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 严明元看向窗外:“晚了。” 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肖檐抬眼,便见四周已经被私兵包围,无数个箭矢正直直的对着他们。 “养私兵,严世子胆子不小啊。”肖檐下意识握紧楚蘅芜的手,对严明元意味不明道:“你觉得困得住我?” “楚又萱的人就在门外。”严明元啐出口中血沫,用完好的那只手捂住胸口的伤口,虚弱道:“肖檐,你真那么有自信,觉得能把殿下和那个小崽子一起救出去?” 肖檐不语,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冷冷道:“我们若是出不去,你也别想活。” “咳咳。”严明元咳嗽了两声,仰起脖子有气无力道:“能和殿下死在一起,我死而无憾了。只是殿下,不管你信不信,臣自始至终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过你。” 楚蘅芜皱眉,不信他的鬼话,冷冷道:“谁要与你死在一起。” “做个交易吧。”严明元失落收回目光,对肖檐缓缓道:“我将殿下与靳重光的儿子放走,你留下,如何?” “你不是想知道肖叡良的事情吗?”严明元闭上眼睛,“恰巧我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二,肖檐,你不想知道当年是谁拿走了你父亲的私印吗?” “你知道私印的事情?”肖檐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死死盯着他。 当年父亲的案子证据不足,定罪的主要证据就是信封上父亲的私印。那样重要的东西父亲一直收的很隐蔽,他一直想不通谁会拿到那样东西。 如今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不能错过。他一把将严明元惯在地上,转头对上楚蘅芜的视线。 “殿下。”他出声,桃花眼中情绪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楚蘅芜微微偏头,错开他的目光,抿唇道:“你要留在这里?会死的。” “不会死的,臣福大命大,小时候饥荒没有死,瘟疫也没有死,在青楼里被花魁的鞭子又恩客抽打,还是没有死。” “你又在博取本宫的可怜。”楚蘅芜一眼看透了他,冷笑道:“你惯会的法子,但是不管用了,若是身死他乡,本宫回长安便给你立个衣冠冢,他日驸马问起来,便说是本宫最宠爱的侍君。” 闻言肖檐笑意微敛,点头道:“这样也好,若是臣真的死了,魂魄便跟在殿下身边,看殿下与驸马恩爱,驸马若是对殿下不好,臣便化身厉鬼,让他鸡犬不宁。” “你——” 楚蘅芜说不过他,眼圈却红了。她能说什么呢,肖檐为了查清真相用了二十年,如今这样好的机会,他岂会错过。 大业文人讲究风骨,她觉得肖檐算不上文人,更别提风骨。但是有些事情却可以套在他身上,这世间,比命重要的事情太多了。至少在肖檐看来,比他命重要的事情太多。 肖檐擦去她眼角的泪,问道:“殿下如今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楚蘅芜回答的斩钉截铁:“回长安或许就有了。” 肖檐若有所思,拍了拍她肩膀,低声道:“殿下,回去吧。” 楚蘅芜抬头,看到重重私兵中,檀奴被粗暴地绑起来,正对着她们的无声大哭。 闭了闭眼,她攀上肖檐肩头,在他耳侧落下一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肖檐,回去之后,别喝避子汤了。”
第65章 昏迷 靳重光率兵赶来的时候此地已经人去楼空, 偌大的严府私宅变成了一座空宅,连接宅门的地方有车马行使过得痕迹,沿路走过来还有星星点点血迹。 身下战马闻到这股血腥气, 立即变得暴躁不安,前蹄扬起,又被靳重光一马鞭抽了回去。 他原本带着军队驻扎在望京城外, 隔着莫黎河与对面的勾戈军队临岸相忘, 却不想傍晚之时却受到消息, 说严明元临阵倒戈, 携带私兵与太子玄余孽勾结,斩杀守城士兵撤出望京城。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 严明元此人虽狠戾,但与他在沙场上并肩作战多年,怎么会轻易倒戈。而且他若是倒戈,大可以与勾戈里应外合一举夺取望京, 为何要撤走。 来这里之前他都以为这或许是勾戈的调虎离山之计,直到见到眼前这般景象,方才确定, 严明元竟真的反了。 驻守望京的军队绝大部分都是当年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亲兵, 如今严明元为了叛逃,竟然生生杀了驻守城门的一百余人。一百余人的鲜血几乎将城门土地浸透, 他倒也下的了手。 勒紧缰绳,严明元翻身下马,步伐沉重地走到严宅门前,一脚将厚重的大门踹开。 大门发出嗡响, 卷起地上飞尘,顷刻间露出里面的景象。 巨大的声响将檀奴吓了一跳, 猛地扑进楚蘅芜怀中,嚎啕大哭。 三岁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能寻找身边信得过大人的庇护。 楚蘅芜轻轻拍着他的头让他不要害怕,抬眼对上靳重光阴沉的脸。 与她对视得瞬间,靳重光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想了很多可能,他想里面或许一片狼藉又或许严明元一早设下了埋伏等他到来,却怎么都没想到,里面竟然是殿下与檀奴。 楚蘅芜脸上依旧带着干涸的血痕,淡黄鎏金的裙子上全是褶皱与血迹,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抬眸间是从不曾见过的提防与冷意。 眼前的一幕太过始料未及,靳重光愣了一瞬,步伐不稳的冲进来,一把将人抱紧怀中,惊喜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寿阳公主被带走的消息并没有被放出来,他先一步出兵,还以为她正好好的留在长安,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想到了什么,靳重光笑容一僵,松开她的肩膀,细细打量她,沉声道:“严明元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眼前的殿下丝毫不见在长安时的高贵与风光,与他们上一次见面相比瘦了一大圈,几乎不用想都能料到她这些日子是如何过来的。 