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早前还担心,眼下看,是多虑了。” “记得早前天子临政时,因为紧张,连话都说不完整。但看东宫提议郭白彻参与粮马道一事,还有秋调之事,都游刃有余。” “不可小觑啊。” “东宫厉害着,这次生辰宴都怎么开口,哪里简单?” “原本还担心的,看样子倒是不用了。” * 下了早朝,涟卿要赶回东宫,今日起,就会有朝臣往东宫来。她虽然晨间没同陈修远一道马车来,但一起乘马车回去倒是无法。 马车缓缓驶离宫中,涟卿的一口气才松懈了下来,“我今日有露怯吗?” 陈修远笑,“没有,很好。” 涟卿反问,“倒是你,怎么知晓今日朝中有人会提秋调,斟试和粮马道之事?” 他晨间给他的书信里就有,所以她今日才游刃有余。 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的…… 看涟卿看他,他轻声道,“不难猜。” 猜的? 涟卿诧异。 陈修远如实道,“生辰宴上,郭白彻表明了态度,是支持殿下的。如今天子薨逝,殿下监国,很快就是登基大典,朝中谁都知晓要揣摩殿下心思。这些以郭白彻为代表的国子监学子都是站在殿下一处的,所以,殿下想用,朝中就一定要用,这是吏部的处事哲学。” 涟卿恍然大悟,“原来,我是被拍马屁了……” 陈修远没否认,“你要习惯,官员会按你的喜好做事。” “那秋调呢?”他反问。 她也继续看他,“秋调之事也一样,这次秋调涉及的范围广,多少会有受世家和定远侯府牵连的,此事的处置可大可小。所以,看似是吏部在问秋调之事,实际是大理寺想知晓我的态度。” “嘶~”陈修远惊艳,“我没教过殿下……” “那就是我举一反三。” 陈修远笑,“嗯,没错。” 她难得听他赞许,但眸间也有疑惑,“那粮马道呢?” 她其实没想明白。 陈修远循循善诱,“殿下可还记得在鸣山书院时,有一次刘凝予特意来见殿下,我与殿下在说粮马道一事?” “记得。”涟卿应声。 她记得那天她与陈修远说了好多话,大都是同粮马道有关的,内容是枯燥了些,但刘凝予一脸听不明白,后来还睡着了。 她当然有印象。 “有什么联系吗?”她问。 “你记得你最后同他说了什么?”他还是在笑。 涟卿循着记忆想了想,忽然眼前惊讶,“粮马道改道,从永昌走?” 陈修远颔首,笑道,“是。魏相能在早朝提起粮马道额事,就是工部自己提过了,魏相也觉得可行,所以才会在早朝上说起。那么问题来了,工部拖了这么久的事,为什么近日忽然愿意动作了?” 涟卿想了想,此处是很微妙,她也能想得到一星半点,“工部的人同宜安郡王有染,如今下大理寺一茬,所以剩下的人想自保,便比早前积极。” 陈修远嘴角微挑,“嗯,一部分原因。” 那就是,不是主要原因的意思…… 涟卿看他。 陈修远继续道,“你当时逗刘凝予,说粮马道改道,要从永昌走,是因为你知道粮马道肯定不能从永昌改道,因为那处是永昌侯的地盘,永昌侯用于别处,此事涉及他的利益。永昌侯府在朝中一惯强势,但凡涉及到永昌侯府的利益,官员也知道绕不过去。所以粮马道改道永昌,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最好的解决方法不能用。可眼下永昌侯府倒台,等于这条可行了,何乐而不为?” 涟卿也反应过来,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再次感叹。 他如实道,“和朝中的人打交道多了,殿下也会知道。” 涟卿:“……” 涟卿凑近,“所以,你不是茶叶商人……” 他也不准备瞒她了,“听过燕韩敬平王府吗?” 涟卿眨了眨眼,“听老师说起过。” “哦。”他认真道,“听说,陈壁是敬平王的近身侍卫,只听他的。” 他算说得委婉了。 她眸间‘微讶’,“那你怎么把陈壁拐来的?” 陈修远:“……” 她笑道,“敬平王陈修远,你是燕韩珩帝的堂兄。” 陈修远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找人查过我了,什么时候?” 她也如实,“昨日,你不在的时候。” “哦?”他佯装意外。 她继续道,“贺之同,我让他查得,敬平王的消息不难查。” 他欣慰颔首,“活学活用,举一反三,殿下聪慧。” 她再凑近些,“你真的要留在西秦?” 他轻叹,“那还能怎么办,交易都做了?” 涟卿:“……” 他暧昧道,“都说了酒后不能做交易,大意了,日后记得了。” “你还想和谁做交易?嗯?”她唇畔贴近他唇畔。 他沉声,“我就想和殿下做交易,合法交易。” 涟卿眨了眨眼,脸色莫名红了。 他笑了笑,吻上她唇间,“好像做上君,也不比敬平王差,这笔交易不亏……”
