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好笑。 但‘没想好’真的朝着卓妍“喵”了一声,又主动上前蹭她的手。 “看看,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卓妍朝涟卿说道。 涟卿好笑,“这叫有钱能使猫叫。” ‘没想好’反正很高兴。 出了庆云坊,也差不多过了午时好些时候了,邵玄问起去何处,卓妍提议,“去莲香楼吧,莲香楼的松鼠鱼,殿下以前最喜欢。” “是吗?”许是近来一点点开始想起早前的缘故,她愿意去接触自己以前喜欢的地方,兴许,还能多想起些。 “当然了,酸酸甜甜的东西,殿下简直不要太喜欢!” 酸酸甜甜的,她想起糖葫芦了…… 因为在庆云坊的时间很长,等到莲香楼的时候,大部分宴席都散了。 掌柜并不认识涟卿,却认得卓妍郡主,便领着卓妍郡主从中间的正梯直接上三楼的雅间。 涟卿和卓妍一面上楼,一面说着话,没有留意周遭,却忽然见掌柜驻足,两人也跟着驻足,停下说话声。 正梯很宽敞,可供两端上下楼的人,所以默认了各自靠右,但掌柜停下,是因为下楼的人并没有避开,而是特意从中间迎面走下。 涟卿看清了对方,一袭锦衣华袍,五十来岁上下,浑身透着盛气凌人。涟卿看他,他的目光也正好与涟卿对上,不由凌目,周遭都是无形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同信良君给人的压迫感还不一样,信良君是军中的威严,但这人…… 涟卿说不好,就像不仅有军中的威严,还有旁的气魄和凌人在。一双眼眸深邃,目光如炬,比信良君更气场,也要更令人回避些。 他迎面走来,涟卿有何没有避开。 他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而后在她跟前驻足,因为他在上阶梯处,涟卿在下阶梯处,他好似天生带着居高临下,“殿下。” 涟卿意外,是认识她的人,但她记不得了。 卓妍在一侧提醒,“是定远侯。” 其实卓妍方才也有些害怕,定远侯不常入京的,但小时候卓妍就有些怕他,觉得他面相凶。 “定远侯。”涟卿不卑不吭。 她就是眼睛再不好用,也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友善。 不止涟卿,周围旁人也都能看出来。 定远侯府是西秦国中的老牌世家,旁的世家,定远侯都很少放在眼里过。 就算是早前的淮阳郡王府,也根本入不了定远侯的眼,东宫虽然是东宫,但在定远侯眼中,只怕也是日后朝中的傀儡。 早前几大世家争着把持天子身侧之位,定远侯府不屑此事,而这十余年以来,定远侯府还与平远王府,永宁侯府一道,并列西秦国中世家之首。 眼下,定远侯明显对东宫不友善,邵玄上前一步,跟在涟卿身后,定远侯身后的黑衣刀疤脸侍卫也上前一步。顿时周围的气息似是都跟着凝固了,都不敢上前,纷纷观望着。 就在此时,正梯上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纷纷移目,定远侯也看向正从正梯走上的人,目光微顿,涟卿和卓妍也跟着转身。 待得看清这道秀颀挺拔的身影,卓妍如释重负,庆幸道,“哥~” 卓逸轻嗯一声,朝她和涟卿看来,临到近处,驻足朝涟卿拱手,“殿下。” 涟卿颔首。 卓逸又朝定远侯拱手,“卓逸见过定远侯。” 卓逸是平远王世子,平远王府又同定远侯府算是世交,卓逸在此处,反倒缓解了尴尬,“容伯伯。” 他开口唤了这声容伯伯,定远侯脸色也舒缓下来,“长这么高了。” 卓逸道,“家父外出,还未来得及赶回,我送容伯伯回驿馆吧。” “有劳了。” 京中不会有人愿意同平远王府冲突。 “哥~”卓妍小声。 卓逸叮嘱道,“你同殿下一处,我同容伯伯说会儿话就来寻你们。” 涟卿和卓妍都听得明白。 “殿下,告退。”卓逸朝涟卿拱手,定远侯也只能照做。 看着卓逸同定远侯一道离开的背影,周围才纷纷松了口气,平远王世子来得太是时候。 也随着卓逸同定远侯的离开,掌柜继续领着卓妍和涟卿两人往雅间去。 路上,涟卿轻声问起,“你哥怎么来了?” 卓妍也一脸纳闷模样,“不知道呀,我们来莲香楼也是临时起意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从哪里听说了,一面用饭,一面等他吧。” 涟卿应好,脑海中还是方才定远侯的眼神,气场,还有藏在其中的不善;其实,朝中真正待她友善的也没几个…… 涟卿想起岑远的话:“殿下是半路杀出的储君,殿下期盼旁人如何友善?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殿下想要做每个人都喜欢的人,很难。如果殿下想要人人都友善,大可将储君之位让出来。” 她诧异看他。 虽然他说得极端,但不无道理。 原本,人人都想拿捏她这个东宫,就算是友善,也大都虚善而已。 岑远继续道,“殿下觉得真将储君之位让出来,旁人就会待殿下友善吗?” 他看她,“只要殿下从储君的位置上下来,境地只会更尴尬,这原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事。