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维双目通红,“忠义难两全,愧对陛下信任,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郭将军。”陈修远换了称呼。 郭维攥紧手心,“陈修远,能与你并肩作战,死而无憾。” 郭维说完挥刀,同陈竹厮杀在一处。 刀剑声中,陈修远闭目。 从认识郭维起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如同浮光掠影,每一次险境,都是郭维挡在他与涟卿身前。 在京中的暗潮涌动里,郭维是第一个站在涟卿这处的将领。 也记得在东宫时,把酒言欢。 涟卿见他吃辣锅,郭维伸手拍着他的肩膀。 一幕接着一幕,就似终场与谢幕…… 再睁眼时,陈竹的剑刺在郭维胸前,胸前渗出鲜血。 郭维颤了颤,口中也渗出鲜血,却是自嘲一笑,“陈修远,最后一句忠告给你,小心,天子身边的人。” 陈修远愣住,天子身边的人? 温漫? “你是说温漫?” 在陈修远问出的同时,郭维兀得往前,让陈竹那把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陈修远愣住。 然后眼睁睁看到郭维闭眼。 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心底凝聚,似一根绳子勒得窒息一般。 但这样的情绪很快被恐惧吞噬中,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陈修远转身,“去霄关!” 阿卿在去往霄关的路上! 即便信良君在,贺之同在,陈淼在,但是如果温漫是装的,一切都早有预谋…… 陈修远一颗心好似跌入深渊冰窖中!
第178章 调离 “陛下,军医出来了。” 涟卿原本同信良君在一处说话,陈淼上前知会一声。 “我先去看看。”涟卿说完,信良君颔首。 陈淼跟进跟上。 涟卿看他。 陈淼环臂,义正言辞,“主上说了,一定不能让陛下同温漫单独一处,我得跟去。” 涟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怎么这么灵活的?” 他身上包扎得不比贺之同少,但贺之同已经趴下了,完全不想动弹,可陈淼还在这里跟着她。 陈淼嘟嘴,“反正我得跟着陛下,只要我还爬得动,这是主上的原话。” 陈淼这幅表情,涟卿奈何,“那跟着吧。” 陈淼这才笑起来。 只是这处往来的人多,总有撞上的。 陈淼痛得留眼泪! (T^T) 涟卿好气好笑,但陈淼就是不走。 等去到温漫屋中,军医正好诊脉完,温漫还安静躺着,涟卿上前。 “陛下。”军医拱手。 “人怎么样了?”涟卿上前。 军医道,“末将查看过了,温小姐的旧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但今晨应当是受了刺激,虽然因为之前的缘故,不会表现出来太多惊愕和害怕,但其实情绪是激动的,体现在脉象上,应当是吓倒了。末将已经给温小姐用了安神的药物,让温小姐先静养,再看后续。” 涟卿点头。 今晨遇到乱军的时候,她自己都吓倒,更何况之前就有些呆滞,只在她面前,因为对她有印象,所以诸事在她面前才会显露情绪的温漫。 陈淼心中微舒,躺着好,躺着就没那么多担心了! 陈淼打了打呵欠~ 这两日可累死他了,而且,都没有时间讲话! 也憋死他了! 希望温漫快些好,就温漫听他说话不会闹腾! 陈淼托腮看着温漫。 另一侧,涟卿问起,“大夫,她之前受了惊吓刺激,所以整个人不怎么说话,也记不起早前的事,只认得朕,除了朕,旁的人她都不理,这样的病症,有机会好吗?” 军医捋了捋胡须,“如果是受了惊吓和刺激,不排除,还会因为惊吓和刺激康复,也不排除一直不会康复,还有可能,忽然之间在某一个时刻康复之类,都有可能。实在不好判断,也靠命,靠天数。” 军医如此说,她亦差不多知晓了。 看命,看天数。 但谁的命应当是被定好的? 涟卿许久没有作声,只是看着温漫,心底好似被什么一针一针扎过。 ——大哥,漫姐姐好看吗? ——小小年纪说什么呢! ——我看到你身后的花了! ——送你。 ——不要!你这花可是有主人的,主人在那~ 彼时她伸手指向温漫,温漫正在湖边捞鱼,涟宋莞尔。 ——小声提醒一声,才子佳人的话本,都是从落水开始的。 ——真要管管涟恒了,终于给你看些什么话本。 她那时笑开,远远见着涟宋同温漫一处捞鱼,觉得宛如一对璧人。 …… 收起思绪,涟卿沉声道,“让人问一声,有柔城那处的消息了吗?” 陈淼应好。 涟卿也起身,又看了看温漫,才阖门出了屋中。 去到另一个屋子前,很远就听到,“疼疼疼!哎呀,你是军医啊,轻轻轻轻点!” 是贺之同的声音。 涟卿头疼。 屋中放着屏风,涟卿入内时,正好听贺之同喊疼,“敢情这不是您的屁股!哎哟!你这是打击报复!” 涟卿无语:“……” 听这声音,应当生龙活虎。 等换身,屋中的声音继续传来,“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你祖宗,不不不,你是我祖宗,祖宗!您轻点!” 涟卿笑着摇头,应当没什么大碍了。 涟卿回到苑中,信良君手按佩刀往她这处来,“涟卿!” “怎么了?”