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霖不在乎。 易霖就想看戏。 “人去了,柳家还能将你我赶出来不成?” 这倒也是大实话。 且不说来者是客,还是特地去庆贺的。即便柳念初想赶,柳太傅也不会准许。 眼看着,残阳往下坠,天色化为昏暗,仿若披了层淡淡薄沙,国公府上下掌灯。府内下人各司其职,丝毫不见松懈。 在盛挽院子里用了晚膳后,顾淮之则去了书房,阮蓁则慢悠悠同戚初歆沿着小道往回走。 “柳姑娘成亲那日,易公子打算带我去。”戚初歆在一旁小声道。 阮蓁闻言眉眼一弯:“虽说你们二人未成亲,但亲事早已说定,何况那日我也去,你我一道,不会有人说闲话。” 戚初歆本想再说什么,但听阮蓁这般,也算松了口气。 阮蓁抬眸望了眼繁星。 月色皎洁,淡雅如雾,平添几分空灵之美。 诚然,她已然迫不及待了。 “檀云,你这几日怎么见着长肃就躲。” 与此同时,暗七的嗓音划过耳际。 暗七就这样看着檀云,像是不得答案不罢休似得。 檀云听到这个名字就怵的慌:“大晚上的,你谈他做甚,凭白吓唬人。” 长肃上回一巴掌险些拍死的婢女,她还特地去瞧了,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不说,说话都不利索了。可怜的不成。 瞧见她就哭,那哭腔委屈的让檀云难受。 听说当时血飚一地,就连头骨都险些被震碎。要不是拯救及时,大夫也回天乏术。 檀云怕死啊。 她还没活够呢。 暗七最是老实不过,当下言:“长肃托我问的。” 夜里的风都是热的,然檀云却是后背一凉。圆脸携带惊恐,她连气都不敢喘:“他问这个作甚?” 暗七摇头:“不知道。” “可我这几日没得罪他啊。” 暗七冥思苦想:“长肃寻我时,脸色不大好看,提起你时,神色也不对劲。” “我为此特地寻了长风,长风说,这几次沐浴,长肃都准时去他屋里,碎碎念着你的名字。” 暗七拧眉:“他上回这般,还是三年前,杀人时用错了匕首,因此耿耿于怀了小半年。” 檀云:!!! 她捂住耳朵。甚至觉着下一瞬脑袋不在脖子上面。 而后瑟瑟发抖的跑到阮蓁面前,哭唧唧:“奴婢是不是小命不保了?” 阮蓁莞尔一笑,白嫩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莫要胡说。” “可我这几日,专门去打听了,长肃腰间配的那把刀杀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暗七皱眉,连忙严肃纠正:“一双手?太少了。檀云,你别侮辱他。” 她津津有味的想让檀云改变对长肃的看法,绞尽脑汁,语气带着丝丝崇拜道。 “长肃杀人时,手起刀落,手法刁钻,我每瞧一次,都得惊叹一回。先前有恶徒死在他手上时,被放光了身上所有的血,若不是人长得丑了些,他还打算剥下人皮做灯笼。” 最后只是将那人的脑袋送到敌方手上,以示警戒。 阮蓁:...... 戚初歆:...... 阮蓁只能冲小脸苍白的檀云保证:“长肃不会对你动手,这点就把心放肚子里。” 檀云得到了点点安慰。 可就是这时,阮蓁下一句话,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不过,我觉着。”小娘子顿了顿。 “他大抵瞧上你了。” 只是到现在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戚初歆:“我觉着也是。这长肃平时机灵,但对情爱一事却是一窍不通。” 暗七恍然大悟:“我说呢,长肃真厌恶一人,哪会给对方喘气的余地,原来这就是看上啊。” 她兴致盎然,一下子来了精神。 “檀云!恭喜啊!” 一个人说这种话檀云也许不信,可眼前三人,口径一致。 檀云茫然的眨眨眼,又眨眨眼:救命!! 她实在害怕,以至于一回菡萏院,就抱住葛妈妈的胳膊:“妈妈,我和你睡一屋。” 葛妈妈把她甩开:“别碍眼,你不嫌热,我还嫌热。” 檀云心事重重。 前脚说她又胖又矮,怎么后脚便对她心生爱慕?难不成长肃这人就喜欢这种款式的? 是了,那缠着布条的女子瘦的跟竹竿似得。 那照此去瞧,府上厨房洗菜的婆子,一身肥膘,身高同她差不多,岂不是长肃得爱的死去活来?
