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工自然是不用说的。 这张正巧是府内的小池那边,精细到画了十尾鱼。 难怪,他画到现在还没完工。也得亏他记性好,偌大的侯府,连个角落都没放过。 阮蓁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细细的一张一张看过去。 “你无需画的如此详细。” 顾淮之手下动作不停,闻言,黑沉沉的瞳仁里裹着认真。 萧萧肃肃,风姿特秀。 世人被假象所欺,都叹范坤骨子里都刻着温文尔雅。殊不知定国公世子爷处理公事亦或是不张嘴说话时,是多么的金相玉质,矜贵无双。 男子剑眉入鬓,斜眸潋滟。精致的下颌线透着淡漠从容。 他说的很慢,嗓音低沉:“养小灰时,我就想画了。” “快了,最后还有你的院子。” 阮蓁:…… 小灰再聪明也是狗,如何看得懂? 真是费心了。 “菡萏院便不必画了。” 整个国公府,她最熟悉的就是菡萏院。 顾淮之却是不停笔,寥寥几笔勾勒出菡萏院的假山。 他漫不经心道:“留着你我日后的孩子看,总归有用。” 既然要画,索性一次性都画了。 男人的语气再正常不过。可内容…… 然,在这个夜里,阮蓁却丝毫感受不到暧昧。 毕竟……她习惯了顾淮之语出惊人。 连床榻都怕她抢的男子,竟想着孩子? 阮蓁抿了抿唇,并未纠结,只是嗓音轻软的问:“暗七你是何时送到我身边的?” 顾淮之蹙了蹙眉,并不想回答这些,但还是耐心应她:“那日拦截马车后。” 阮蓁捧着那一叠纸。由衷弯了弯唇瓣道。 “多谢。” “谢什么?” 他落下最后一笔。 范坤心里惦记阮蓁,若不带上暗七,他还能由着阮蓁在对方眼皮子下转? 顾淮之看了眼刻漏,不偏不倚精准的恰好是一炷香。 他眉眼松动,满意的搁下笔,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摆。 余光里,女子一动未动。 男人略一蹙眉:“阮蓁。” “嗯?” “这个时辰我该歇息了。” 阮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淮之当下不大乐意。直勾勾的看着边上的女子。 光线柔和,女子愈发温婉沉静。 肌肤胜雪,风姿卓越,美玉莹光,如明珠生晕。 濯如春月柳,滟如水芙蓉。 小娘子盈盈立在一处,素色罗裙,也遮掩不住女子的身段风流婉转。 顾淮之看的难受。 每次只要与阮蓁独处,皆是如此。 顾淮之下颌收紧,绷着一张脸。下了逐客令。 “我乏了。” 阮蓁回过神来:“我这便走。” 阮蓁刚要转身,又想起顾淮之适才做好的那副。 忙转身,走近,伸手要取。 却不慎慌乱间踩到裙摆,整个身子往顾淮之那头倒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捂住脸。 顾淮之下意识站起来,就要往后退,避开。 可他也不知怎么了,脚步却是重的未移上分毫。 眼睁睁看着阮蓁扑了过来。 小娘子不重,可压过开的力道却不小。直直带着顾淮之踉跄后退几步。 他下意识虚怀抱住女子的腰身,不让其摔了去。 阮蓁手上的纸随之飘落了一地。连脑袋带手重重撞其胸口。 她还没从这一变故里缓过神,就听头顶传来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她头一次与男子这般亲密。亲密到稍稍抬额就能碰上男人的唇。可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是……他的伤口又裂了? 阮蓁顾及不了旁的,她连忙退开。担忧无措的去看脸色化为苍白的顾淮之。 “你的伤口……”她愧疚连连。 顾淮之靠着身后的墙,轻轻喘了口气。 嗤,为了阮蓁,他这伤口倒是裂了三次。 阮蓁眼角湿润:“我去叫大夫。” “不许去。”顾淮之说的有些吃力。语气却不容置喙。 他实在不想看咏太医一眼。 裂了而已,过后包扎便是。实在没必要兴师动众,左右死不了。
第117章 可我们不是都要成亲了么 顾淮之:“内室八宝柜里放了药箱。” 阮蓁吃力的扶着他坐下,听此,连忙环视一周,疾步去了内室。 一入眼便是那上千年紫檀香木所致的床榻。 阮蓁顾不上旁的,去右侧柜子里取过药箱。 “我去叫长肃进来。” 顾淮之蹙眉。长肃上回包扎打的蝴蝶结太丑了。 丑到他难受。 咏太医医术不佳,可包扎的到能入眼。想来这是他作为太医院院首的唯一可取之处吧。 顾淮之很嫌弃。 “不必。” 他说着,修长的指尖去解腰间的玉扣,只听咔嚓一声。玉扣被解开。 他怕又扯到伤口,外袍褪的有些吃力。 顾淮之斜睨阮蓁一眼:“还不走?” 阮蓁眼见着顾淮之雪白的里衣被血濡湿,她有些无措,指间一蜷道。 “那我给你上药罢。” “你会?” 阮蓁失落的摇了摇头。 眼看着血濡湿的部分越来越多。 阮蓁脑中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 先是再未睁眼的阮熙,而后是倒在血泊里的葛妈妈檀云。 空气里的血腥味化为浓重,阮蓁不免悲上心来,她指间带颤。 而后,她眸子带着泪光望着男人。 疼痛散去不少,顾淮之也缓了过来。 他慢吞吞道:“我本快痊愈了。” 