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想起旁的,“阿妍,卓逸去了外地,回来了吗?” 淮阳郡王府大火时,卓逸在。 是卓逸带她逃出的那场大火。 但她失忆后,卓逸却从未提起过此事。她在京中同卓逸接触的机会不少,卓逸不会寻不到机会。 卓逸是特意瞒下的。 她记不得早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卓逸的立场,许是,平远王府不想再蹚这一趟浑水,又许是旁的。 她一直想寻合适的时机问卓逸,但那时天子丧事接着去寒光寺,等她回京,卓逸已经去了外地。 天子同陈修远说,淮阳郡王府一事,她也让人查过,不是定远侯府,不是洛远安,也不是几大世家,只有卓逸这处有蛛丝马迹。 听她问起,卓妍应道,“还没回来呢,他去青石镇了,往返都要三个月,若是途中有事耽误,兴许要时间更长。” 涟卿意外,“他做什么去了?” 卓妍凑近,“我估摸着,同姑姑有关。” “姑姑?”涟卿微讶,“你姑姑不是很早之前就过世了吗?” 卓妍轻声道,“好像是说,寻到姑姑的女儿了,哥哥去了那边……” 涟卿诧异看她。 卓妍刚想开口,柯度来了跟前,“殿下,贺之同贺大人来了。” 涟卿顿了顿,想起确实早前约了贺之同今日来东宫,涟卿看她,“你先同‘没想好’玩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呀!”卓妍欢喜从涟卿怀中接过‘没想好’,‘没想好’没辙,只能被她抱着,一脸不乐意的模样。 涟卿起身,往寝殿一侧的西暖阁去。 “殿下。”贺之同朝她拱手,“殿下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涟卿伸手接过,是基本册子。 朝中有几个老臣,也就是刚才卓妍口中那几个老学究,前一阵子一直揪着她是女子,处处针对,虽然近来消停些了,但也说不上好,说不上坏,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总要知根知底才能应对。 ——无论我在不在,你都要自己往前走,不依附于任何人,自己往前走! 那她至少要做,她能做的。 譬如当下。 涟卿翻开每本册子,逐一看下去,也问起,“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贺之同摇头,“眼下看到真没有,这几位老大人就是轴,从很早之前就是,天子早前也时常被他们几人怼,但这些都是粗浅的资料,殿下先过目,更多要晚些时候才能摸清底细。” 涟卿看他。 他也看向涟卿,一脸欲言又止,有苦难言的模样。 “有事说。” 贺之同深吸一口气,恼火道,“殿下,你也不能总让我打听这些,我就一承蒙祖上荫蔽,在吏部混混日子的人,这些事,殿下应当找专门的人去做……” 涟卿眨了眨眼,好奇问道,“什么叫,专门的人?” 为了将烂摊子交托出去,贺之同耐性道,“就是很早之前,西秦是有专门听令于天子的暗卫的,后来几百年间,随之权力的斗争制衡,暗卫渐渐没落了,直至今日,其实已经没有踪迹了,查探的部分并入了大理寺一支,护卫的部分并入了禁军中的一支。但其实在早前,这些事都是由直接听令于天子的暗卫做的,既稳妥,也可信任……” 涟卿想起陈修远说过,眼下苍月还保留着暗卫。 因为天子病中,一直是东宫监国,所以暗卫一直是直属东宫的一支,听东宫调遣。 西秦很早之前也有过,随着权力的更迭,在各种助力下也不复存在。 思及此处,又正好同贺之同诚恳道,“殿下行事,不如找合适的人来做。” 涟卿笑了笑,托腮看他。 贺之同一个激灵,“殿,殿下看我干嘛?” 涟卿不以为然,“不是说找合适的人吗?” 贺之同眼珠子险些瞪出来,嘴角抽了抽,“不行,绝对不行!” * 寝殿苑外,瓶子见了陈壁行礼,“陈侍卫。” 陈壁笑脸迎人,“瓶子公公,太傅让我寻殿下,殿下可在?” 瓶子笑道,“在呢,就是平远王府的郡主在,刚才,吏部的贺之同贺大人也来了,殿下在西暖阁见贺大人。” “多谢了。”陈壁同整个东宫的人都熟络。 行至苑中时,‘没想好’正好脚一蹬,从卓妍怀中跳出来,不想被她逮住,就一溜烟窜到树上。 结果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住。 歪着头,一声声“喵喵”的叫着,也一点点挪着爪子,看着模样,似是要摔下来,所以不敢动弹,但又怕,所以一直退后。 “‘没想好\',你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啊?”陈壁上前。 ‘没想好\'就似看到救星一般,别提多亲切得‘喵’个不停,卓妍不由转身看他。 陈壁跃身,“轻松”从树杈上将‘没想好\'抱了下来,‘没想好\'还很老实的呆在他怀中没动弹,卓妍启颜。 陈壁惯来八面逢迎,当即把‘没想好\'交回卓妍手中,‘没想好\'抗议‘喵’了声,但明显没人理它,陈壁叹道,“这只猫被殿下惯坏了。” 卓妍也笑,“我也觉得。” 陈壁笑了笑,朝她拱手致意,而后往西暖阁那处去。 瓶子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遂快步上前,担心道,“郡主,没事吧?” “没事,好好的。”