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言闻言,怔怔地看着他。 祁纵开玩笑似地笑了一下,道:“怎么,不相信我?” 沈不言摇摇头,豆大的泪珠又开始往下掉,看得祁纵好不心疼。 她道:“不是不相信爷,只是妾身总是个拖累。为了姨娘,妾身只能想尽办法满足他们,可是欲壑难填,原先还只说要给二姐姐说亲,可是忽然又添了个四妹妹,她是庶出,但心高气傲,即使做妾,非名门高官不嫁不可,如今又有妾身在前,因此定要妾身寻个比将军更好的归处,否则不依,要寿山伯给姨娘好果子吃。” “这倒也罢了,最难的还是妾身的兄长,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的,性子却像足了寿山伯,成日只会遛鸟斗狗,在青楼厮混,这样的人,却要将军给安排一个又事少,又有实权的美差,妾身只说这是异想天开,况且将军与其他官宦子弟不同,背后没有家族依仗,只凭自己的本事才得了陛下的信任,若让将军贸然举荐兄长,将军在陛下面前又要如何自处。如此劝了两句,才惹来寿山伯的……” 她轻咬下唇,显然是也无法形容自己亲生父亲的那几句言语。 祁纵摸了摸她的头。 他没有想到,原来这傻姑娘是为了他,才受了这个闲气,一时之间,倒是让祁纵又是心疼又是暖意横流。 他道:“你只管回去和府里说,这些人都可以带着去,其余的你不要管了。” “这怎么可以!”沈不言猛地抓紧了祁纵的手,好像他即刻就会去做成这傻事,她一定要把他阻止下来不可,“这样不就连累爷了吗?寿山伯府整家子都是欲壑难填,你满足了一次,还有一次,总有一天会狮子大开口,爷还是不要惯着他们比较好。” “不惯着他们,你姨娘怎么办?”祁纵看着她笑,就见沈不言还挂着泪痕的小脸上露出犯难的神色,他只要想到沈不言是为了他着想而流这么多眼泪,他便很高兴。 他刚想叫沈不言放心,沈不言就悄悄地凑到祁纵耳边,小声道:“妾身有办法。” 祁纵惊讶地看着她,那眼里充满着连祁纵都还没有意识到的宠溺:“你说来听听。” 沈不言犯难:“可这样做,还是要连累爷的,毕竟带着妾室的家人大张旗鼓地去秋猎,爷也要被人说闲话的。” 祁纵嗤笑:“我还怕闲话?我从国公府里搬出来后,就被几个闲得蛋疼的御史大夫参了几本,说我不孝,你看我在乎过吗?” 沈不言方才道:“妾身的意思是,既然寿山伯希望兄长能去秋猎,自然也是希望可以让他去陛下面前露脸的,好看在将军的面子上给他派个美差。既然这样,倒不如让兄长在陛下面前出次丑,让陛下认为他不堪重用,永不录用。” 她小心翼翼地说完,垂下了眼,掩饰住她的算计。 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德性,寿山伯与大太太都清楚,因此他们替沈镜予和沈不渝求了随行,却只字不提沈镜史,就怕他真的闯祸丢脸,寿山伯府可承担不起后果。 那么反其道而行之,沈不言就偏要把沈镜史带去不可。毕竟沈镜史是男人,是沈家的香火,他的重要性是一百个沈镜予都比不上,沈镜史废了,整个寿山伯府也就废了,什么府邸名望,女儿高嫁,统统都不要想,沈府只会成为满上京的笑柄。 当他们与祁纵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就更不敢提出什么非分之想,祁纵还肯与他们保持联络,能从指缝里露出点小好处都能让他们雀跃无比,而到那时,她再想办法把林姨娘接出来,就会比现在容易许多了。 祁纵听了笑起来,揉揉沈不言的头发,道:“你与我倒是想到一块去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同意了。 沈不言松了口气,乖乖地窝进祁纵的怀里,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道:“谢谢爷肯成全妾身。” 就在她要离开时,祁纵的掌心握住她的后脑勺,双唇寻觅而上,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之后,祁纵缓缓喘着气,方道:“谈不上成全,你那一大家子我瞧着也气,有机会了也很想收拾他们。” 沈不言“嗯”了声。 祁纵又道:“你回头把你那个嫡母也叫上,有个能主事的夫人在,猎场里发生点什么,你那好父亲好祖母,也不能怪到你头上去。” 沈不言在他怀里睁了睁眼,轻轻应了声。 祁纵道:“对了,还有你那个好妹妹,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不言垂下了眼眸,道:“妾身不知道,沈不渝样貌上乘,从小假充嫡女教养,不知比妾身强了几倍,她又一心一意要找个英雄,妾身觉得,要不爷也将她收用了吧。” 祁纵不由分说地赏给了她一个爆栗,道:“才说你有些长进,几句话又回去了,我要是见了谁都要,在陇西我早娶了妻,连妾都能有四五房了,还能等到现在让你来气我?” 沈不言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可是妾身觉得四妹妹会很喜欢爷呢。” 祁纵气笑了:“她亲口和你说了?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不成,你们沈家的姑娘都要嫁我。” 沈不言的脸就垮了下来,祁纵才反应过来这话说错了,忙哄她:“没说你,你跟她们又不一样。你那四妹妹说是心高气傲,不也上赶着要给人做妾,哪比得上你,你当初可不是心甘情愿跟我的。” 沈不言方才破涕为笑,道:“她没有亲口跟妾身说,但妾身知道她和胡姨娘的性子,从前就看不起妾身和妾身的姨娘,陡然看到妾身能跟着将军,肯定不服。” 祁纵道:“不服就要来抢你男人?这什么道理,她有本事就嫁给陛下去,给太子做小娘 去。” 沈不言忙伸手掩住祁纵的嘴,道:“这可不能乱说的。” 祁纵笑着搂住她的腰,身子故意往后倒靠去,沈不言的身子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身子倒下去,身躯只能牢牢地贴着他的,柔软的曲线与硬朗的线条竟然也嵌合无比。 她小小惊呼了声,祁纵按着她的脑袋吻了上去,他倒也不嫌美人榻空间紧促,两条长腿屈起,顶着沈不言的后背,将她搂得更紧。 他边吻她,边道:“你四妹妹都觉得我不错,你是不是更要想办法把我看得紧些?”
