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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 贺楼伏城把她的躁动按在榻上，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小腹，没有离开一刻。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从这里传出来的。 在七娘的注视下，贺楼伏城跪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难道是她肚子叫了？可是她现在也不饿啊。 七娘不敢出声打扰他，刚才不小心冒犯了公子，不挨罚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王爷，大夫来了。” 王公公这一程来的极快，七娘以为是为贺楼伏城请的大夫。 冰凉的指尖搭在自己手腕处的脉搏上，七娘这才幡然醒悟。 怎么给她看上病了？ 摔下去的又不是她。 结果并没有告诉她这个看病的，大夫也似乎略过了她，贺楼伏城又把大夫拉远了去。 七娘什么也没听见。 王协请的是位骨科大夫，毕竟是贺楼伏城请的，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又闹出些什么血光之灾。 贺楼伏城一出来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大夫，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喜了。” “王爷，这位姑娘似有喜脉。”老者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故作深沉道。 “哎哟，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公公连声道贺，这个彩头他得占头等。 “王爷，在下不精女科，还请王爷另请名医再做诊断。” 大夫的意思贺楼伏城不是不知道，只怕误诊了人头落地，才补的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到时候也不好治罪于他。 贺楼伏城笑道：“多谢大夫。” “王协，送送大夫。” 外头皆知广陵王善待医者，头一回便扔了一锭银子给他。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贺楼伏城仿佛没听到似的，一路跑了回去。 进门便是对着知画和玲珑一顿使唤，把香炉撤下，被褥都要换成细软的蚕丝，越轻薄越好。 七娘看着一愣一愣的，跟在后头一边收拾着。 贺楼伏城脸上遮不住的欣喜，还让她坐下别动，什么都别动，干这么坐着就行。 “公子，我方才好像听见什么人在吵。”七娘问道，“知画说，是您和太师。” 听着好像是程公子的声音，还有什么欺君之罪，要砍头。 “嗯，没事。”贺楼伏城气定神闲地说道。 要不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贺楼伏城这会已经带兵去把从政院拆了。 七娘这辈子很少与人争论什么，两个人若是吵起来了，肯定是成不了朋友。 往后见面的时候，免不了膈应。 “公子若是和太师吵起来，会不会得罪太师了。” 不会，是他得罪我。 贺楼伏城光听着，止不住上手去摸她的肚子。 王妃，诰命，他的七娘一样也不能少，最好能封个郡主，享一郡供养。 三书六礼都要备下，婚事也要赶在孩子出生前办好。 “先前在牢里和太师身边的程公子有些交情，要不我去找他向太师说几句好话。” 即使有了孩子，七娘的心也不在他身上。 “程公子，莫不是叫程诲的家伙。”贺楼伏城冷笑一声，道。 “公子认得？” 当然，现在化成灰都认得。 “岂止认得。”贺楼伏城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怀着我的孩子，心里还在想着别人。 “那太好了。”七娘眉目间有了些喜色。 “七娘怎么认得他。”贺楼伏城强压住自己怒意说道。 “啊，皇城沦陷的时候被抓进去坐牢认识的。” “坐牢？”贺楼伏城疑惑道。 “对啊，汉人都被抓起来，还要去做活才有饭吃。”七娘说得起劲，什么都往外倒，道：“公子不知道，程公子他好笨的嘞，挑个水都不会。” 都当上太师的人，能笨到哪里去。 “公子若是不喜欢太师，七娘就不说了。” “哪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贺楼伏城笑道。 七娘统共没见过程诲几次面，除了被关进牢里的时候，然后就是在宴会上，听着对贺楼伏城也没有什么帮助。 只要是七娘说的，贺楼伏城都会老老实实地听完。 一个讲一个听，倒像是先生和学生。 “王爷，皇帝传召，让您去一趟宫里。”王公公的话打断了故事。 “等我回来。”贺楼伏城依依不舍起身道。 “嗯呢。”七娘应道，起身送他的时候，贺楼伏城又让她坐下，身子重要。 那夜，七娘还是没等到贺楼伏城。 皇帝留他下来用膳，七娘想皇帝吃的饭，一定是山珍海味，才让贺楼伏城留在那。
作者有话要说： 程诲：许煜开门！送儿子！
