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资格骂我,偏你们家没有!我狠心?呵,你们怎么不照照镜子?大儿子养成一个废物,小儿子养得一心愚孝。你们是真心爱孩子吗?你们不过全是一群自私鬼!只想把所有的儿女都拿捏在手心里,任你们摆布! 我若是真的狠心,就该跟你们似的,同流合污,把孩子全部养成废物,成为我最听话的奴才才对。可我还是个人,我能明辨是非。我不要在你们家,跟你们一样,最后全都变成一群只能让孩子们痛苦的怪物!” 她激动得胸脯不住起伏,冲着邓兴虞氏步步紧逼,“你们说我不顾孩子,可以呀,你们把孩子还我。我带着他走,我发誓一定把他教养成才!绝不会象你们的两个儿子一样,半点功名也无,官职也无,甚至连打理家事都不许。只会混日子等死!” “你你你,你闭嘴,闭嘴!我们家就有这个命,你想过还过不上呢!” 可邓兴色厉内荏的叫嚣,完全不能打断憋屈了几年的许桐。 呵呵。 她冷笑出声,理都不理这夫妻俩,走到给骂得脸色苍白的邓旭面前。 “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最后劝你几句。从来这世间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长久不变的富贵,也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长兴侯府当年确实曾经辉煌过,但如今究竟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我当年肯嫁你,一是迫于母命,二也是看中你在京城时,还算是上进有为。但如今看来,是我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如今你我夫妻缘份已尽,你愿不愿意上进,还要如何去孝顺你的父母,我管不着。 只求你能善待我们的孩儿,多少教他些本事。我宁肯他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农夫,也不希望把他养成一个如你们兄弟般的废物!” 邓旭闭上眼,喉中腥甜,几欲吐血,又生生咬牙咽了回去。 他终于明白,妻子,是再也留不住了。 他也终于明白,那日许桐被逼得吐血,是怎样的心情。 “给,给我打!打杀了她们,我一力承担!” 装病的义阳长公主,到底坐着肩舆来了。 带着大批的精壮家丁,扛着刀枪棍棒,还有成筐的石头,以及弓箭。 该听的,她显然已经都听到了。此时已经气红了眼睛,恨毒了许桐和许惜颜。 连杀人她都不在乎了! 邓兴虞氏急忙跑了过去,还叫邓旭,“你傻呀?还站那儿干嘛,快回来!” 邓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不堪重负的扑通跪倒在地。恳求的看着祖母,拼命摇头。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可义阳长公主却没有半分心软,反而眉眼凌厉,“放箭!” 这家人简直疯了。 段猛和带来的侍卫们,都相信这家人集体有病了。 升平郡主敢带着他们十几个人,千里迢迢闯进长兴侯府,能没有半点准备? 别看这些家丁多势众,还拿着刀枪棍棒,瞧他们那腿脚无力的模样。哪怕一拥而上,都不可能赢。 且他们从京城里,还带了好东西呢。 一个侍卫扭头,正好瞧见自家郡主望着他们,轻轻点了个头。 那侍卫顿时冷笑,从怀中取出巴掌大的一只铁球。拉出引线,狠狠掷到地上。 “闪开!快闪开!” 邓兴眼尖,已经看到了。 这是宫中才有的火雷! 想要抱头鼠窜,却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的家丁太多,义阳长公主又一心置人于死地,把院门都关得死死的。 轰隆一声巨响,炸得邓府众人哭爹叫娘,伏倒一片。 这还是侍卫好心,并没有对着人群,只是掷到他们跟前的地上。 但也将平整的地面炸出一个大坑,溅起的飞石沙土无数,才伤到邓家人。 义阳长公主的脑门上,就不幸被飞起了小石子崩了个口子,湿漉漉的淌下血来。 乘坐的肩舆更是早被人摔下,义阳长公主伸手一抹,满手是血,不禁又气又怕,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祖母!爹,娘,你们在哪儿?” 到底骨肉连心。 邓旭之前站在许惜颜阵营这边,倒是侥幸躲过一劫。可等到硝烟散去,看着家里兵荒马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上前寻人。 虞氏,颤微微举起手,从地上想爬,没爬起来。 方才她吓得摔了一跤,然后也不知是哪些个混帐东西,竟然从她身上踩踏了过去! 下巴磕在台阶下,硬是磕掉了一颗牙,疼得她眼泪长流。 邓旭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再去找他爹。 邓兴更惨。 “我,我在这儿呢,快来扶我!” 他倒不是被人误伤,而是自个儿跑太快,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生生把自己右脚那儿,踩骨裂了,一碰就钻心的疼。 " "
