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等等…… 顾淮之先前只要听上一嘴,都嫌闹腾,然顾赫都是乐在其中。 顾淮之也一直满意阮蓁的乖巧。 可如今…… 那一声‘夫君快去吧’,怎么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顾淮之摸了摸她细白如瓷的脸,黑眸攫着她。半阖着眼帘专注地盯着她的脸上表情看。 “可有旁的要与我说的?” 阮蓁整理着头上险些滑落的掩鬓,顾淮之情绪的变动她自然有所察觉,阮蓁不明所以的觑向他,闻言想了想。 “夫君今早回来,马肉我给你留着。” 不知为何,这句话一落,顾淮之的脸上更差了。 阮蓁只能站起身子,拉近两人的距离,见四下无人,书房门也紧闭。白嫩指尖捏着白帕的力道加重再加重。 她踮脚,扶着顾淮之的衣袍。嫣红的唇瓣在男子右侧面容上一触即离。 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传了过来,顾淮之紧皱的眉宇都松了不少吧。 他的语气却是一贯的恶劣。 “你倒是知道如何讨好我?” 世子爷斜睨着她:“这样没用。” 阮蓁眸光若一把星河,芙蓉面上带着红晕。她听的很仔细,甚至认真的点了点头。 顾淮之的脾气一向是差,阮蓁也不想一直顺着他。 她柳眉微蹙,松手。拉来两人的距离,而后对上顾淮之黑沉如墨的那双眸子。 阮蓁小声抱怨,嗓音裹着认真:“你也太难哄了些。” 顾淮之仿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阮蓁垂下眼帘抿着唇,待重新抬起,眼角通红的看着他,控诉道:“回回都这样,无端冲我发脾气,也不说怎么了。我又没嫁过旁人,也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如何揣摩你的心思。” 她吸着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可见是委屈到了极致:“我都没抱怨你昨夜不知轻重。还在我脖子那处落了印子,天这般热,我还得穿带着领口的衣裳。娘今儿一直朝我这儿看,冲我意味不明的笑,她定然是知道了。” 顾淮之狼狈。 他甚至手无足措的不知该如何。 “旁的也算了,那些红印子,你也怪我?” “谁让你那儿抹了香粉?” 阮蓁:??? 错愕之余,怨念更深:“我不和你说话了,你强词夺理。” 说着,小娘子气冲冲的瞪他一眼,偏生美眸裹着一层水雾,美不胜收又不带半分震慑力。她提着裙裾就往外走。 他面色不改,但行动间有些慌乱,动作生疏的把人拉住用帕子擦着阮蓁湿润的脸。 语气也变得僵硬。 “你,怎么说哭就哭。水做的?” 阮蓁别过头,显然不欲理他。只是低垂着眼帘,蔫吧吧催促:“夫君快些出门吧。” 顾淮之指尖一蜷。 精通算计的脑袋在此刻却想是生了锈,尤其见那晶莹的泪珠滚落,烫的他心口疼。 他也头一次成亲,阮蓁不懂他亦不知,甚是更甚。 不可否认,在宫中遇刺前,顾淮之嫌少想过成家。他嫌女子麻烦,甚是一心扑在了扶持周旭登基上。 这十几年来,莫说眷恋女儿香,甚至他连梦遗都不曾有过。直到那种梦的出现。 甚至,看了那些荒唐不堪的书册,有了遐想对象。梦里即便只有甜腻的那一声声——淮郎,却足够让他魂牵梦萦。 也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顾淮之向来骄傲,自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他只是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用帕子去擦了,直接将柔软的薄唇贴近,吮去。 动作间带着他察觉不了的虔诚。 世子爷难得低下头颅,仔细看着她的那种泫然泪泣的芙蓉面:“别哭了。” “喜袋还你,我的那份也给你。不同你抢了,嗯?” “你荷包放什么碎扳指,晚些陪你去私库挑上几块玉如何?” “娘子不是喜欢芙蓉簪吗,那就多做几只,日日换着戴。” 说着,他僵硬的学着阮蓁适才的法子,半俯下身子,去亲她的娇颜。 蹭了蹭,而后干巴巴道:“嗯?别哭了?” 阮蓁呆了呆,显然没想过几滴眼泪这般值钱。 顾淮之没得到回应,他抿唇。 许久,他泄气的去看窗外,语气带着没有气势的警告:“阮蓁,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
第220章 艳丽封皮简易小画 阮蓁那一股气来的快,消失的快。 诚然,她脾气向来软,更别提这样的顾淮之实在让她没有招架力。 阮蓁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最清楚顾淮之做的这些事带着未知的危险和不得不为之的重要程度。 天朝若继续载在徽帝手里,只会愈发萧条和败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光是天子脚下的临安城,百姓的命都不值钱,更别提其他城池。 上有高门大官敛财为势,下有地方父母官残害百姓粉饰太平。 瞧着繁华,然根子已经腐朽。 这个世道,和乱世又有什么区别? 靖王世子登基,除了报仇,最重要的便是民之所向。 阮蓁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外面的那些事,自有顾淮之操心思忖。 她别开通红的眼眶。发泄过后,只觉得无地自容。 “你走罢,莫耽搁了。” 