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薛凝转身,嘲讽道:“殿下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得到靳将军来置喙。” 靳重光眸子一沉,正要说话,却看到楚蘅芜掀开帐子走了出来。 她脸色一如既往的憔悴,或许是出来之前整理过一番,没有了昨日的狼狈。 再也注意不到旁人,靳重光上前一步,柔声道:“阿芜,我们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楚蘅芜看了一旁的薛凝一眼,却见薛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着檀奴离开了。 她身形瘦弱,背影看着有些落寞,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军营中的粗布麻衣,上面还有治病救人时候留下的血迹。 察觉到楚蘅芜的实现,靳重光也跟着看了过去,不由得有些沉默。 “薛姑娘是个很好的医者。” “我没有说她医术不好。”靳重光有些烦躁,他掌心在腰间的佩刀上摩挲了一会儿,沉声道:“是她对我敌意太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靳重光,你身在局中。”楚蘅芜收回目光,提醒道:“太过一意孤行并不好,就像我从来不喜欢兔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喜欢?” 靳重光愣了一下,偏头道:“兴许是我记错了,打仗那几年伤到过脑子,记忆错乱。” 闻言楚蘅芜沉默了一瞬,良久,低落道:“有肖檐的消息了吗?” “还没有。”靳重光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远处是一座座环山,他道:“或许,还要再等等。” - “废物!” 楚戌看着床上和残废没什么两样的严明元,猛地将茶杯砸在楚又萱身上。 “好不容易夺下的两座城池又被靳重光取回去了,如今寿阳公主也被放走,勾戈王上已经对我们不满了!” 楚戌目光阴骘,死死盯着严明元,怒道:“你是不是在耍我们?故意放走那两个筹码,害得我们撤出望京!” 忙活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们简直就像个笑话! 严明元挣扎着坐起,冷笑道:“两座城池我都给了你们,是你们自己没用,守都守不住,靳重光才来了多久就拿了回去。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还妄图坐上龙椅,可不可笑?” 他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胸膛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是手腕上被挑断的筋却再也接不上,这辈子注定是个残废。 楚戌瞳孔划过暗光,抽出身上的匕首,冷声道:“你好大的单子,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本宫?哈哈哈哈...”严明元仰头大笑,嘲讽道:“你如今连长安都没有踏进,就自称本宫了?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来,终归是一死,没了镇国公府你们还能掀起什么花?” 闻言楚戌脸色一变,他说的对。原本他们韬光养晦多年,却不想三年前被昭武帝发现,靳重光率兵围剿他们两年,导致元气大伤。 但是他们已经等不了下一个二十年了,他们必须要将失去的夺回来,这才找到了当年完美脱身的镇国公府邸,以告发威胁他们与自己合作。有了镇国公府私兵的支持,他们才搭上了勾戈这个桥。 看了严明元好一会儿,楚戌咬牙切齿的收回匕首,皮笑肉不笑道:“世子多虑了,本宫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世子好好养伤,他日本宫夺得天下,寿阳就是你的。” 说完,楚戌给楚又萱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出去了。 严明元目光阴骘地看着自己断了的手,对身旁的护卫道:“扶本官起来,本官要去见见肖檐。”
第67章 是谁 楚戌的藏身地点就位于勾戈军队驻扎之地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中, 此地不引人注目又有足够大的地方,最是适合藏身。 只是这里太过简略,别说是与长安勋贵府邸相比, 就是与望京城的私宅都相差甚远。 严明元被推出来的时候风沙迷了眼,抬眼间看到眼前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神色一冷。 “是谁?” 楚又萱冷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嗤笑道:“昨日还是风光无限的世子爷, 今日就要坐在四轮车上, 你可真是痴情。” 眼中的沙子被揉了出去, 严明元微微眯眼,轻蔑地看着她, 并不言语。 “带我去见肖檐。”楚又萱扯了扯嘴角,想到竟然被他骗了那么久就恨得牙痒痒。 她最讨厌被人骗,尤其是被楚蘅芜的男人骗。 “你想要杀了他?”严明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挑断手筋的地方。 “他的命是我的,我要亲手杀了他, 至于你,愚蠢至极,活该被人骗。” “你——”楚又萱脸色一变。 严明元轻蔑看她一眼, 对身后侍卫挥了挥手。 四轮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楚又萱目光阴森,直到严明元远去, 方才愤愤收回目光。 什么镇国公世子,等她成为了大业的公主,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杀了泄愤! - 身上的铁链重达百斤,稍有动作铁链便会随着动作发出哗啦声响。此地至阴至暗, 即使争着眼睛所见也是一片漆黑,四处寂寥, 偶尔能听到各种虫子发出的嘶鸣。 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肖檐合眸,防止突如其来的光线将眼睛刺瞎。 车轮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听到严明元剧烈的咳嗽声。 “肖大人。” 严明元说话时带着呼呼声,仿佛破败漏风的窗户,随时都能被风刮走。 