第072章 见贤思齐 回到思齐殿,差不多是晌午前一个时辰。 前几日去寒光寺的时候,大监就让人将思齐殿清扫整理收拾出来了。 因为荒废了许久了,要整理和添置的物什都不少,是费了不少功夫,这些都是大监在亲自盯着,涟卿也没多操心。 思齐殿整理出来之后,涟卿还未去看过。 等今日早朝结束,回了东宫,去思齐殿的时候才见殿中的变化很大。 涟卿早前其实很少来思齐殿这处。 见贤思齐,顾名思义,是对东宫寄予的厚望,所以思齐殿这处从古至今,一直都是东宫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是东宫最长呆的地方,除去寝殿,是东宫各处中最重要的一处。 因为要处理政务,所以会有朝臣频繁往来,议事,商讨,谈话,每一项的时间都不短,所以思齐殿很大,至少要能容纳至少十余人在一处商谈事宜。 这是热闹时候的事情。 但天子即位前是公主,东宫这处是先太子的住所,也空置了十余年有了。景王之乱的时候,先太子惨死宫中,而后这处东宫就再未有过主人,所以不仅冷清,还带着几分渗人,涟卿回京的时候,不说思齐殿,就连东宫都空旷了很久。 再加上失忆,涟卿心中也不怎么安稳踏实,也怕这样空旷冷清的地方,不怎么敢来。 寝殿是没有办法了,但涟卿避讳思齐殿,所以涟卿看书的时候大都在寝殿里的小书斋里,若是时间长,就去千水别苑的临水阁看书。思齐殿这处其实从她回来之后也一直空置着,她就来看过一两次。 眼下,大监让人将思齐殿这处重新布置收拾了,何妈又放了好些她喜欢的花和装饰,多了些朝气和暖意,就没那么怕人。 何妈来东宫的时间不长,却比旁人都更细致。 再加上陈修远也在,早前思齐殿中的空旷违和之处渐渐淡了去。 涟卿上前,她的书案在思齐殿正中,殿中的侧位处还有三两张桌案。这些桌案原本是供翰林院的官吏来这处办公用的,此时,案几中的一个给了陈修远,另外还有翰林院的编修共用另一处桌案。 “殿下,臣等负责思齐殿这处的文书。”殿中,两个翰林院编纂朝涟卿拱手。 天子在瑞和殿处理政事时,殿中都是有翰林院的文书在的,登基大典未行,她眼下还在东宫,但处理政事是免不了文书在侧。 涟卿颔首应好。 涟卿在桌案前落座,桌案上大监已经将要看的折子和文书送来,厚厚一摞,光是看着就知晓要时间。 登记前的二十余日,她都要在此处恶补朝中之事,今日是开始。 思及此处,涟卿翻了翻桌案上的册子,又转眸看向陈修远。 陈修远在离她最近的桌案处,她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他朝她温和点了点头,涟卿会意,是今日开始的意思。 涟卿拿起折子,余光中,见陈修远也拿起桌案上的册子认真看起来。 魏相要她祭天大典之前熟悉朝中事务,她自己一人近乎不可能,陈修远也会帮她梳理和熟悉,所以今日起,她要一头扎进这些奏折里,陈修远亦是。虽然知晓一个月的事情怎么都不会容易,但听到他指尖翻过书页的声音,她心中又莫名安心。 他还在,他同她一处,那就是好的…… 涟卿收起思绪,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册子上,专注而认真着。 陈修远抬眸看了看她,嘴角微微牵出意思笑意,没有扰她。 两人看着各自手中的奏折和册子的时候,殿中一直很安静,翰林院的两个编纂也在处理着手中的事务,没怎么出声,涟卿认真起来额时候,也心无旁骛。 时间过得很快,瓶子入内奉茶一次,柯度也至,“殿下,吏部徐老大人同贺之同大人来了。” 应当是吏部之事。 “宣。”涟卿放下手中奏折,眼下还做不到一心二用,同时处理两件政事,互不干扰。 徐老大人与贺之同是因为吏部秋调之事来的,今日早朝上提了秋调之事,而后又至政事堂,同魏相商议过,眼下,才又来思齐殿这处,呈递给东宫。 “殿下,魏相与老臣商议,这次大理寺主审定远侯谋逆一案,与永昌侯,宜安郡王府祸乱朝纲一案之后,朝中定有大量空缺,国子监斟试和科举的新人暂时顶替不上,正好借秋调的机会,扩大名额,将各地官员中适合之人破格提升,提前引入京中,取消春调。而后的国子监斟试可适当放松,增加名额,科考也提前逐次提前两月,将春闱提前至正月末,逐次补充。此事早前有过先例,魏相之意,可试之。”徐老大人说完。 涟卿下意识看向陈修远。 陈修远朝她颔首,意思是,可按自己的想法与徐老大人探讨即可。 涟卿亦不敢冒失,“徐老大人,虽然秋调之事我一直同吏部一道,多少都清楚,但如果秋调扩大范围,取消春调,又将春闱提前,此事在朝中可有风险?我知晓得不多,还请老大人赐教。” 徐老大人拱手,“回殿下,此事确实是有风险,秋调扩大,取消春调,提前春闱,是可解燃眉之急,但殿下可以看到,等春闱结束之后,有很长一段调动的空缺,这是不稳定的因素,也是潜在风险,要有对应的措施规避。” “什么措施?”涟卿又问。 徐老大人看向一侧的贺之同,贺之同会意,详细阐述。 涟卿与魏相要看得不同,但魏相会看细则,时间进度,但重要之事的决策还要到她这处。 陈修远早前教过她,上位者,看风险,看损失,看可能存在的不利之处,看能否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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