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乐阳一般会休憩一会儿,看看书,逗逗鸟。 别的公主可能还会刺绣啊、画画啊、操琴啊,不过这些乐阳通通不擅长。 她现在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在每日午间去书房伴驾,奉上一盏麦参饮,陪皇上聊几句笑话,给皇上按按头,看着皇上睡午觉。 现在被贵妃娘娘免了每日的请安,乐阳便自己给父皇熬煮麦参饮,不再假手于人。 这麦参饮本身的用材不算复杂,但是很讲究火候,乐阳就守着一个小陶炉子,执着一把小扇子,慢慢熬着一小锅。 静谧的宫殿,温暖的阳光,咕嘟嘟冒泡的声音,让每日挣扎着在卯时之前起床的金氏,站在那昏昏欲睡,哈欠连天,频频点头。 乐阳贴心地让她回去休息吧,金氏本想拒绝,无奈神思恍惚,腿脚发软,再一想,她还能飞上天嘛,所以当即大剌剌自行回去睡回笼觉了。 立夏看公主对于金氏的态度,大为不解,照理说,就算金氏是贵妃娘娘的人,就算是贵妃娘娘亲自安排在乐阳宫的掌事姑姑,但也毕竟她是个奴婢,何必如此客气容让,大大不像公主的性子。 乐阳却不以为意,还笑着说,金妈妈是宫中老人,立夏年纪还小,要多跟金妈妈亲近,多多跟她学习才是啊。 等到麦参饮出锅,稍微放凉至可入口,乐阳便带着立春往大明殿去了。 往日到了殿外,早就有元盛公公热情殷勤地迎出来,可是今天却没有。 乐阳靠近殿门,便听到里面有隐隐人声传来,好像有人在里面讨论着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怎么还在处理公事? 乐阳不欲牵扯进朝堂,也不想偷听,既然皇帝今日有事商议,便打算转身回转。 刚刚转身,殿内却走出一个小内侍:“公主殿下!殿下,皇上请您书房议事!” 这可是头一遭的事。 乐阳仍旧自己捧着参麦饮,压下心中疑惑,随着小内侍进了皇帝的御书房。 书房里人还不少,皇帝闲散地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大皇子长琪坐在一边若有所思,低眉沉思。 三皇子长麟坐在另一边,却仿佛神游天外,望着房梁发呆。 唯有二皇子长靖,站立在案前中央,脸微微涨红,眼睛发着光,一脸的兴奋。 看来刚才乐阳听到的人声,就是长靖在说话。 元喜一直在书房里伺候皇帝,这时候特别有眼力见儿,赶紧上前接过乐阳手里的麦参饮,让乐阳给父皇和三个哥哥见礼。 皇帝接过麦参饮,嗯温度总是这样恰恰好,就这份心思就难得。 皇帝喝了一大口,满意地砸吧砸吧嘴,指着长琪下首的椅子:“乐阳啊,坐!你也来听听!” 乐阳没动:“父皇,若是什么朝堂大事,儿臣我可不耐烦听!” “不是什么朝堂大事,是家事!”看着乐阳乖乖坐下,皇帝又冲着二皇子点了点下巴:“长靖继续!” 长靖清了清嗓子,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父皇,这次是母妃的整寿,儿臣要祷祝母妃益寿延年无病无灾,我打算在东华门外,放999只纸鸢,每一只纸鸢上,都是请了慈恩庵的师太亲自抄录的药师经,再经白马寺的方丈大师亲自开光祈福,待父皇和母妃登上东华门赏玩后,就把这999只纸鸢全部剪短放飞,取个民间去病气的说法!” 怪不得说是家事,原来是在讨论德妃娘娘的寿辰。 皇帝“哦”了一声,又问:“还有吗?” “还有呢!每年晚上寿宴之后,都是放烟花,也没什么新意了。母妃家乡泽州,有一种打铁花,需要架起熔炉、融化铁水,然后由胆大心细的工匠向天击打铁水,听说夜色下火花四射,璀璨夺目,比烟花更好看、更喜庆、更热闹!儿臣已经寻访了泽州的精巧工匠,不日就会上京了!到时候一定会让母妃惊喜的!” 皇帝又“哦”了一声。 乐阳很敏锐地感觉到,皇帝一半的心思在听长靖说话,一半的心思却在观察着其他两个儿子。皇帝喝了一口麦参饮,自己不置可否,却去看坐在下首的另外两位皇子。 他先问大皇子:“长琪啊,你怎么看?”
