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姑母忌日,我总会寻此物放置床前。以此寄托思念。” 阮蓁细白的指尖摩挲着杯壁的纹理。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那便是宣草。” “人人皆知皇上同靖王的生母德贵人早逝,是先帝念其年幼,正逢先皇后痛失爱子,难以受孕,便做主将他二人养在了椒房殿。认先皇后为母。” “我朝历来尊崇孝道,皇上登基后,他便追封德贵人为太后。封号懿德。” “如此这般,孝道孝道,母慈才子孝,如何能说宣草廉价?” 她说完这些,便垂眸抿了一小口水,茶香四溢。 顾淮之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因此,易霖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先是解决了朝廷运往东阳的粮食衣物,又一波宣扬了孝道。这一招也算是天衣无缝了。 而,池家只能认下,甚至不能有丝毫怨言。 一万两黄金?也不知能不能筹出来。 慕玖听后,轻轻的吸了口气。 “他也不怕池家怀恨在心?” 阮蓁认真的摇了摇头。 “你错了。” “嗯?” “你该担心的是池家。” 被顾淮之盯上,池家早晚得废。
第70章 自然要给你点甜头吃 拍卖会结束,歌姬柔情似水,唱起小曲带着江南语调的婉转。 顾淮之的手段愈发的高了。 不止慕玖,就连慕寒生都看的瞠目结舌。 他由衷佩服:“池家这老东西这次咬着牙也得往陷阱里跳。” 顾淮之淡淡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你带兵打战多年,应到知晓,只有卡住敌人要害,才能一击即中。” 靖王在时,便要求这些小辈熟读兵法。慕寒生很清楚,顾淮之谋略过人若去带兵,定然不差。 可京城这边离不开顾淮之。 他不入朝堂,却能将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玩弄于手掌心。 慕寒生半开着玩笑:“皇上有意将我拘在临安城,将你国公府取而代之,不若你代替我去镇守边塞得了。边关要地,交给旁人,我可不放心。” 顾淮之却是一哂:“你可别害我。” “何出此言?” 顾淮之漠然,而后嫌弃道:“边塞那边风吹日晒,我身子骨娇贵。” 他挑剔的瞥了慕寒生一眼。 “又黑又丑,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你。” 慕寒气笑了。 “好歹我多年前也能迷的那些小娘子拼命扔荷包。” 顾淮之一针见血:“你也清楚是多年前。” 慕寒生身材高大,一脸英气,说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也不为过。脸上的伤疤在抹了顾淮之给的膏药后,疤印明显浅了不好,又有底子在,委实算不得丑。 “你好意思说我?那你说说,可有姑娘往你身上丢过荷包手绢。” 顾淮之眸光沉沉:“她们怕死。” 慕寒生:…… 也对。 没准荷包没扔,小灰就窜出去咬人了。 戏已结束,又让慕寒生吃了瘪,顾淮之不愿再久留。修长如玉的指间一勾,指关节敲了敲案桌。 来时,他一直没现身,去后,顾淮之也不想引起骚动。 阮蓁是他带出来的,即便嫌麻烦,顾淮之还是觉得须把人送回去。 长风会意,连忙去隔壁寻。 他隔着门,一板一眼道。 “姑娘,时辰不早,该启辰回去了。” 阮蓁当下起身,动作有些急,眼前一片晕眩。她连忙抵住案桌撑住身子。 待适应后,阮蓁从桌上取了枚八角糖。 而后,笑意浅浅看向慕玖。 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却愈发的甜腻动人:“如此,我便先走了。” 一刻钟后。 长风驾着马车,悄无声息从藤阁内院出来。而后驶向永安侯府。 少了吵闹的易霖,马车内安静的不像话。 阮蓁垂着眸子,坐如针毡。直到被那枚装着点心的荷包砸中。 阮蓁微微一愣。 指尖泛白,下意识捏紧她从小灰嘴里夺过来的点心荷包。 顾淮之头也没抬,懒散的从腰间取下一物。 又扔了过去。 不同于荷包,砸的阮蓁右臂犯疼。只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阮蓁看过去。 羊脂玉佛像小巧玲珑,质感细腻,清净庄严,观音像慈眉善目。 这……才是真正的压轴之物。 顾淮之这是要给她? 阮蓁一怔,而后水盈盈的眸子望过去。 “你若不要,便扔了。” 顾淮之坦然接受她的打量,而后不屑道:“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做我的义妹,自然要给你吃些甜头。” ??? 阮蓁:……你想过池兴勋的感受吗? 羊脂玉触感极好,冰凉之感很快被她捂热。 可顾淮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男子神态慵懒。斜视着阮蓁,眸色晦暗:“既然你收了羊脂玉,便将我娘给你的镯子作为交替。” “即便你唤我一声义兄,也没理由揣着顾家世代穿给儿媳的手镯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天理人伦,可不是这么写的。 