卓妍看了眼怀中的‘没想好\',又看了眼陈壁的背影,打听道,“方才那个侍卫是?” “哦。”瓶子笑道,“那是太傅身边的侍卫,陈壁。” 卓妍眨了眨眼,陈壁,刚才她明明看着他跃身去抱‘没想好\'的时候,剑柄将下巴怼了,但是没吭声,卓妍忍着笑,没戳穿。 不远处,陈壁摸了摸下巴,疼死了,下巴都险些怼歪了…… 临到西暖阁处,听到有声音唤他,“头!” 是陈铭。 “怎么了?”他问起。 陈铭上前附耳,快速说了几句,陈壁顿了顿,看了看眼前的西暖阁,原本是主上让他来看殿下醒了吗,醒了就请殿下来书斋这处的,但眼下的事情更棘手些。 陈壁转身,回了千水别苑。 * “主上。”陈壁回了书斋中。 “她人醒了?”陈修远一面看着手中书卷,一面笑着问起。 “不是殿下的事。” 陈修远抬眸看他。 陈壁语气稍显严肃,“主上不是让查温漫吗?” 温漫? 陈修远眉头微拢,涟宋的未婚妻。外祖父邵泽志,时任兵部侍郎,但在涟卿回京时巧合得请旨告老还乡。他猜测过邵泽志是特意避开涟卿的,淮阳郡王府的事,邵泽志或许清楚什么,所以趋利避开。 他是让陈壁去查过温漫。 “查到什么了?”陈修远问起。 陈壁环臂,“有温漫的消息了,好像因为涟宋公子的死,接受不了打击,有些失智了。” “失智?”陈修远探究。 陈壁轻叹,“就是疯了,被邵泽志关在家中。” 陈修远愣住,“怎么会?” 陈壁继续道,“此事蹊跷就蹊跷在,温漫姓温,就算出事也应当是温家照顾,但温漫却是由邵泽志这个外祖父照顾。而且邵泽志将消息封锁得很严密,能探听到的消息很少。邵泽志将人藏这么严实,邵家肯定有问题。” 陈修远早前就怀疑过邵泽志,眼下陈壁的话更肯定了他的怀疑。 “邵泽志有做什么吗?”陈修远问起。 陈壁摇头,“没有,打听过了,他一直就在家中颐养天年,什么都没做——就似,欲盖弥彰,叫人挑不出错。” 陈修远缓缓放下手中书册,沉声道,“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陈壁意外看他。 陈修远眸间渐渐黯沉,“他避过了生辰宴上的所有混乱,全然置身事外。”
第074章 龙袍 陈壁眼神也跟着微妙起来,探究道,“那,这个邵泽志……岂不是很有问题?” 陈修远看他,“你找人跟着他,时间一长就知道了,但是切忌打草惊蛇。他一个兵部侍郎而已,背后没人,掀不起风浪,也想不了这么深远。他如果真有问题,那他背后就是大鱼。” 陈壁倏然会意。 陈修远继续道,“放长线,让他背后的人慢慢浮出水面,不要操之过急。” 陈壁颔首,“我明白了。” “还有。”陈修远眸间微敛,“让人查查涟宋的事。” 陈壁意外,“涟宋公子?” 他不清楚查涟宋公子做什么? “淮阳郡王府那场大火,涟宋公子不是已经……”陈壁欲言又止。 人都死在大火里了。 陈修远沉声道,“我想知道涟宋是如何同温漫定亲的?还有涟宋同邵泽志之间的亲疏远近。邵泽志如果真的有问题,那这桩婚事前后肯定有蛛丝马迹。邵泽志这处如果三缄其口,那就从涟宋之前开始查,一定有端倪。” 陈修远提醒,“还有,这两件事宁肯查慢些,也不要引起旁人注意,过犹不及。” “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等陈壁转身离开,陈修远才想起天子过世前同他说过的那些关于淮阳郡王府的话。 ——朕让人查过淮阳郡王府走水之事,这件事很蹊跷,朕也没查背后的缘故。 ——能做这么干净,肯定对淮阳郡王府很熟悉,或者说,淮阳郡王府背后兴许还藏了旁的秘密。 陈修远深吸一口气,眸间填满黯沉。 真被天子说重了。 邵泽志这条线背后牵引出来,还不知道指向的是谁? 陈修远垂眸,想起早前问起过天子,“之前定下的储君不是涟宋吗,后来怎么换成了涟卿?” 天子告诉他,“涟宋不是淮阳郡王儿子。” 他敛了眸间诧异,尽量平静问道,“那,为什么不是涟恒?涟恒是淮阳郡王府的世子,就算不是涟宋,那也应当是涟恒才是,怎么会是涟卿?就算涟恒当时不在京中,可涟卿也不在,这些都说不通,除非,是陛下一定要涟卿做东宫。” 天子笑了笑,看向他道,“是淮阳郡王。” 他不由皱眉。 天子沉声道,“虽然朕喜欢涟卿,但你也知道,如果可以,朕不希望任何人重蹈朕的覆辙。但淮阳郡王,坚持涟卿做东宫。” 淮阳郡王…… 陈修远眉头微拢,这其中的蹊跷之处,仿佛越来越多了。 * 寝殿苑中,卓妍正逗着‘没想好’一道玩,‘没想好’起初还反抗,但后来发现,即便陈壁不在,东宫中值守的禁军也都能把它抓回去给卓妍,‘没想好’索性也不反抗了,老实认命,吃着卓妍喂它的小鱼干,满足嚼着。 等贺之同和涟卿一道从西暖阁出来,贺之同拱手离开,涟卿才往卓妍这处来。 ‘没想好’正低头吃着小鱼干,看到主人上前,‘没想好’脚一瞪便往涟卿这处来了。涟卿抱起她,卓妍酸溜溜感叹,“‘没想好’,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喂了你这么多小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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