第41章 皇子 长琪性格稳重内向,一直就在低着头默默听着,这时候听皇帝问,才站起身打算开口,皇帝冲着他点点手指头,示意他坐下再说,他又坐下:“父皇,二弟的想法不错,挺有新意的,也花了不少心思,嗯……不过呢,二弟,长乐门外……你去看过吧?” 长靖愣了一下:“常常出入,当然看过!” “哦,”长琪犹豫了一下,看看皇帝一直望着他的眼色,才又继续说,“长乐门外,场地有限,要放下999个放风筝的人,倒是不难,可是彼此拉不开距离,那纸鸢就算飞上天,恐怕,会彼此缠在一块。若是缠成一团,就算是剪断了风筝线,怕是到时候飞不走。本来是放晦气、去病气的寓意,怕是反而触了不好的彩头……” 长靖脸一下子涨红,一脸悻悻之色。 皇帝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有吗?” “嗯……还有……打铁花,我也曾经看过,确实精彩异常,特别喜庆热闹,但极易引发火灾。若是二弟一定要做这个,那一定要在周边多准备一些防备走水的人、物,免得好事成灾……” 长靖有点憋不住了,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脸上还要在皇帝面前勉强挤出笑容:“大哥,那你有什么新鲜有趣的点子吗?” 长琪老老实实说:“我并没有想到什么新鲜的点子。” 长靖心中暗怒:父皇让为母妃的寿辰想些新鲜有趣的点子,我有了,你没有,却只会在我这挑刺儿找麻烦。 皇帝转头,看看一脸神游的三皇子:“长麟啊,你来说说。” 长麟一下子被父皇点名,吓了一跳:“父皇,儿臣寻到一只西域血统的雪白哈巴狗,送给德妃娘娘当生辰礼物。那小狗可爱至极,聪明至极,平时能陪着德妃娘娘解个闷儿,她就不怕宫里寂寞了!” 皇帝脸色没变,长靖脸都黑了,更是腹诽:你小子啥意思?是讥讽我母妃不得宠,父皇去的少?所以才宫里寂寞? 乐阳在一旁冷眼旁观。 皇帝有三个成年皇子,却一直未立太子。 三个成年皇子均非已故皇后所出,所以也就没什么嫡庶之分。 大家都传说,皇帝最喜欢二皇子长靖,因为长靖从外形上最像皇帝,潇洒俊俏,性格也外向活泼、奋发向上。 大皇子长琪性格沉闷,沉默少言,而且体型比较胖,不太受皇帝宠爱。 至于三皇子长麟,从小就不务正业,最喜欢各种招猫逗狗、走马观花的消遣之事,却不喜正经之事。 大家私下都说,也就是顾贵妃没有生下皇子,否则以皇帝对她的宠爱,估计她的儿子必要成为储君的。听说是当初贵妃生下乐阳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以后再无所出。 所以,皇帝也常常烦恼,眼看着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可是立谁为储君呢? 比如今天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反应三个皇子性格的不同。 大皇子长琪,沉稳有余,机变不足,守成之材。 二皇子长靖,有创新有激情,但是思虑不周,光有创意却不实际。 三皇子长麟,哎,算了吧,连皇帝问他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御座上的皇帝转向一旁不干己事儿的乐阳,与面对儿子们的深沉脸色不同,立刻浮上和蔼亲切的笑容:“乐阳啊,你觉得你二哥的法子怎么样?” 乐阳眨眨眼睛:“打铁花,儿臣没见过,不好讲。不过听上去很好玩儿啊,儿臣很想看看!” 皇帝哈哈笑:“好!既然乐阳想看,那就打!不过长靖啊,确是像你大哥所言,需要备好万全之策!” 乐阳又说:“放飞千枚纸鸢,确也是场面宏大,难得一见。但除了场地,还要看当时的风向、天气,恐怕难以预测控制,我看呀,”她白嫩嫩的手指头戳着自己下颌,“不如放生千只雀鸟!放生小鸟,更能为德妃娘娘祈福,累积福气,攒下功德!” 皇帝抚掌笑:“好!还是我乐阳聪慧!放生好,就放生雀鸟好了!” 皇帝都这样说了,大家便没什么意见了。 当下简单交代了一下,这个家事会就这样散了。 皇帝也为了这件小事,牺牲了今日的午歇,乐阳就跟着大家一起跪拜辞去了。 出了大明殿,长麟早就不耐了,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 “乐阳!”长靖却叫住了欲待离去的乐阳。 长琪看到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向两人点点头,也自行离去了。 “乐阳,”长靖笑吟吟地走近:“乐阳啊,怎么现在跟二哥这样生分了?” 乐阳不解,她也没觉得以前乐阳公主与二皇子长靖关系很近啊,毕竟贵妃与德妃的关系在哪摆着呢,当下也只是莞尔一笑,“哪里生分了二哥?” “你看,自从我们从陇山回来,你还没去二哥宫里玩儿过呢!”长靖嗔怪她,一副很熟络亲近的样子。 乐阳也只能笑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陇山之后的时间里,她当然尽量远离宫中所有人,毕竟她外貌再像,模仿再像,她也不是真正的乐阳公主,为了避免露出更多的马脚,所以她与宫内其他人交往都很少。 不过,好像真正的乐阳公主以前,也与众人交往不多。毕竟在乐阳公主眼里,皇宫里能被她看得上眼的,只有皇帝和贵妃两个人而已。 长靖微微靠近她耳畔,低声说:“刚才在父皇面前,要多谢乐阳帮二哥说话了!” 乐阳微微睁大眼睛,懵懂道:“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长靖深皱眉头,脸色痛心疾首:“父皇日夜操劳国事,身为皇子,我也只是想为父皇分忧而已,谁知道大哥他,却处处捉我的痛脚,想着法儿寻我的错处。唉,都是亲兄弟,何必呢?” 乐阳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哦”了一声。 长靖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幸好啊,还有乐阳在,能够宽慰父皇,解父皇的忧,令父皇开心!对了乐阳,明晚二哥请你赴宴吃酒,如何呀?一来表今日感激之情,二来,关于母妃的寿宴,二哥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乐阳看着他殷切的眼神,本来想推辞,却又一转念,痛快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立春小声问:“公主,你真要去给德妃娘娘的寿宴出主意吗?贵妃娘娘不是说让你拦住皇上,不让皇上出席寿宴吗?” 乐阳半垂着眼眸,摇摇头:“拦不住。也不能拦。” 看皇上今天的意思,恐怕是起了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心思了。 德妃年年过寿辰,就算今年是整寿,也没见过皇上哪年关心过谁的寿辰怎么过呀,还要什么新鲜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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