涟卿见他神色凝重。 有柔城的消息了。 涟卿微楞,尽管想尽量平静着,但整个人都透着紧张,抬眸看向信良君,羽睫轻轻颤着。 信良君沉声道,“冯逸云那处纠结了鄞州匪患两三万人,同随行禁军遭遇了,双方在柔城郊外激战,损失严重,收到了郭维将军的书信,他们被鄞州匪患冲开,他与岑远失散,他带着朝臣冲出包围,但岑远还在原处,虽然很可能已经落在冯逸云手中,但已岑远的聪明,冯逸云未必能抓住他,如果我现在带兵南下,还有机会找到岑远。” 涟卿指尖微微滞了滞,眼中有故作的沉稳,但明显藏不住担心,“书信呢?” 信良君递给她。 涟卿快速看过,是郭维的字迹,不会认错。 都对得上。 这封书信是郭维让人送来的,不是伪造的。 “涟卿,你自己小心,我带人驰援岑远,迟则生变。”信良君心中有主意,“这里留人给你,贺之同在,让他主导这里的事。” 涟卿迟疑,“我同你一道去。” 她担心陈修远。自己照顾好自己 信良君压低了声音,“如果是陷阱呢?” 信良君看她,“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岑远与我是知交,我当拼死相救。但你是天子,你在这里最安全。涟韵把西秦托付给你,你看好了。” 信良君对她的语气从未真正友善过。 是姑母缘故,信良君才会守着她的天子之位。 “你自己小心。”涟卿没有再坚持。 信良君低声,“我交待贺之同一声,还有,涟卿,贺之同可以拿命护着你,值得信赖,我不在的时候,不要离贺之同和陈淼太远。” 涟卿颔首,“有消息让人告诉我。” 信良君点头,然后按照佩刀往贺之同屋中去。 信良君不是善类,贺之同之前还在同军医哀嚎着,见信良君入内,顿时偃旗息鼓不闹腾了。 “信良君!”军医拱手。 “我有话同他说,出去吧。”信良君说完,军医退了出去。 贺之同头疼,“诶诶诶,出去前给我提下裤子,或者盖下被子啊,你!” 贺之同没办法,总不能让信良君看他的屁股! 贺之同赶紧牵被子,“信,信良君,有事啊?” 有事他也做不了! 他都要死了! 现在他需要休息,也就是卧床静养! 信良君上前,目光落在他那半张没有被被子盖住的屁股上,贺之同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伸手去扯,够不着!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了! 而更尴尬的是,信良君伸手给他牵被子,直接盖到了腰上。 贺之同:“……” 这个时候说谢谢,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贺之同抱怨,"这军医就喜欢抬杠,还把屁股给我晾着……多谢了信良君。" 这样道谢就不突兀了,但信良君根本没听他说,只是等他说完,信良君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扔到他跟前。 令牌? 贺之同不知道信良君何意,反正是趴着的,就拿起那块令牌看了看,驻军!!! “信良君,这个给我做什么!!”贺之同简直觉得是烫手山芋! “贺之同,岑远那边有事,我要去驰援,你照看好天子,这是驻军令牌,调遣军队,做你该做的事。”信良君言简意赅。 “我我我我!”贺之同头大,他这个暗卫头领都是赶鸭子上架的! “我不会!”贺之同就差从床榻上跳下来了。 “不会就学,这是你职责。”信良君军中训话的语气一出来,霸气侧漏。 贺之同当即就不吭声了。 “此地不宜久留,不管冯逸云那处是不是还有后手和党羽,带天子经由霄关回京,听明白了吗?”信良君的威严在,贺之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信良君转身,按着腰间佩刀出了屋中。 贺之同这才舒了口气。 太可怕了! 难怪京中各个都怕信良君! 信良君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天子和太傅能镇得住! 再想想自己,就一个在京中游手好闲,靠着家中底蕴混进朝中的纨绔子弟啊,怎么就成了暗卫首领,如今还要干这种事儿! 贺之同看了看令牌! 驻军的令牌,信良君为什么这么看得起他! 贺之同整个人都不好。 …… 城门外,副将已经点了三千人随行,剩下的人会护送天子北上。 北上一路已经没有大碍,南下这批要跟着信良君平乱。 信良君跃身上马。 急行军往柔城那处去,应该要两日。 国中有人希望天子在,有人希望天子死,这西秦什么时候才能脱去这些腐朽和阴暗! “驾!”信良君扬鞭。 马蹄飞溅,激起扬尘无数,几千骑从眼前风驰电掣而过。 信良君敛目,岑远,你最好不要死! * “陛下,温小姐醒了。”军医来寻天子。 “好。”涟卿颔首。 军医拱手,“陛下,末将是说,温小姐清醒了。” 涟卿端起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清醒了…… 昨日军医才同她说过,如果是受惊吓和刺激变成这样的人,也是有可能因为惊吓和刺激忽然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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