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的就是那种娘家有依靠的,对付起来还得忌手的,比如沈镜予。 现在有个沈不言在也很好,既能气沈镜予,跟她走得近了,还能在祁纵身边划开一道口子让自己钻进去。 因此徐烟月笑道:“我那还有几身旧衣裳,你要不嫌弃,我便让丫鬟拿了来给你穿。” 沈不言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在楼上听得分明,祁纵与李氏有嫌隙,徐烟月是李氏的表侄女,若她与徐烟月走近些,是不是连带着祁纵也会嫌弃她? 沈不言巴不得如此。 比起贫苦的生活,她更不愿意过那种为了个男人互相扯头花的日子,何况她不想伺候男人,不想喝苦苦的药汁,更不想生孩子。 正说着,香珠来唤徐烟月,沈不言终于得了个清净。 沈不言得了清净,沈镜予却不能。【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方才她让人熬了避子药端到沈不言面前,原本以为沈不言还会找借口不喝,谁想到沈不言二话不说就端了起来。 有眼力见,懂分寸,这让沈镜予很满意,可是沈不言抬脸端药的时候,沈镜予也看清了她的脸,一张没有被厚重刘海遮挡的脸,让沈镜予差点把手里的茶盏砸了。 她深吸了口气,瞧瞧娘亲给她选的人,还不如沈不渝呢! 她没了好心情,随便给了沈不言一个小丫鬟就把她打发走了。 沈镜予这边还闷闷不乐,就听见香珠来找徐烟月,两人站在院子里大声说话,说李氏身子不舒服,要徐烟月过去伺候。 沈镜予就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李氏这是要敲打她了。 沈镜予有些气闷,她明白娘亲的意思,夫妇确实该一条心,可是李氏怎么说都是她的婆母,连祁纵都要敬着李氏,难道她就能忤逆李氏的意思了? 祁纵不想见李氏,就可以躲出去,但她除了后宅哪里都去不了,而李氏仗着以后国公府的家业都是要给二公子继承的,二公子又尚未娶妻,因此把着中馈未放,她还要仰仗李氏的鼻息生活,轻意不能得罪李氏,祁纵凭什么就不能考虑到她的难处,一定要把这样的难题扔给她,为难她? 沈镜予越想越气,站起身来就打算走出去了。 云鸾忙拦着她:“大奶奶,你别忘了大太太说的话。” 沈镜予瞪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婆母都敲打到我面前了。” 云鸾道:“或许奶奶你可以把难处说给姑爷听。” 沈镜予道:“他都可以一年不回家,会在乎我?”她把云鸾推开,走了出去,一心一意要去给李氏侍疾。 沈镜予离开院子的时候,看到坐在自己屋子里做针线活的沈不言,生出了一些艳羡。 但沈镜予没想到,祁纵竟然会回来。 当时她正跪在榻边,给李氏捏腿,听到下人通报时,手没稳重,重了些,迎来李氏一记严厉的眼刀。 沈镜予便缩了缩脖子。 丫鬟打帘,祁纵走进来,恰好见到的就是沈镜予这副模样。 是真的不聪明。 祁纵想,他自也料到了李氏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也从来没指望过让沈镜予去独自面对李氏。 只是沈镜予太特殊了。 沈镜予奉承李氏得来这桩婚事,已经足够让祁纵不喜,新婚当夜,他在屋外还听得香珠在和沈镜予说话:“希望大奶奶能早生贵子,夫人膝下空虚,正想抱养个孩子呢。” 祁纵就知道这话是李氏下了命令,由香珠引头,故意说给祁纵听的,为的是敲打他。 便听沈镜予娇笑道:“自然,香珠姑娘放心,我早答应了婆母的,哪能出尔反尔呢。” 一个能为了自己在后宅立足把自己孩子舍出去的女人,祁纵不可能喜欢,何况沈镜予献媚的对象还是李氏,但凡沈镜予长点脑子,都能意识到祁纵和李氏之间的矛盾,也不至于巴结婆母巴结到这个地步。 所以祁纵直接冷了她一年,想让她好好想明白,也是借此让她看清李氏的为人,好做出正确的选择。 有沈镜予这番前科在,所以今日祁纵才率先从沈府离开时,也是想看看沈镜予口口声声说夫妇一体,到底有几分真心在。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让沈镜予陷入绝境,因此只故意离开几个时辰试她,该回来时还是要回来的。 结果,祁纵回来就见到了沈镜予这副蠢样子,竟是连几个时辰都撑不住,略微被威胁就麻溜地滚回去给李氏做奴才了,这样的忠心,不要也罢。
第七章 李氏惬意地伸了伸腿,沈镜予捶腿的手落了空,只能挪了挪位置,凑得更近些好让自己可以捶到。 李氏满意她现在的温顺,但是想到祁纵回来的理由,脸又放了下来,冷哼道:“也是你媳妇贤德,给你纳了个好妾室,才能让你着会子家。” 祁纵笑了,素日冷淡的脸有几分笑意就显得和以往不同,有几分温柔,而这样的温柔落在旁人眼里,只显得刺眼。 他道:“她确实不错。” 这夸赞过于模棱两可,沈镜予先入为主,觉得他是在称赞沈不言,又生了闷气。 而李氏觉得他是顺着自己的话夸赞沈镜予,也不知道沈镜予究竟如何尽心尽力搜来这样一个能打动祁纵的妾室,于是心里更不爽。 无论如何,就算现在沈镜予再奉承她,李氏都决意不再信任她了。 祁纵看着这对婆媳各自的脸色,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成了,也就无意在荣禧堂待下去了。 无论如何,祁纵收用沈不言就是这对婆媳之间的一根刺,依着李氏那种想要掌控他一切的心理,她是绝不会允许有这样一个不乖巧的儿媳在。 如此一来,当初这对联盟是怎么结的,今后就会怎么散掉了。 祁纵往望山院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在叫自己,他站住了脚步,回头看,是那个什么表侄女。 