楚蘅芜眸中的冷意早已消散,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声音沙哑道:“靳重光,你去救救肖檐好不好,他为了我被严明元带走了...” 听到她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与肖檐有关,靳重光苦涩低头。 “严明元已经过了莫黎河,除非将勾戈一网打尽,否则追不上的。” 抓着他袖子的手一松,楚蘅芜不再说话了。 其实她明白的,但是在靳重光说出来之前她始终抱有一丝期待,如今听到他亲口说,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额头突然很痛,楚蘅芜低头,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可是越是咳嗽便越痛,越痛便越是咳嗽,她便这样咳了很久。 靳重光喉结滚动,他有太多疑惑,但是看到殿下如今的样子,他便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臣先带殿下回去。” 靳重光伸手想要将她抱起,却见她后退一步,摇头道:“我要带着檀奴,他会害怕。” 她的手一直紧紧拉着懵懂的檀奴,将他护在自己身后,有一种谁都不能伤害他的架势。 檀奴躲在她的身后,抽噎着悄悄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看着他。 恍惚间,靳重光看到了薛凝的影子。 不该是这样的,靳重光稳了稳心神,薛凝与相比殿下天差地别,他怎么会从殿下身上看到薛凝的影子呢。他将那不可思议的想法剔除,转身扫了一眼身后的士兵。 “殿下,今日出来的急,我们没有马车。” 楚蘅芜睫毛微颤,看向他身后,犹豫了一下,将檀奴拉出来低头道:“檀奴和这位将军一起回去,好吗?” 抓着楚蘅芜袖子的小手紧了紧,檀奴泪眼婆娑看了一眼靳重光,点了点头。 “殿下是让我带他回去?”靳重光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忍不住问:“那殿下呢?” 楚蘅芜抬头:“我已经学会骑马了,只是技艺不精,无法带檀奴一起。” 她自小身体不好,以前不会骑马是真,但是出宫立府之后,她便找先生学了,虽然技艺不精,可自己用还是足够的。 她的话令靳重光一愣,头一次意识到,他与殿下早就渐行渐远了。莫黎河三年,岭南两年,他离开的太久,对殿下知之甚少。 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靳重光将腰间佩刀摘下挂在战马上,又转身抱着檀奴翻身上马。 “留下一些人查封此地,其余人与我一同回去。” 靳重光说完,看了一眼已经上马的楚蘅芜,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莫黎河沿岸常年刮风,正值夏季,河风都带着一股潮湿的温热,吹到身上不太舒服。 薛凝蹲在河边将采来的草药洗干净,时不时心焦气躁转头看向身后。这些药都是能够止血镇痛的药材,前不久的两场胜仗,不少人都受了伤,正是紧缺的时候。 她如今是随军大夫,军队里的伤员她都要负责。好在莫黎河附近也生长着不少这种采药,她便时长出去采摘一些回来弥补空缺。往常这样的事情她做了千百遍,今日却无法安定下来。 今日傍晚的时候,她便听闻望京城内出事了,似乎与严世子有关。军中消息严苛,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心头不安。 自从来了莫黎河,她百般打听有关太子玄的事情,但是始终没有得到消息。即使她相信阿檐会让檀奴完好无损的回来,可是始终无法放心。 母子连心,一日见不到檀奴,她便寝食难安。 手中的药材全都洗干净了,薛凝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眼眶微酸。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若她是男子,会武功,只身一人进勾戈也未尝不可。 她伸手用袖子将自己眼泪擦干,便听到突然传来一片骚乱,隐约听到有人喊将军。 是靳重光回来了,薛凝抬头,飞快将水中草药沥干,拿起盛着草药的木筐向声音方向跑去。 她脚步急切,迫不及待想知道望京发生了什么。虽然知道有关檀奴的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怀有希冀。万一呢,万一恰好是檀奴的消息呢? 军队驻扎在莫黎河转角处的一块平地上,从望京城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他们感到驻扎之地的时候,此地早已燃起篝火。 楚蘅芜看着大片火光由远至近,眼前一花,感到有些头晕。 这几日她食欲不振时长咳嗽,每每难受的时候都是肖檐守在她身边,如今肖檐不在,她却突然头疼起来了。 楚蘅芜勒紧缰绳,跟在靳重光身后停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揉了揉颞颥处,突然感觉一阵钻心的刺痛。 仿佛有千万根小针不断的扎在脑子里,楚蘅芜只觉得自己整个手臂都麻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楚蘅芜拽着缰绳的手一松,猛地从马上栽了下去。 “阿芜!!!”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靳重光脑子一片空白,猛地从马上跳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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