第324章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一群看戏的走来了 檀云的心思到底没有袒露出来,阮蓁见她面色恢复镇定,也便回了墨院。 如今这天再炎热不过,阮蓁总觉着身上黏腻的很,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细细的抹上香膏。 换上干净清爽的白绸中衣。领口松散,脖颈纤细,露出精致的锁骨,昏黄暖色的灯光下,白皙柔媚的美人脸愈发美的动人心魄。 青丝如瀑,垂至腰间,水盈盈的眸子,温婉中裹着万千情意。 她小步入了内室,褪去精致的绣花鞋,抱着本坊间趣事的杂书上榻。 翻了几页后,眼皮跟着越来越沉。 也是,午间为了看戏,忘了小憩。 午时一刻,顾淮之伴着月色进屋。 屋内传来女子浅浅平缓的呼吸,显然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顾淮之解下外袍,本欲去盥洗室打算却在一时间随之而断。他抬眼瞅了眼榻上腮晕潮红的女子,屋内虽然放了几盆冰,但显然到底还是热。 男子眯了眯眼,指尖微蜷,脚步跟着一转,在阮蓁放衣裳的黄花梨龙凤纹立柜立定,上头上了把精致带着繁复图案的小锁。 可有的物件往往中看不中用。 这锁也就是姑娘家觉得能防人。 顾淮之抬手,根本没去寻钥匙,对着两端稍稍一用力,只听啪嗒一声,小锁被捏成两瓣。 他神色淡淡,不急不缓的打开柜子,视线落在阮蓁不让他碰上分毫的匣盒上。 顾淮之眉眼露出轻松之色。 阮蓁迷迷糊糊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睡眼惺忪费力的抬起眼皮。就见男人坐在床前,食指弯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匣盒。 阮蓁愣是花了几秒钟反应,她杏眸睁大,倏然坐起身子。 “你怎么偷我东西!” 许是没睡醒,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更为娇软甜腻。 顾淮之喉结滚动,目光轻飘飘的落到女子身上。嘴里吐出的却一个字一个字将阮蓁砸的清醒:“娘子何必同我见外?” 阮蓁面无表情:“你赔我锁。” 顾淮之也不应,只是当着阮蓁的面,指尖捏着匣盒里头正红色绣着牡丹样式的轻薄如纱小衣,他拧眉:“怎么不留着自己穿?” 男子神情最是正经不过,然骨节如玉的手,捏着娇艳女儿家穿在里头的小衣时,显得格外惑人旖旎。 阮蓁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耳根泛红,羞耻的不行。 这小衣的料子还是上回柳念初在布庄送的,柳念初也买了一匹,柳老太太不曾出事之前,曾在她面前念叨了一声,说府上绣娘做得不合她心意。还开着玩笑,让她帮忙做一件牡丹样式的。 阮蓁当时也没说应不应。 可还是背着所有人,偷偷的做了这件小衣,她手艺好,做出来的效果自然不差。 阮蓁抿着唇,不说话。 顾淮之懒散靠着床杆,睨她一眼:“我挺喜欢。” 显然,他是打算抓着这件事不放了。 “你喜欢,你就穿。”她红唇一张一合,显然丧气的很。 顾淮之抬手,细细打量一番。 阮蓁肌肤胜雪,若是换上,定然是极美的。 “我能穿?”他轻哼一声。 阮蓁有些烦他:“你若有这等怪癖,我又不会说出去。” 她身子往后一趟,用被子包住自己,瓮声瓮气道:“我要睡了。” 顾淮之气笑了。 他摩挲着手下触感。对着不远处噼里啪啦发着声响的烛火瞧了半响。 “我还不曾沐浴。一起么?” 阮蓁不理他。捏着薄被是手不免加重。 “我洗过了!” 顾淮之伸手撤掉她身上的被子,含上她的唇。男人暗哑带着小喘的一句话,让阮蓁身子敏感的软成一摊水。 “换上小衣,你还得出汗的。” ———— 太傅府上红灯悬挂,系结彩绸。 柳念初嫁人的消息,让众人扼腕。 来往游客望着半阖着朱门的太傅府,免不了驻足一二。 “可惜了,实在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求娶柳家女的显贵子弟不在少数。” 边上学子打扮的人闻言,当下反驳:“柳姑娘是为了柳老太太才如此,其孝心实在让我等佩服且惭愧。” 府内 柳念初那一身喜服很是合身,在喜婆欲为其画惨绝人寰的妆容时,她倏然起身,:“稍等。” 她脚步轻快的去了老太太的屋子。 柳老太太头戴抹额,正坐在床前,婆子仔细的喂着粥,这些日子的调养,显然效果极佳,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过去。 少女一身红衣,连带着面容都染着几丝绯色。 柳念初转了一圈,裙摆层层叠叠,跟着起伏。她嘴角的笑容浅浅:“祖母,好看么。” 柳老太太取过帕子擦了擦嘴,细细打量:“好看。” “你娘若是还在,见了也定然欢喜。” 柳念初低头去触嫁衣上繁琐的盘扣,嘴里的笑不曾散去,她小步走近,就要去接婆子手里的碗。 柳老太太伸手推了推:“你也不怕误了吉时,且回你自个儿屋去,祖母这无须你照顾。” 婆子也跟着道:“是了,老夫人适才还说喝了粥就让老奴服侍她起身。说要去前院瞧瞧。” 柳念初瞧了眼外头天色,也不敢耽搁,却不忘叮嘱一句:“那万不能让祖母过于操劳。” 女子走远,柳老太太并未收回视线。 “念初是我捧在掌心疼了十几年的姑娘,我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然,那日醒来却从她嘴里得知嫁人一事,我听后便心如刀绞,这孩子无非是为了我才这般。” “她嘴里说着愿意,可心里是不愿的,何必为了我葬送一生。” 婆子捏着瓷碗的手紧了紧。一把跪到地上:“老夫人。” 柳老太太却是笑了笑:“可她那日回府,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我知道,念初啊,如今是真心欢喜,这便够了。” 就在这时,镇国公府世子爷在太傅府门前翻身下马。 他身后跟着的几辆马车,分别是定国公府的,易府的,盛府的。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一群看戏的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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