第391章 和离(三) 等邓旭好不容易将他架起来,邓兴抖着手,指着许惜颜。 “反了反了,你你你,你这丫头真是反了天了……竟敢私带火器出宫,强迫和离,还炸人院子,我要报官,报官!” 他再不学无术,也知道朝廷对火器管制极严,除非尉迟圭那般对外征战。否则一般情况下,是绝不许出宫的。 好歹他家还是长兴侯府吧?好歹他娘还是义阳长公主吧? 又没有犯上作乱,许惜颜敢在他家动用火器,就是重罪! 许惜颜冷冷看着他,不置一词。 因为她已经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随即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嚷嚷着响起,“谁要报官?官儿来了!” 轰隆一声,邓兴身后的院门,忽地尽数被人撞开。 一位翩翩玉树,异常白皙的高大男子,着一身大红蟒袍,如渴血的长枪,令人不寒而栗。 只那双比常人略浅淡的茶色琉璃眸子,在场中一转,就定在了身披孔雀氅,于细雨纷飞中,立在中庭的许惜颜身上。 顿时大步上前,兜头便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解下玄色斗篷给她遮住,碎碎念个不停。 “这般大的雨,这般冷的天,怎好站在院里?万一冻病了怎么办?瞧这小脸白的,是给吓着了吧?别怕别怕,如今本侯,还有你二哥都来了,自给你撑腰!” 邓兴一家气得好玄晕了过去。 她吓着了? 他们一家才是被吓着了好吧? 见过颠倒黑白的,没见过这么能胡说八道的。 可显然,这番胡说八道才刚开始。 许樵上前,满面风尘,颇为憔悴。这一路给尉迟圭快马加鞭,可是催得不轻。 不过也幸亏他催,又抄了几个近道,倒是正好赶上了。 如今也顾不得长辈不在,眼前这架式,必得闹出个结果方罢。 他躬身施了一礼,“大人,您也看到了,我两个妹妹,弱质纤纤,可邓家人却连刀枪棍棒都拿出来了。他们这分明是想置我两个妹妹于死地呀! 我们许家,为了亲戚颜面,原只想和离了事。可长兴侯府这般咄咄逼人,我们要跟他们义绝!” 旁边被请来的洪州知府焦大人,饶是六十多,世面见得多,也不禁暗抹一把冷汗。 怪不得人家能太学当夫子呢,瞧瞧这口齿,真是犀利。 从来夫妻仳离,有三种情形。 一,女方犯了七出之条,休妻。 二,女方与男方和平协商,和离。 三,女方与男方家有斗殴致死人命之事,如系至亲,义绝。 眼下这架式,当他瞎了么? 分明是邓家人吃了大亏,可偏偏许家人先说出来,就占了理。 确实也是邓家人多势众,围攻许家两个姑娘,人证物证俱在。要是许家咬死了不放,非要跟邓家义绝,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自己的治下要是出了这档子事,岂不显得他无能? 且两家都是豪门大户,这事闹到御前,恐怕全大齐的官员都要笑话他无能了。 所以焦知府赶紧先把许樵劝到一旁,稍安勿躁,然后去劝邓兴父子。 “如今事已至此,和离吧。好说好散,何必闹得如此不堪?到底人家离天子脚下近,真若将官司打到御前,你家能占多大便宜?” 他压低嗓门,低低道了句,“这手足之情,比得过父女之情?” 何况义阳长公主,又不招皇上喜欢,成安公主却一直盛宠。 邓兴听住了。 其实今天闹到这步田地,许桐这个媳妇,他也是再不想要了。 如今唯一割舍不下的,是她的嫁妆。 和离是女方并无过错,男方要交还嫁妆的。 正想着给许桐安个什么罪名,那边虞氏忽地捏着帕子,哭叫起来,“娘,娘您怎么了?您可千万不能走呀。您要是走了,扔下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呀?快来看呀,老太太被气死了……” 邓兴心中一喜! 夫妻俩狼狈为奸多年,瞬间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顿时老着脸道,“什么和离不和离,分明是我邓家休妻。生生气死了母亲,这样的媳妇,就是忤逆!” 许樵冷了脸,才说要请大夫,就见许惜颜从袖中抽出一排金针,“我曾跟太医院的王院正,学了三招两式,不如给长公主瞧瞧?” “才不要你!”虞氏瞪着眼睛尖叫,“你肯定没安好心。” “那还是本侯来吧!” 尉迟圭嘿嘿一笑,大步上前,径直将大拇指往义阳长公主的人中按去,“本侯此法,可在军中救过众多兄弟性命,断不至于出错。只是本侯力气有些大,长公主殿下,得罪了!” 虞氏慌了。 想去拉他,却跟个铁柱子一般,如何能拉得住? 就三五个下人上前,也拉不住呀。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有时,还挺大快人心的。 许惜颜收了金针,冷眼瞧着。 就见义阳长公主再也装不下去,刚按上就痛得她惨叫连连,拼命拍打起尉迟圭来。 “你住手,住手!” 尉迟圭挑眉一笑,“看吧,本侯就说这法子灵。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本侯给您捶打捶打,顺顺气吧。” 义阳长公主是真怕他要上手,连连摇头,“我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才不要你捶打。” 这般凶名赫赫的鬼将军,真给他打两下子,她怕老命都得交待在这儿。 尉迟圭一笑,“知府大人,您可都听见了。长公主殿下说了,她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呢!长兴侯,你也别想着诬赖人家啦。要说你祖上也是追随先帝爷打下江山的英雄好汉,怎么轮到你,就连儿媳妇的嫁妆都想贪?若是邓家的列祖列宗有知,还不得从棺材里跳起来骂你呀?” 邓兴给他说得颜面扫地,红着脸争辩,“我才没有,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那就爽快点,和离!在这磨磨蹭蹭,争那仨瓜两枣有意思么?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别让世人笑话你们长兴侯府,老子英雄儿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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