他不是那恶心的范坤,可不想扯上半点闲言碎语。 这事即便阮蓁不知情,顾淮之也没有留半分情面。 他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而后嗓音低沉,裹着冷淡,一字一字撞到阮蓁心口上。 “你说呢?阮大姑娘。” 阮蓁知道那镯子珍贵,却不想是顾淮之日后娘子的配饰。 可镯子是盛挽给的,不是她阮蓁求的。她早就锁到匣子里,从未有过一分觊觎之心。 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盛挽错点鸳鸯,顾淮之恼,她还委屈呢! 阮蓁水盈盈的眸子染上不虞。 这几日火气旺盛的顾淮之真的不想听到女人的声音! “你还是别说了,手镯你准备好,晚些我让长风来取。” 阮蓁:……神经! 她一刻也不想多呆。等到了侯府,下了马车便敛眉入府,沿着小道慢慢走。 细白的指尖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点心。她沉默的看了好半晌。然后啃了一口。 味道极好。 阮蓁一边走,一边吃着。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等她离开临安,便能和这边的人和事画下结尾。 且忍忍,顾淮之这臭脾气。 阮蓁咬着糕点,左右……,左右没吃亏。 可刚放宽心没多久,就撞见了她看一眼都嫌脏的人。 阮蓁脚步一顿。 神色化为冷淡。 怎么走了一个顾淮之又来了一个范坤! 范坤早已等候多时。一见阮蓁,他眸光一亮,眼里的贪婪展现无遗。 这些日子,忙着公务又要安抚许氏,他已是身心憔悴,都顾不上阮蓁半分。 好不容易今日得闲,却从许氏嘴里听到盛挽要认阮蓁做义女的消息。 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 阮蓁就该攀附他才能活不是吗? 可转眼一想,这是桩好事。 在太子未登基前,国公府义女的身份,三媒六聘给他做继室,也是够格的。 等许氏的价值利用完了,他就能将这勾人心魂,让他日思夜想的姑娘收入房中。 岂不快活? 许她做正房,阮蓁应当就不会抵触了。 “天冷,表妹向来畏寒,可得多穿些。” 他走近,体贴的将汤婆子送到阮蓁手上。 阮蓁当下后退几步,没收:“不劳您费心。” “你这是怨我这些日子没顾忌上你,同我闹脾气?” 范坤如一只阴冷的蛇。 “还是说听了下人搀言,我与许氏和睦,你心中不自在?” 阮蓁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她面色冷静对上他阴暗的双眸,说的很慢:“是顾世子送我会来的。” 果然,以权压权,一提到顾淮之,范坤的脸色就难看了一成。 阮蓁听到自己狐假虎威说:“如今,我身份不同于往日,还请表公子莫纠缠。”
第71章 我已经不喜红色了 范坤的脸黑了。 可阮蓁只能是他的。他又怎么舍得对方有退路? 他望着女子娇艳的眉眼,笑她不自量力。 可如今侯府比不得鼎盛的国公府,他在顾淮之面前尚且得仰他鼻息。实在不好将阮蓁逼急了。 他勾了勾唇,语气缱绻:“表妹说的是。” 阮蓁紧了紧手心,略舒了口气,而后抬步离去。寒风刮过,吹起红色发带。 她一贯穿的素,也就那根发带衬得人鲜活了些。 鼻尖闻到一抹残香,范坤伸手,却触了个空。 女子背影娉婷,视他为豺狼,因此走的很急,却捏着裙摆,生怕摔了去,他迷恋的望着,这个女子从头至尾,无一不是美的。 却因沾了国公府的名头,妄图飞出他的手掌心。 然,顾淮之废了池兴勋的那条腿,已然惹怒池家。待太子登基,周焕怎会不秋后算账为池兴勋做主? 届时,国公府上下都自身难保。 她逃得了么? —— “姑娘!” 阮蓁一路心神不宁,刚踏入院子,就听檀云一声叫唤。 国公府管家做事周到,在几位主子去了藤阁后,便遣人送檀云回了侯府。 阮蓁并不意外。她抛去心中杂念,莞尔一笑。 “外头冷,你小腹不疼了?” “不疼了。” 葛妈妈听见动静,出了屋子。自檀云单独回来后,她一颗心便吊着。 委实担心。 见阮蓁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这丫头眼巴巴的在屋子,屋外来回走动,晃得我眼疼。” 说着,转头不客气的数落道:“还不进去将那碗姜茶喝了。难不成还要我喂你嘴里?如今不疼,夜里可有你受的。” 说着,又上前拉住阮蓁。 一脸心疼:“瞧姑娘这手冷的,快进屋。屋里暖和,姜茶驱寒,味儿是难闻,老奴早早便备好了蜜饯。” 檀云:…… 她眼巴巴上前。 “妈妈可有准备我的?” 葛妈妈没好气:“没有!让你在屋里呆着,你不听,要我看苦死得了!” 阮蓁没忍住,轻笑一声。 范坤带来的压抑褪去一半。 屋内温暖如春,阮蓁褪去披风。转头见檀云捏着鼻子喝着姜茶,苦着一张小脸。 她招了招手。 檀云连忙凑过来。 趁葛妈妈不备,阮蓁从碟子中捡过一颗蜜饯,塞到檀云嘴里,又取出荷包倒出点心。 “这是藤阁的点心,可比以往侯府厨房送来的亦或是外头买的,都好上几成,你们且尝尝。” 说着,她去柜子里取过装着镯子的黑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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