门被关上,亮光被挡在外面,严明元身后的侍卫点了一盏灯。 肖檐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抬眼看到严明元身下的四轮车,短促又嘲弄地笑了一声。 他周身都是血迹,手腕处已经血肉模糊,里面曾接好的地方再次被人挑断,正不断地流着鲜血。 “严大人这是三条腿都断了?”他出声,语气尽显嘲讽。 严明元擦掉嘴角渗出的鲜血,抬眼看向肖檐,道:“肖檐,你很得意吗?你觉得殿下已经完全属于你了,所以你在本官面前耀武扬威?” 肖檐笑意微敛,沉声道:“只有严明元你会觉得这是炫耀,只有你小肚鸡肠百般猜测。你自卑、阴暗、卑劣,将殿下越推越远。” 说到一半,肖檐扯了扯嘴角:“殿下最讨厌将她变成谁身上的附属品,严明元,无怪乎她不爱你。” “那殿下就爱你吗?”严明元冷笑:“你别忘了,殿下也讨厌别人骗她。” “但是总要有人是例外。”肖檐勾唇,一字一句道:“而我,就是那个例外。” 他说的张扬又笃定,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嘲笑着眼前人。 严明元猛地从四轮车上站起,一把揪住肖檐的衣领,狠声道:“肖檐,你凭什么!?” 铁链晃动,愣生生将手腕处刮下一块皮肉,鲜血如注,顺着手腕漫延而下。 肖檐疼得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道:“因为我是肖檐。” “那我把你变成我这般呢?”严明元想到什么,眼中划过兴奋地光芒,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楚蘅芜看不起我,我倒要看看,等你变成这样的时候,又是何等光景。” “你倒现在,都觉得殿下看不起你。”肖檐略带怜悯的看着他。 严明元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回四轮车上,声音虚弱,却兴奋道:“但在此之前,本官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先放水。”严明元对侍卫道:“要盐水,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受到什么地步。” 肖檐毫不畏惧,只是道:“严明元,拿走我父亲私印的人到底是谁?” 地牢已经开始漫水,浓度极高的盐水漫上他身上的伤口,让他脸色一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铁链也跟着晃动。 “肖大人,民间说你明察秋毫,你真的猜不到是谁吗?” “什么意思?” 轻轻盖住自己的鼻子,严明元勾唇,提醒道:“能靠近肖丞相的人寥寥无几,那些人绝大部分都和肖丞相一起被斩,那么剩下的人呢?” 盐水已经漫上脚踝,肖檐周身都染上鲜血,呼吸之间都能感到撕裂般的痛苦。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严明元,喉结滚动,道:“你是想说,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严明元面带讽刺:“肖大人这不是很快就猜出来了吗?” “不可能!” 肖檐猛地往前走了一步,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可能,母亲觉得不会动父亲的私印!” 父亲死后,母亲带着他一路从长安到荆州,中间好几次都险些丧命。 哪怕是在青楼生不如死的时候,母亲也在告诫他让他为父亲报仇,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是母亲做的! “你不相信?”严明元心中升起一阵快感,继续道:“其实肖大人也知道,除了年夫人再也没有人能动肖丞相的私印,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我不会杀了你。”严明远转动车轮一点一点往外走,“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日回长安,你可以亲口问一问年夫人。” “哦,对了。”严明元转头继续说道:“你和裴大人不是在调查镇国公府的门客吗,那人名叫祝风,就住在长安南巷内,是个说书先生,说不定肖大人以前还与他擦肩而过呢。” “严明元!”肖檐声音沙哑,低吼道:“就凭你今日这番话,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我活不了多久了。”严明元毫不在意,语气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要一想到他会和殿下死在同一时刻,他便觉得这世间太过无趣。 地牢的门再次被关上,盐水已经漫到了腰间。 他身上有无数细微的伤口,盐水一泡,身上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食他的血肉。 长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打透,与鲜血粘在一起,他低头看着模糊不清的倒影仿佛地狱中的恶鬼。 肖檐缓缓抬头,目光落在他手腕处的镣铐上。 他的手筋曾经被挑断过一次,严明远并不知道,在没有接上之前,他早就已经学会不用手腕使力了。 盐水已经漫到腰间,他瞳孔微缩,正要将手腕镣铐挣脱,地牢的门却再次被打开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楚又萱有些嫌弃地捂住鼻子,她手上点着一盏灯,看到水中的肖檐有些惊讶。 动作一顿,肖檐没有继续动作,而是微微眯眼,看向不远处的女人。 “严明元藏得可真是隐蔽,要不是我悄悄跟着他,还真找不到这地方。” 楚又萱提着裙子,避免地上的东西将裙子弄脏,走到肖檐面前,笑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肖檐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说话。 她啧了一声,倒也不生气,将手中的灯拿到肖檐脸旁细细打量。 “怪不得楚蘅芜喜欢你,都这么狼狈了,竟然还这么好看。” 闻到一股浓重的盐水味,楚又萱有些惊讶,“这竟然是盐水,你倒是能忍,一声都没有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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