顾淮之凝睇她几秒,没忍住,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唇瓣。这才提步,跨出门槛时,留下一句:“不是说累了?若不想多走,书房里头有隔间。” 阮蓁目送他走远。 白嫩的指腹擦了擦带有泪痕的脸。 人果然都是贪婪的。 这个世上,多了同姑母一般对她好的人后,她竟然也学会了骄纵。 阮蓁咬了咬下唇,沾着水渍的眼眸却越来越亮。 她还记得,顾淮之曾严肃的告诫。 ——书房乃办公要地,未经准许不得入内。 可如今,他说书房有隔间,她若不想回房,可再在歇息。 阮蓁眼角还通红着,却轻笑出生。 阮蓁四处打量着书房。其中摆设看着简单,可件件物件金贵无双。 也是,顾淮之怎么可能委屈自身。吃的喝的用的皆得上等。 阮蓁自然不会在此逗留。她捏着帕子,擦了擦脸,缓步往外走。 尔然一阵风袭过,窗外树影随风晃荡,吹得窗棱赫赫地响。案桌上的几张宣纸刮动,在空中舞动一番,轻飘飘落到地面。 阮蓁脚步一顿,转身走回去,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空白宣纸。 她想了想,特地用端砚压住。 做好这些,视线却落到半开着的抽屉上。阮蓁不做他想,径直走过去,就要帮着关上。 视线却是一凝。 而后她张了张唇,却愣是发不出一声声响。 抽屉里扔着的书,封皮艳丽,怎那般熟悉? 熟悉到阮蓁以为慕玖送的那本无脸画册,没彻底烧成? 阮蓁惊愕。关上抽屉的手,下一瞬改了方向,抽屉被她又打开几分。 她不可置信的把书取出来。 夹在书页的纸落在她脚边。阮蓁却无心顾暇。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慢吞吞的翻开一页。待看清里头的无脸简易画册后,又难以消化慢吞吞的合了起来。 顾淮之看书生和俏寡妇也便算了,怎么……怎么还要看这些? 抽屉都没关,难不成他来书房易为办公,二是为了看书。 阮蓁努力的平复呼吸。 慕玖不是说这是绝版,市场难买吗? 顾淮之又是哪儿来的!!! 他不会想着仔细看完,而后用在她身上吧。 阮蓁不困了,她清醒的不能在清醒。她弯腰捡起脚边的纸。视线看过去。 看清里头内容时,她一哽。 这画像顾淮之怎么还留着? 阮蓁不假思索做贼心虚的给撕了。 而后合上抽屉,抱着那一本书,走了出去。 ———— 这边,易霖口干舌燥的说完,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喉。 “戚姑娘,依我之见,那何家绝非好归宿。” 戚初歆思绪凌乱。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易霖三言两语离不开——何向澜那里有毛病。吃药都没用的毛病。 戚初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即便听的面红耳赤,却也不得不去思忖。 她想说,可以抱个孩子过继在她名下养着。如此,何家也不会断后,她也有孩子傍身。 可这种话却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让她浑身难受。 戚初歆身子没病,她能生。 她打心底不愿意抱养。 毕竟,去何家的初衷是想要个没有残缺的家。 戚初歆:“多谢易公子相告。” 易霖:谁不要你谢啊!我想要你嫁给我啊! 易霖坐姿端正,不负以往的吊儿郎当,试图在戚初歆面前呈现最完美的自己。 可戚初歆失魂落魄的耷拉着脑袋没看他一眼。 阮蓁又回了趟主屋待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就听易霖如一只惹人嫌的嗡嗡嗡叫个不停歇的苍蝇。 “戚姑娘,我没拿你当外人,自然得劝你一句,天涯何处无良人,何必在何向澜这一颗树上挂着?” “何家同周边几户人家,关系密切,甚至有时亲如一家。何向澜对那几户人家的姑娘,更是过多照扶。可到底非亲非故,隔着一层,若我是你,哪里忍受的了?” 戚初歆越听越难受。 其中那惹人嫌的王姑娘,便是爱慕何向澜。何向澜也明明知道。 戚初歆想,若何向澜身子没病是不是兴许就同王姑娘好上了? 何向澜愿意娶她,是不是看在她孤身只影的份上。 毕竟,若两人真成了亲,新婚夜何向澜表现出不行时,戚初歆被蒙在鼓里,会鼓励他,甚至会照顾他的颜面和对何家的感恩。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提。 如此一想,简直恐怖如斯。 易霖:“你也莫妄自菲薄,戚家那些玩意儿对你不好,是他们有眼无珠。那畜生退你婚,后娶旁人,是把鱼母错当珍珠。” 他循循善诱:“临安城内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还是有的。” 阮蓁默默的听着,暗七又在她耳边耳语,交代了前后经过。 阮蓁:…… 何向澜也太惨了些。 易霖用这种眼前一亮的方式让对方难堪。 甚至何向澜百口莫辩。 信不信的,难不成脱了裤子证明? 他到底是读书人,是万不会面红耳赤做出这种行为反驳。 阮蓁实在看不下去了,易霖同顾淮之是兄弟,怎么一个塞一个优秀。 她缓步上前,一手搭在戚初歆肩上,直直看向说了这么多,却没好意思直奔主题的易霖。 “值得托付的?不若易公子帮着举个例,我也好帮着筛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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