徐烟月还怕他不理会自己,一路小跑着过来,今见他驻足了,忙放缓脚步,整顿了下仪容,方才款款而来。 这一番,其实已经足够让祁纵的耐心耗尽了,他只预备听徐烟月说一句话,若是句废话,他立刻掉转了头走。 徐烟月终于走到跟前,向他福礼,方道:“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祁纵预备走了。 徐烟月忙道:“但妾身还是觉得当讲!” 祁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徐烟月被他盯得有些害怕,小小咽了口唾沫,方才道:“妾身是为了妹妹的事而来,妹妹是爷心尖上的人,夫人待妹妹却算不得尽心,妹妹到国公府来,只带了个旧包袱包了几件旧衣裳,连个首饰都没有,妾身看不过去,给了妹妹一个花钿。” 祁纵道:“你给了她一个花钿,她收了?” 徐烟月忙道:“可怜见的,妹妹因为没有回礼,还不敢收呢,是妾身告诉她,妾身不在乎回礼,妹妹是伺候爷的人,妹妹能把爷伺候高兴了,妾身也跟着高兴。” 祁纵道:“知道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与徐烟月预料的反应很不同。 知道?知道什么?徐烟月看着祁纵离开的身影,拧着手,知道她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为他着想,祁纵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沈不言收拾好屋子后,就开始做针线活。她自力更生惯了,林姨娘和她身上的鞋袜都是自己做的,因此她也见不得自己手里有空闲的时候。 此时却听到窗扉下有个男人在叫:“沈姨娘,将军请你过去。” 沈不言唬了一跳,手下意识地拽紧了针线,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外男进了后院。 倒是那小丫鬟在望山院久了,知道内情,于是忙道:“姨娘,是大爷请你过去,你快些去吧。” 沈不言这才反应过来这将军和大爷都是指祁纵。 她心下有几分纳罕,在回来的马车上,沈镜予为了让她乖,别招惹徐烟月,特意提过祁纵是庶出,但沈镜予说得并不多,因此沈不言一直以为祁纵至少不是长子。 庶长子嘛…… 还是个年纪轻轻有了战功的庶长子…… 沈不言一面计较着,一面开了门,就见外面立着一个身穿银色软甲,黑色劲装的男子,男子叉手背立,露出腰间挂着的配刃,全身上下都带着军人的肃穆。 沈不言有些紧张,那男子却没多话,只把沈不言引到东厢房,敲了敲门,里面一声冷淡的“进来”,男子便把身体让开了,这是让沈不言自己推门进去的意思。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不言给自己打了下劲,做了下心理准备,方才推开门。 及至进了门,就见雪洞一般的屋子,屋内只有几样必要的家具,一概装点的陈设都没有,就连一些私人物品都是少的。 祁纵背手而立,站在窗边,方才沈不言被那男子引来,只顾走路,不敢随处张望,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他方才就透过这扇窗一直看着自己,现在见到了,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但不及她多想,沈不言忙先上去给祁纵请安,祁纵方才转了身,廊檐下挂着的灯烛明亮地照了进来,落在他半边的脸上,半暗半明的,把他的神色掩藏得很好,但沈不言仍从他自上往下的目光里感受到了极重的压迫感。 沈不言也怕沈大太太,因为她知道大太太可以拿捏林姨娘的生死,因此她不得不忌惮大太太。但她对祁纵的恐惧不是这样的浅薄,沈不言害怕祁纵,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祁纵而已。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沈不言仍旧会怕他。 祁纵没说话,沈不言就不敢起来,温顺地低着头,看着祁纵的黑靴走近又远去,过了会儿,方才听他道:“过来。” 沈不言走了过去。 祁纵手指点着桌子,道:“坐,在我面前,不必拘谨。” 沈不言并没有因这小小的优待而掉以轻心,道:“爷抬举妾身了。” 祁纵漫不经心,仿佛关心道:“到了国公府,一切都好?可还习惯?若有什么不称心的,你可是我的宠妾,尽管和你姐姐提。” 尽管祁纵的嗓子很冷,那话语里勉强有几分关心的意思,但落在沈不言的耳朵里,只剩了嘲讽,让她警铃大作。 她最终还是下了决心,道:“旁的事倒是没有,只是有件事,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望爷勿怪。” 祁纵挑了挑眉头,道:“你才来半日,就做了不好的事?” 沈不言道:“妾身收了徐姨娘送来的方胜花钿。” 祁纵顿了顿,半晌,嘴角方才挑开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他道:“哦?只是一个花钿而已,收了便罢,后悔什么。” 沈不言的心脏砰砰地跳,她道:“可是,爷不喜欢国公夫人,徐姨娘是国公夫人的人,妾身既是爷的侍妾,自然也不该喜欢徐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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