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广陵王喜欢她怎么办。”淮阴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她还有了广陵王的骨肉。” “你是皇帝下旨名正言顺的正妻,你若是心情好,便给她个名分,心情不好,便叫她做个种女。” “真的吗?”淮阴公主问道。 “你是大魏的公主,身后有皇兄和母后撑腰。” 七娘没等到贺楼伏城回来,倒是等到了传闻里将被赐婚给广陵王的淮阴公主。 淮阴公主来的时候也没有知会一声,打的王府上下措手不及。 一身层层叠叠娇粉的宫装,腰间系着一条素色缎带,衣袍上的针脚是她八辈子都学不会的样式。 梳着芙蓉归云髻,系上绛红上等宫绦,配上一支梅花白玉簪。 这已经是她最素净的装扮了,还是把人吓了一跳。 “参、参、参见公主,公主,公主万福。”七娘低下头,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 公主怎么来了? “平身。”清朗的女声不失少女的娇柔,又带着上位者的慵懒。 她不想为难地上跪着的女人,更甚者要与她保持距离。 万一没了孩子,可别赖上她。 裙摆扫过的地方,扑鼻而来的花香,七娘好似在贺楼伏城身上闻过。 “离我远一点。”淮阴公主说道。 七娘赶忙向后撤了几步,默不作声。 “看着还挺老实的......”淮阴公主嘀咕道。 在旁的嬷嬷是她从太后身边借过来的,道:“公主,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叫什么名字。” “七,七,七娘。” 还是个结巴。 “跟了广陵王多久了?” 忘记了,七娘没算过,好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了。 “公主问你话呢!” 七娘一紧张就走神的毛病还是改不了,缓过神来道:“记不清了。” 夏日炎炎,七娘也不由得贪凉几分,广袖双丝绫鸾衣突出腹部如同新生月牙般的弧度。 “几个月了。”嬷嬷问道。 “已经七个月了。” 已经七个月,滑胎也是常有的事。 “这里真的怀着孩子吗?” 嬷嬷思绪点的功夫,淮阴公主已经上前去看得真切。 “我也不知道,但是有点动静,估计是有的吧。”七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撑着这个会很难受吗?” “当然会啊,饭又吃不好,还要喝一堆药,肚子上还胖了一圈,衣服都要重新做。” 好不容易有个人体贴她的苦处,七娘一桩一件地往外倒。 这小浪蹄子怎么敢在公主面前炫耀,成何体统! “公主小心。”嬷嬷拉过淮阴公主道,“切莫着了她的道。” 七娘又将眼神缩了回来,方才是她逾矩了。 不过公主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吓人,来了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便走了。 倒像是专门来听她吐苦水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淮阴公主想通了,广陵王似乎不是非嫁不可。 身形走样,衣服都装不下,全部重做,她可舍不得。 父皇生前为她做的那几身衣服,她还想穿一辈子呢。 淮阴公主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比了比那女人的肚子,打了个寒颤。 母后生育她的时候,也一定很辛苦吧。 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能为广陵王生儿育女。 不行不行,回去一定要告诉母后,让皇兄断了这个念想。 “母后!我不要嫁与广陵王了。”淮阴公主跪在地上,道:“我想一辈子侍奉在母后身边。” “胡闹,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太后被自己的女儿吓了一跳。 淮阴公主可少有这般言辞切切。 “母后,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不为了那些漂亮衣服,也要为了自己,淮阴公主算是豁了出去。 “容母后跟你皇兄商量商量,你先起来。”太后心疼道。 好端端的人,前些日子还嚷嚷着非广陵王不嫁,怎么一下子人就变了心。 早些时候还跟她要了个有经验的嬷嬷陪她去王府撑场子,怎的一回来就变了个人。 等淮阴公主走远了,太后即刻问起来,“戚容,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戚容回道。 “那女人跟淮阴说了些什么,怎的让她回心转意了?” “奴婢真不知道,那女子只是如实回应,又跟公主抱怨有孕艰辛,旁的也没了。” 太后心里有个底,怀孕艰辛,淮阴最怕的便是吃苦了。 从小便如此,一口药也不肯喝,偏要她父皇半骗半哄才肯吞几口。 皇帝被送去当质子,九死一生,她有只有淮阴一个女儿,成不了气候。 最成不了气候的人,却是最后的赢家。 既然淮阴不嫁,那便不嫁了。 “那女子怀孕的事,皇帝可知道?” “公主都知道了,想来皇上也应该知道。”戚容答道。 思虑的凤眸猛地抬眼看向她,道:“糟了。” 广陵王现在有了继承者,才是皇帝最忌惮的。 淮阴公主难得起了个大早拦住了皇帝的轿辗。 “皇兄,我不想嫁给广陵王。”粉白的裙摆扑通一声跪在了轿子面前。 “淮阴不可任性!”皇帝坐在轿子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 “皇兄,广陵王已经心有所属,我实在不想将来的夫君心思不在我身上。” 