阮蓁一听,更难受了,带着歉意,说的很小声:“对不起。” “伤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你存心的?” 阮蓁的嗓音轻不可闻,甚至带上了哽咽:“对不起。” 见她如此,顾淮之叹了口气。他想,若是能选择,他大抵还是不会避开。 小娘子都爱美,若磕着碰着,兴许又得哭。 “回去!我得换药了。” 祸是她闯的,不见顾淮之包扎好,她是不会走的。阮蓁也顾及不了男女大防了,当下摇头:“我不走。” 顾淮之静默几许。头一次在红着眼圈的阮蓁眼里瞧见了固执。 他硬邦邦道:“不方便。” 阮蓁也觉得不方便。 顾淮之动作温吞,褪件袍子已然额间冒起了细细的汗,想来困难的很。 她咬了咬唇,豁出去了。 “若是再耽搁,待血凝固,里衣难褪,就麻烦了。” 顾淮之刚想说,凝固了就直接撕开,左右伤口已经裂了。 可小娘子嗓音轻软,句句都是担心,顾淮之听的莫名舒心。 她倒不是白眼狼。 阮蓁上前一步,素手攀了过去,她伸手去解男子腰间的系带,头一回做这种事,但奈何她手指灵活,很快解开。 “得马上止血。” 顾淮之:! 顾淮之一手抓住她细腻柔滑的手腕。他破天荒觉得这样的阮蓁让他无能为力。 “你往哪儿摸呢?” 阮蓁瞳仁里裹着认真:“给你脱衣裳。” 阮蓁:“你疼吗?” 顾淮之沉默半响,没好气:“你说呢?” “那我还能给你吹吹。” 顾淮之一顿,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你确定?” ———— 眼看着夜色愈发的浓,阮蓁还没出来。 檀云倒不觉得心焦,毕竟就连盛挽都发了话了。她私心也想姑娘同世子爷多多相处。 只是,夜里一阵凉风习习,檀云冷的一个哆嗦。 两手放到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她跺了跺发僵的双脚。 她发着颤,去看身侧的暗七。 “你不怕冷?” 暗七站的笔挺,摇摇头道,有些欢快道:“上回下雪,我还同长肃他们几个,去河里凫水。” 檀云:…… 葛妈妈总说她不够聪慧,可听了暗七这番话,檀云破天荒觉着,一山更比一山高。 檀云又打了个嘭涕。 “我先回去,姑娘畏寒,得带件披风过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冲冲的过来。而后烦闷的在暗七面前来回走动。 檀云蹙眉。 却实在不想搭理长肃,当下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就听长肃碎碎念:“两柱香,两柱香了。” 檀云一顿,没忍住而后轻声在暗七悄声询问。 “他发什么疯?” “主子作息向来规律,除非是天塌了,雷打不动这个点就会熄灯歇息。” 暗七:“既然主子说了一炷香,那想来一炷香姑娘就能出来。” 檀云似懂非懂。 指了指走个不停抓耳挠腮的长肃:“世子爷歇不歇和他有甚关系?” 暗七自然知晓。 他们暗卫对顾淮之忠诚不二,其中长肃崇拜顾淮之到了极点。 “他在纠结发愁。毕竟公子今夜作息不规律了。” 檀云:就……难以理解。 她小声骂了句:“瞧着人模人样,怎么做的净不是人事?” 长肃的耳力惊人,闻言不过瞥了檀云一眼,很快陷入下一波的碎碎念里。 ———— 阮蓁全程下来光顾着紧张了。 她生怕弄疼了顾淮之,因此靠的极近,动作轻柔的用干布擦去周边血渍。 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僵硬的一动不动。 淡淡的女儿香萦绕鼻尖,胸口处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勾的他心痒难耐。 他喉结滚动,身子往后仰。 阮蓁擦的认真见他不配合,当下斥道。 “别动。” 顾淮之不动了。 阮蓁竟然斥她? 他明明可以一把将人推开的。 可他只是嗓音暗哑的催促:“你快些。” 阮蓁一丝不苟:“你别催。” 顾淮之:……谁给阮蓁惯的这种臭脾气! 他一阵心烦,可更多的,却被那种不知足所吞噬。 顾淮之闭了闭眼。忍住不去用力的掐女子的楚腰。 “我到底是正常男子。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阮蓁放下棉布,取过药粉,小心翼翼洒了上去。 听到这句话,她也只是心不在焉的敷衍。 “可我们不是都要成亲了么。” 阮蓁抿了抿唇:“还是说,是谁质疑世子爷了么?” 质疑…… 这些年,他不近女色,甭说外人质疑,就连盛挽都怀疑他有病。 甚至他自己一度都是这么想的。 顾淮之不说话了,他抿了抿唇。有些恼怒,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 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小娘子为了他忙上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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