?凭什么? 阿田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仿佛又传来贵妃厌恶冰冷的声音:“贱人!贱人!下贱之人!” 耳边有鞭挞哭喊之声,阿田努力睁开双眼看去,原来路边,正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宫女,拿着鞭子正在狠抽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看衣着是掖庭的下等使人,瘦骨嶙峋跪在地上,那宫女狠狠抽打,鞭鞭见血,口中还在斥骂:“你这个小贱人!你还敢还嘴!” 那小宫女咬牙不喊疼,只是哭。 阿田只觉得胸口那块大石头要破胸而出一般,那股愤懑悲痛之气,再不发泄就要崩裂了,她忽然冲过去,一把抢过鞭子,狠狠想那壮宫女抽去,厉声尖叫:“谁是贱人?谁是贱人?你说谁是贱人?” 那宫女吓了一跳,一见竟是乐阳公主,赶紧跪下,躲都不敢躲,只抱着头喊“饶命”。 身后那些侍从都不敢上前,心说公主暴戾,果然如此,突然就发作起来了。 阿田用尽全力,死命抽打了十几鞭子,只感觉气喘吁吁全身无力,她停住手,扔下鞭子,又木呆呆的转身欲走。 那小宫女忽然抱住阿田的腿,哭着:“公主,你若不带我走,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阿田木木的低头看她,仿佛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后面的侍从中有聪明的,大着胆子上前说:“快起来,公主救了你,你就跟着公主!” 那小宫女大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阿田经过这番发泄,神智清醒了些,终于可以走回乐阳宫。 回到乐阳宫,乐阳和小娥居然还没回来。阿田屏退众人,一个人痴呆呆跪坐在地上。 天色昏黄,殿内也没点灯。乐阳一回来,看见阿田坐在地上,吓了一跳:“阿田,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你怎么回宫了?要不是得贞去接我们,我们就回不来了!” 阿田一见到乐阳,立刻哭着跪倒,哀求道:“公主!公主!求您救救我爷爷!” 小娥赶紧过来,先扶乐阳坐下,皱眉问:“你爷爷?不是在元喜哪儿吗?” 阿田哭得抽泣不已,哭着道:“今日贵妃娘娘忽然使人到云来阁召我,娘娘问公主这几次出宫的行踪,我说我并不知情,娘娘,娘娘就命元喜……去割我爷爷的耳朵……”阿田“啊”的一声扑地恸哭。 乐阳和小娥对视一眼。小娥便开口说:“是娘娘之命,殿下,也没办法啊。” 阿田绝望的抬起头:“可是、可是我没做错什么啊,都是按照公主的交代……” “住口!”乐阳暴喝,烦躁的站起来,“哎呀,一只耳朵,又死不了,哭什么哭啊!我母妃都下令了,我有什么法子?” 阿归跪坐着,呆呆看着乐阳,忽地一张口,一口鲜血直喷到地上,人也昏死过去。 “哎呀,”乐阳惊叫一声,马上跳过去看,担心问:“她死了吗?” 小娥过去探了鼻息:“没死,看来是伤痛太过,伤了心脉。” 乐阳皱眉:“她可别死了!正要用她的时候!把她抬下去,让金妈妈好好伺候她!可千万别死了!” 小娥倒是有点可怜阿田:“那个金妈妈就知道要钱,哪里能好好伺候人?对了,她不是带回来一个掖庭的使女吗?让那个丫头伺候她吧!” 乐阳犹豫:“多了一个人知道,怕是人多口杂。” 小娥想了想安抚她:“合该用这个人。公主,我会安排好的,放心吧。” 阿田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觉得昏迷中,口中有苦苦的液体灌进来。 她悠悠睁开眼睛,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身边有一个小宫女日常伺候她,喂饭喂药。 阿田足足躺了一天,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日,终于嘶哑的开口问:“你是谁?” 那个小宫女低低道:“我是立春。” 阿田又闭上了眼睛。她没睡,也再也睡不着。 那个小宫女性格也有点意思,只要阿田不说话,她也闷闷的不说话。也不发问,为何阿田与公主长得一样。 她只是默默的将饭菜、药汤,喂给阿田,阿田不吃,她就放着,也不劝,也不催。 三天了,阿田好像是个呆子,立春好像是个哑巴。