淮阴公主说罢,便哭了起来。 皇帝干咳了一声,身旁太监总管高喝一声,道:“你们看着干什么,晨曦风凉,淮阴公主着了风,还不请公主回去!” 广陵王府突然多了一个孽种,已经够让皇帝头疼的了。 淮阴公主此时又不肯嫁,皇帝更是不想听。 要是没有那个孽种,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皇帝不想动手,就算放眼整个大魏,没有人想跟广陵王过不去,更甚者是杀子之仇。 “皇上,谢大人还在文德殿等着呢。” 谢筠? 这个烫手的山芋皇帝总算是找到接手的人了。 谢筠,南唐的臣子,与广陵王有覆国之仇,对广陵王的骨肉下手,也是情理之中的。 “去文德殿。”皇帝的声音如释重负。 从政院内,竹影摇曳,平静祥和的景象被毛毛躁躁男声打破。 “太师!太师!”修竹兴高采烈地闯进来道:“淮阴公主去求皇帝收回成命。” 他就知道,公主定是看不上那蛮子,哪比得上太师。 “宫里的人来报,皇帝听闻广陵王心有所属还准了公主呢?” “什么?”程诲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的,道:“消息从哪来的。” “公主身边的一个嬷嬷说的。” 公主身边哪有什么嬷嬷,清一色和公主年纪相仿的宫女。 那就是太后的意思了。 “去广陵王府。”程诲丢下笔墨,急冲冲地跑出去。 “王爷,咱进不去。”修竹劝道。 “弄两身下人的衣服。” “王爷您忘了咱刚把小翠弄进去,现在守备森严了不少。” 程诲猛地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道:“那便踹门闯进去。” 轿子还未备好,程诲已经骑上赤马,扬尘而去,落下修竹跟着在后头一路小跑。 广陵王府门前的守卫不知所踪,除了贺楼伏城外,能调得动禁军的,恐怕只剩皇帝手里的虎符。 程诲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能长驱直入广陵王府。 府里的下人都躲了起来,没有人为他引路。 回廊曲折,露花水影,都成了阻碍。 “七娘!”程诲环顾四周,迷茫地喊道。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知画记得好像是太师,还与王爷有些过节。 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假山后窜出一个发丝凌乱的侍女,跪在地上道:“太师,求您救救七娘吧。” “人在哪!” “太师随我来。”知画擦干眼角的泪珠,道。 大清早广陵王府闯进来一群不速之客,还把门口的侍卫都弄走了。 玲珑姐姐都与七娘都躲避不及,困在了后殿内。 为首的是送她们给广陵王的谢大人。 后殿即刻落了锁,砸门声一下一下震动着整座王府。 知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躲进假山内捂紧了嘴巴。 门锁几乎是被蛮力拆卸下来,孤零零地躺在杂草堆里。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好似黑白无常勾魂索命。 和几年前的那日一样,七娘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楼伏城被抓走。 七娘见过为首的那个人,大红的衣袍好似血染出来的。 身后跟着一对侍卫,各个带着刀腰上还挂着牌,和贺楼伏城的兵不一样。 玲珑还想护着她,上前几步便被拖了出去。 谢筠恋恋不舍地摸了她的脸,嘴里喃喃道可惜了。 这样的美人却在广陵王府做着奴婢的活。 门内传来一道桀桀笑声。 “姑娘,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来的不是时候。” 胡说,它来的明明就是好时候。 “滚开!”撕裂的怒吼声,七娘张牙舞爪不肯就犯。 凑近嘴边的碎骨子汤撒了半碗。 “这可是赏你的好东西,不想喝也得喝。” “来人啊!把她的牙敲碎灌进去。” 原来这次不是来抓公子的,却是冲着她来的。 不,她不重要,肚子里的小妖怪才是他们的痛处。 侍卫都是御前的人,只负责保护皇帝,保护万民之主,让他们对一个怀孕的妇人下手,在场的都面面相觑。 况且肚子里的还是广陵王的骨肉。 “皇帝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谢筠气急败坏道,“白绫给我。” 谢筠扯着她的头发逼迫她露出一节脆弱的脖颈,白绫搭上,冷丝丝的触感裹着整个喉结。 打了绳结的白绫一点点地收紧,扼住了吐息。 鼻间孱弱的气息关上了门,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口津从嘴角溢出。 白惨惨的脸上先是浮上一抹桃红,随着脖颈上的力道收紧,脸色转青为紫。 七娘死死地咬住唇瓣,不肯撕开一道口子。 本就不大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谢筠,似乎要将这个人印在黑瞳上,好到地府告状去。 “嘴真硬。”谢筠朝她脸上啐了一口。 娇软的唇瓣裂开一道牙印子,往下淌着血。 七娘不知道是谁来了,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她好像看到了一只脚。 是公子吗? 嘛,总之她要死了。 每逢清明公子最好能给她多烧些纸钱,到了下面还有个小妖怪要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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