第四十四章 沈不言顺从地承受着他的吻, 却是轻笑,并没有回答。 这是她第一次利用一个男人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其中有一半需要建立在祁纵对女色的抵抗上, 如若不然,她一定会输得很惨。 沈不言心底也有些犹豫与茫然,不知道该不该选择信任祁纵, 但…… 她轻轻拥住祁纵,声音轻颤:“妾身只有爷了, 爷莫要负了妾身。” 祁纵没说话,只是吻她。 次日,沈不言让人把消息递回了寿山伯府, 并且提出了一个请求, 林姨娘身子孱弱,需要去绿水青山的庄子里静养, 因此要将她接出去。 大太太原先以为是要把林姨娘送到沈家的庄子上去, 因此满口答应, 但去接人的祁府管事轻轻把误会解开,原来是要把林姨娘接到祁纵自己的庄子上去。 大太太的神色就变了, 她深知只有林姨娘在手, 方才能拿捏住沈不言, 而沈不言所能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连秋猎这种场合,都能把逐渐破败的寿山伯府塞进去,以后再想要什么,岂不是也容易。 但可恨这管事话没说清楚, 最开始只说送去庄子, 却没说送到谁家的庄子, 害得她满口答应,现在却有些下不来台了。 大太太讪讪道:“沈家也有好些庄子空置着,这不是打扰将军吗?” 管事皮笑肉不笑:“这是女婿对岳母的孝敬,是将军该做的,算不得打扰。” 大太太道:“但……” 管事道:“将军也说了,外人的闲言碎语不重要,要紧的是岳母的身子,这世上绝没有道理为几句闲言碎语就耽搁了病人性命的事。将军相信太太宅心仁厚,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祁纵都把她给架起来了,大太太还能怎么说,何况祁纵刚给了沈镜史和沈镜予去秋猎的名额,她不答应下来,反而显得她很不上道。 因此大太太最后也只好点了头,命人去替林姨娘收拾,管事微微欠身道:“林姨娘什么都不用带,连丫鬟都不必,去了庄子上一切都是现成的。” 大太太微微攥紧了手,她现在开始怀疑闹出这场事的,根本不是祁纵,而是沈不言了,只有沈不言才会想到要一点点把沈家的掌控从林姨娘身上断开。 这小蹄子,自以为有出息了,就开始长出反骨了,想不听沈家的话了。 大太太眉头一皱,等管事把林姨娘接走后,命人去把沈镜予找来。 沈镜予只听大太太说了个开头,就惊讶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母亲,你疯了,你想促成祁纵和沈不渝的美事?” 大太太说她:“你瞧瞧你,一点端庄样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沈镜予重新坐了下来,却有几分气急败坏:“母亲,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给祁纵送女人,你想送死吗?” 大太太反问:“她沈不言不是我给祁纵送去的?” 沈镜予道:“那不一样!” 大太太道:“能有什么不一样?是沈不言比旁人多长一只手了还是一张脸了?都和离过一次的人,该知道男人是个什么花花肠子了,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你看看你爹,你再看祁纵那娇宠妾室的模样,他们有什么区别?” 沈镜予道:“可是我们好歹还能用林姨娘威胁住沈不言,沈不渝和胡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母亲这样做,不是白白再给胡姨娘做嫁妆吗?” 大太太斜了她一眼,道:“你当我是蠢的吗?她沈不渝能生出孩子来,我叫你娘。” 沈镜予浑身一凛。 大太太嘴角露出了个讥诮的弧度:“还有那个沈不言,我早着人去探过消息了,毕竟祁纵为了她小日子不舒服,从卫所赶回来的消息,也不是秘密。” 沈镜予道:“她也不能生?” 大太太道:“我是没给她下过药,但是她子嗣艰难也是事实,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贱蹄子私下买了避子药在吃。” 沈镜予喃喃道:“她疯了,子嗣对女人来说,多重要。” 大太太笑得胸有成竹,道:“她疯不疯,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祁纵对她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说如果一个男人知道了自己的一腔真心错付,一切都不过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他会如何?” 沈镜予目光凛然了起来。 秋猎渐进,随行名单也流传了开来。 每年一次的秋猎,除却为了展示国威之外,更多的是增进君臣之间的情感,因此靖文帝向来允许随行官员拖家带口的参加。 但饶是如此,也只见过带着正妻赴猎,没见过祁纵这般带着小妾一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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