第52章 第 52 章 贺楼伏城算是把她关了起来，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除了后院七娘一概都去不了，厨房也不行。 七娘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反常。 府里吃的用的都精细起来，玲珑和知画的眼睛紧盯着她不放，生怕出了些闪失。 七娘也问过王公公，没得出啥准话。 只说她的好日子都在后头。 怎么呆在贺楼伏城身边的人都爱说谜语。 以前她饿的时候，一口饭都没得吃，现在整日都不饿，饭又一盘一盘地端上来。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贺楼伏城知道她爱吃鱼，又不喜欢剔骨头，所以每次都只盯着无骨的地方吃上两块，草草了事。 广陵王先动起筷子，将鱼骨悉数剔除来，又分成了几碟淋上蜜酒清酱，才端到她面前。 “公子，我自己来。”七娘受宠若惊道。 往常和公子一同用饭，都是各吃各的，贺楼伏城会为她夹菜，也仅此而已。 七娘接过那碟子鱼肉，放在寻常还不够她塞牙缝。 再近一些，一股鱼腥的臭味直钻天灵盖，肚子一阵痉挛。 呕—— 七娘将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好在没有吐到贺楼伏城身上。 道歉，跪下，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动作。 七娘跪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止不住地犯恶心，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痉挛，把刚吃下的东西搅得天翻地覆。 “不吃了，不吃了。” 贺楼伏城跟着跪了下去，顺着她的背脊轻抚而下，如果他能替七娘分摊一些就好了。 看着心疼，可是又帮不上什么忙，多年前那股束手无力感涌上心头。 “公子，”七娘心头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信了，余下的症状和小翠差不多，甚至比她还难受。 “我不会是，”七娘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怀上了吧。” 一股莫名的恐惧席卷心头。 背脊处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像在扎人。 七娘瑟缩着身子，脱开那双手，警惕地向后退去。 她怀孕了，怀的是，贺楼伏城的孩子。 瞳孔猛地一缩，干呕后脸上泛着清白之色，喉头发紧，嗓子里挂着火辣辣地酸水，干涩难言。 偷偷怀上主子的孩子会怎样？ 「贱蹄子挨了几棍就没气了。」 「听说夫人让她去骑马，硬生生把孩子堕了下来，扯了一地的肠子。」 “还不赶紧撤下去。”贺楼伏城已经尽力平复下语气，可还是吓到了她。 “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七娘缩成一团，脸也埋进了膝盖里，贺楼伏城还没碰到她的时候，身体已经止不住的颤抖。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呜咽的哭声将七娘的话截的断断续续。 贺楼伏城握住她的手，慢慢移开，露出一张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脸。 长长的睫羽之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晃晃悠悠跌落下来，实现迷迷蒙蒙，映出贺楼伏城晦暗不明的脸。 “莫怕，怀上了是好事。”贺楼伏城的声音像羽毛一般轻，怕惊着了猎物。 “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公公跟着跪了下来，匍匐到七娘的脚边劝说道：“是啊，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了。” 广陵王逮着七娘折腾了一年多，是块沙地都能长出西瓜了。 好不容易七娘肚子里有了动静，不然这事该怪谁头上。 “真的吗。” “真的。” 贺楼伏城似乎从来都没有骗过她。 折腾了一上午，七娘也没力气了，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 等她睡得不醒人事的时候，贺楼伏城又将她抱回床上，掖好被褥。 怀上这个孩子，似乎不是七娘愿意的。 贺楼伏城靠在椅子上，扶额长思。 掌心投射下来大片的阴影，遮去脸上的神色。 “王爷，您别往心里去。”王公公端上来一盏茶，还放了些点心在旁。 贺楼伏城轻瞥了一眼，摆手道：“搁下吧。” “女子生育都是往鬼门关上走一遭，七娘害怕更是正常。” 世上谁能不怕死呢。 王公公一想到这里，抬眼看了看贺楼伏城。 嗯，除了跟前这位，要钱要权不要命。 “不是这个。”贺楼伏城坐立难安，道，“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不喜欢我与她的孩子。 “没有的事。” 自家主子向来都恃才傲物，打的就是自信，怎么来了南唐像霜打了黄瓜似的腌巴。 “前些日子您跟太师吵起来，七娘还想为您找关系说好话，可见七娘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反过来想想，七娘也会为他着想。 贺楼伏城来了心情，拈了一块茶点，一口吞下。 王协算是摸清了贺楼伏城。 只要把七娘推出去一小步，剩下的九十九步自家主子屁颠屁颠地贴上去。 一听到宫里来的，知画冒冒失失地闯进来，道：“王爷，宫里来人让您去一趟。” “没见王爷正心烦吗。”王公公摆着手，小声斥道。 “王协，备驾。”贺楼伏城说道。 八九不离十，是公主的事。 皇帝约他去下棋，贺楼伏城到底是商贾出身，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与他摸不着边。 朱红的城墙隆起一条窄小的通道，王公公每逢走在那上面，只觉得刺骨寒意。 高处不胜寒，说的是帝皇，还是这座宫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楼伏城向来礼数周全，对皇帝也是唯命是从。 比起太师，皇帝更相信这个陪着自己坐上皇位的将军。 “来了。”皇帝似乎与他唠家常一般，道。却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皇兄，地上凉，快让王爷起来吧。”淮阴公主从屏风后走出来，有些急不可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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