殿下要记住一点,天子,从来就不是取悦旁人用的,天子要对江山社稷负责,那臣子,就要对天子负责;臣子可以取悦天子,但天子不可取悦臣子。殿下无需对旁人友善,也不需在意旁人是否友善。我说的,殿下可明白?” 彼时她朝岑远颔首;眼下,涟卿驻足,转身望向阶梯下,定远侯也正好回头,目光与涟卿遇上,涟卿眼中的坚定没有退让,让定远侯不由皱了皱眉头。 一侧,卓逸的声音打断,“容伯伯,这趟远道而来,可还习惯?” “习惯,就是一转眼时间过得太快,上次见你,还是你爷爷在的时候。”定远侯目光看回卓逸。 两人并肩出了莲香楼,卓逸又道,“爷爷在时,时常提起容伯伯。” 刚好马车上前,定远侯道,“世子留步吧,送到这里就好,替我向你爹代好。我来京中,忽然听闻他抱恙,实属不巧。” 卓逸淡声,“都是早前战场上留下的病根,眼下外出三两月了,就我和妹妹在家中……” 定远侯笑道,“不用送了,殿下还在等世子。” 卓逸拱手,算是默认,“容伯伯告辞。” 定远侯颔首。 待得定远侯上了马车,卓逸目送马车离开街巷处才折回莲香楼中。 * 马车内,定远侯同心腹侍卫在一处。 “拜帖送到了?”定远侯问起。 侍卫应道,“送到了,但太傅不在京中,外出了。” “哦?”定远侯意外。 侍卫继续道,“今日晨间出发的,不知去了哪里?” “呵。”定远侯轻嗤,“他是罗逢中的关门弟子,有些意思。” 侍卫听明白了弦外之音,“侯爷是说,太傅是特意避开侯爷的?他猜到侯爷要造访?” 定远侯端起茶盏,似笑非笑,“他有可能没猜到,但他要躲所有人;还有可能,他极其聪明,猜到了,所以躲着我。” 侍卫皱眉,“他同侯爷没交集。” 定远侯放下茶盏,“我说过,这次唯一的纰漏,就是鸣山回来的第二日,只有我一人入京。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条。他要是能猜出其中蛛丝马迹,这个人就不止是厉害。” 侍卫沉声,“侯爷,要不,我去杀了他,一了百了?” “不用。”定远侯淡声,“你上次不是试探过他了吗?他避开了吗?” 侍卫想起,“这倒是没有,就是左肩被我刺伤了。” 定远侯指尖轻敲桌沿,“这个人有些意思,先不要杀他,我先想看看。” “是。”侍卫应声。 * 京郊一处废旧院落,陈壁推开门,“主上,到了。” 陈修远入内,屋中置了太师椅,陈修远落座。 而屋中还关着一个人,双手被束上,也蒙着眼罩,口中塞着布条,听到声音,隔着布条叫了几声。 陈修远看向陈壁,陈壁上前,解下他脸上的眼罩,取出口中的布条,对方明显吓倒,“你们什么人!” 陈修远幽幽道,“李大人早前不是一直在查我吗?我自己来了,李大人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我吧,也不用来回折腾了。” 李明申愣住,“你?岑,太傅?” 陈修远点头,轻“嗯”一声。 李明申脸紧张,“我听不懂太傅在说什么……但太傅,下官好歹是朝中官员,太傅私下扣押朝廷命官,是不是过了?” 陈修远微讶,“原来,李大人听不懂呀?不过没关系,慢慢来。” 李明申看他。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而后眸间清冽看向他,“李大人,我有的是时间。” 李明申脸色明显都变了。 陈修远果然开口,“李大人,我就纳闷,李家,怎么会同上君扯上关系的?” “你胡说!”李明申维护,“我与上君并无关系,不要血口喷人!” 陈修远看他,慢悠悠道,“但我好像听说上君身侧没什么心腹,你是一个人,他一定很信任你。” 李明申被他绕得有些懵,不知他何意,陈修远继续,“我猜猜……他有恩于你?” 李明申愣住。 陈修远心中清楚了十之八.久,又继续道,“还是有恩于你们李家?” 看这表情是没跑了,陈壁摇头,就这么一诈就出来了。 陈壁轻叹。 …… 等从屋中出来,陈壁臂间环着剑,朝陈修远叹道,“主上,这家伙嘴还挺严实的,他知晓的应该也不多,这种一诈就能露馅儿的,就算他在帮洛远安做事,也只能做些明面上的事,譬如早前打听岑公子的下落,就算后来有人问起,他也好推脱。他是上君,原本就当替天子分忧,打听岑公子行踪的事,算不上什么。至于旁的事,洛远安未必会让李明申做,问不出来什么。” “不是问出来挺多了吗?”陈修远却不以为然。 挺多?陈壁诧异看他,惊讶道,“他就翻来覆去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啊?” 陈修远看他,“什么话?” 陈壁循着记忆道,“他先是不承认在给上君做事,后来主上戳穿,他也不装了,只说上君有恩于他和李家,如果不是上君,李家早就没了,所以他誓死追随上君。” 陈壁说完,不由眨了眨眼睛,“这还不无关痛痒?他就是在向主上表态,杀了他,他也不会说。” 陈修远双手环臂,背靠着桌沿看他,“自从洛远安入了宫中,行事处处谨慎,能不干涉朝中和世家之事的,他都统统不干预,他哪有时间和精力就李明申?说明,他们相识是在洛远安入宫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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