第29章 反击 第四天,小娥来了。 小娥看着阿田憔悴的面容,双眼无神茫然无措的样子,惋惜的解释:“阿田,你千万怨怼公主,贵妃娘娘已经有了发落,殿下也不好违逆。再说了,公主要去给你求情,就得去解释出宫的缘由,其中不便之处,你也明白。我只说一句,公主可从未把你当外人,你别辜负了殿下对你的信任。” 阿田挣扎着起身:“小娥姐姐,阿田不敢。” 小娥赶紧过来扶她:“你病还没好,起来做什么?” 阿田镇静望着她:“我要去见公主殿下。” 乐阳正在伏案写着什么,看到小娥带着换了衣服、易容完毕的阿田来了,便把写的东西收进案边一个红漆木盒子里。 大约是略有愧疚,她态度很是和蔼:“阿田啊,病好些了?” 阿田静静跪下,叩头一礼,抬起头了,镇静说:“殿下,咱们乐阳宫中,有奸细。” 乐阳和小娥对视一眼,乐阳坐下问:“怎么说?” 阿田静静道:“那一日,贵妃娘娘是直接令人到云来阁召我的,询问我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却仿佛对公主几次出宫的行踪很了解。我想,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殿下的行踪。” “哦?”乐阳问,“那你认为是谁呢?” 阿田低头一下,又抬头:“我猜,可能是得贞公公?” “为什么是他呢?”乐阳又淡淡问 阿田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坦然道:“有一天晚上,得贞来找金妈妈喝酒,我半睡半醒的,听到得贞在问金妈妈,若是未来驸马不喜阉人怎么办,金妈妈说宫中内侍都是要抱大腿的,大不了就换一条腿去抱。” 乐阳和小娥又对视了一眼,乐阳“呵”了一声:“竟是为了这个原因?” 小娥点头回道:“殿下,宫中这些内侍公公们,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阿田又犹豫道:“可是,我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小娥点点头:“是不是他,试试就知道了。” 得贞这些日子没有差事,确实只能在乐阳宫浇花。 午后天气炎热,得贞放下水壶在屋檐下、揭开衣襟的扣子在乘凉。微风吹来,得贞舒服得眯起眼睛,眼神儿却牢牢盯着公主寝殿的门口。 寝殿门打开,小娥快步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焦急的四处张望,猛地一眼看到远处屋檐下的得贞,赶紧冲他招招手。 得贞一愣,站起来指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我吗? 小娥点头,手指点点寝殿里面,然后自己先回身回去了。 得贞一下明白这是公主找他,赶紧往寝殿内跑,边跑边系上扣子。 跑进寝殿,乐阳正写完信,拿起纸来吹吹墨,折起封好,如往常一眼向他晃了晃信封。 得贞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殿下,不是说……李纨公子不喜见宫中内侍吗?” 乐阳笑吟吟道:“着急。你快些去吧,回来大大有赏!” 得贞立刻乐得满脸堆笑,一个蹦高:“殿下!奴才立刻出宫!” 转身登登登跑出去。 乐阳宫出宫要往西边宫门走,得贞一路向西,走到一个僻静之处,四下看看无人,掏出怀里的信封,小心打开看,“哎呀!”看的惊得双眼圆瞪,急忙掩住自己的口:“公主竟然要和那李纨……” 这事要是成了,乐阳宫所有近身伺候的宫人全都是个死。得贞再无犹豫,拐了个弯,折头向北。 快走到甘露殿,小娥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内侍,正在路边等着他:“得贞,要出宫,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得贞心惊,勉强笑道:“是小娥姐姐啊。我我出宫之前,忽然想到,之前我干爹有事吩咐,让我来甘露殿见他……”他只能信口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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