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爹爹将来除非能在心境上有了大突破,否则这辈子可能都难以超越了。元老爷子只凭这一张画,就足以笑傲当世画坛,再无人能出其右。来来来,我跟你细说……” 他这一番细说,就说到了半夜。 父女两个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许惜颜之前看出这画好,但因她没在画画上下过苦功,故此对于许多画技了解,就不够深入。 但许观海是大行家啊。 年少就以书画成名,这么多年又勤练不辍,且一生富贵,时常出入宫廷豪门,见识广阔,非常人可及。故此他对于各种绘画技法,绘画流派,研究得相当深入,也能有独到的见解。 今儿见着这张画,就如见到一个深藏闺中,未被人识的绝世美人儿般,他是从头发丝到脚底板,详详细细,跟女儿品评解说了一番。 到最后,连许桓——他早回来了,只是父女俩聊得正欢,谁都没空搭理他——都说,“姐呀,这画你要藏起来不给人看,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好姐姐,这画你就别带走了,留下来,留下来先借我看一年,不不,三年!我到时,也临摹一张送你。” 你想得美! 许观海赏了儿子一记爆栗,“三年就想临摹此画?你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爹都不敢说这大话,你也不怕闪了腰。这画既是人家送你姐的,自然该你姐决定。不过阿颜呀,若是这画能留下,展出三年,那天下能看到之人,真该谢谢你了。” 得, 父子俩话里话外,都一个意思呢。 许惜颜终于下定决心,“那这画就留下,交由父亲保管,暂定展出三年。” 这可太好了! 许观海顿时兴致高昂,还准备亲自写个题跋上去。到时盖上他的印章,也能随此画留名了。 许桓坏坏道,“那爹您可得写好点。否则那就不是流芳千古,而是遗臭万年了。” 臭小子! 许观海气得又赏他一个爆栗,不过也打算施展平生功力,一定要写出一篇足以匹配此画的好题跋来。 “得了得了,这都什么时辰了?都睡觉去。” 成安长公主觉得自己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女婿早都来接人了,见父女聊着,他也不打扰。静悄悄在前院陪着丈母娘又清点了一遍行李清单,看看有无疏漏,重点是花式夸奖了成安长公主。又陪丈母娘吃了饭。自然,陪丈母娘喝酒,他还是不行的。 哎,这就是白璧微瑕。 成亲这么多年,金光侯的酒量硬是没学到一点,还是个一杯倒。 不过金光侯有儿子呀。 尉迟钊打小不仅吃饭第一名,稍大些,他的酒量显然也遗传到了母亲和外祖的海量,棒棒的呢。 陪外祖母喝喝小酒,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连弟弟尉迟钧,虽打小身子不好,从无人给他劝酒。不过偶尔过年喜庆时喝上一两杯,也绝对不会跟他爹似的一杯倒。 所以尉迟大将军,金光侯的酒量,依旧在家里垫底呢。 不过也没关系,丈母娘不嫌弃就好。 听说定下画要展出,尉迟圭还替自家拉了桩小生意。 “不如搁我姐夫家那书铺得了,也省得岳父操心惦记。” 许观海横他一眼,也不答话,小舅子许桓笑了,“才我们商量着,就是搁明山书铺那儿呢。” 许观海却跟成安长公主道,“你借我几个侍卫,轮班过去守着,可不能让人碰坏了。” 成安长公主跟他怼惯了,“又不是什么绝世名画,至于么?” “还真有这个必要。” 这回,却连许桓都站在亲爹这边了。 既然许观海把画说得这么好,那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许惜颜还打算在正式展出之前,先办个内部展会。 只邀请许家颜家,这些特别亲近的人家来看画。否则后头人一多,还不知挤成什么样呢。 这事许观海自告奋勇接下来了。 为了配合这画,展厅要怎么布置,围栏要怎么摆,还有纱笼必须重新订做几个新的,轮流替换。嗯,小儿子就给他打下手了。 其余人,好比尉迟钊兄弟想帮忙,许观海还嫌弃来着。 “不懂画的都一边儿去。挑几个平头正脸,能打的侍卫就行。” 好吧。 被嫌弃的尉迟钊,勾着弟弟一起走了。 打算明儿就去端王府,跟他丈母娘说一声。赶紧带着准媳妇来看,否则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只是尉迟钧,就不好跟韩家说了。 毕竟他的岳父母刚没了,谁有心情看画? 孟大姑娘正打点行李,准备跟舅舅们回老家奔丧。 孟珙与韩琅华自然是要葬回孟家祖坟的,定安长公主再偏疼大外孙女,也不可能让她在孝字上头有所亏损。 所以定安长公主叫她和几个弟妹,都回乡守孝三年。 回到乡下,就算孟家家风清正,也肯定会遇到些糟心事。 尉迟钧虽是次子,也肯心疼未婚妻,但做人却不可真当个傻白甜。应付麻烦,料理家宅的本事总得学一些。 所以定安长公主这回可是把身边几个得力的老嬷嬷,全给外孙女带走了。还一再嘱咐,务必从严要求,绝不能心慈手软。 也不只教大外孙女,底下几个孩子也得好生管教。 已经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自己若不争气,日后长辈再怜惜,也很管到方方面面。 反正该做的,能做的,定安长公主都会做,日后孩子们能有什么造化,也得看他们自己的。 孟大姑娘心里明白,叫她回去,也是要她担起长姐的责任。 外祖母跟她说得明白,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可若是娘家兄弟姐妹们个个得力,就跟许家似的,那将来就全是她的帮手。 若是她没管教好,跟弟妹们离心离德,那日后捅出的篓子,还是会牵扯到她。 临行前,定安长公主忍不住絮絮教诲,大外孙女自幼本就没跟弟妹们养在一处,这几年可别怕吃苦,一定得去跟弟妹们好好相处,用心待人。 只要是为他们好,哪怕一时严厉些,让他们抱怨生气,将来总会念她的好。 人心啊,都是这般处出来的。 还是以她将来的准婆婆,许惜颜为例。当年从没有个笑模样,京城有名的冷美人儿。可为何到了生死关头,她亲娘韩琅华不惜泼了面子,也非要结这门亲? 这就是许惜颜做人的好处了。 定安长公主指着尉迟钧刚送来的礼物感慨,“你瞧,知道你要回乡守孝,人家也不送那些乱七八糟的面子货,不过是本手抄的素食食谱,便足见用心。这就是你婆婆养出来的孩子,我也不敢奢求。你若能学到你婆婆的一两分好处,外祖母纵然此刻闭眼,都安心了。” 孟大姑娘懂。 她要守孝,为显诚意,便吃不得荤腥,成天清粥白菜,能好过么?而尉迟钧想到此处,才特意亲手抄了这份食谱打发人送来,。 她收到时,也很感动。 做人有时要的并不是多贵重的礼物,而是肯这般用心体贴关怀。 孟大姑娘默默记下,也下决心以准婆婆许惜颜为榜样,约束言行,回了老家好好跟弟妹们相处。 而端王府里,尉迟钊去请人看画时,却见他的准岳父难得从京郊回来了。 还带着盆亲手种的碗莲,一瞧那架式,就是在讨好他的准岳母呢。 嗯,平素他爹想讨好他娘,也是这个调调来着。 打小看到大的尉迟钊,可是机智的一眼就看穿了。 " "
第653章 番外 鹊登枝(十四) 要说白秋月素来是个灵透人,看事见人,都分外透亮。 可有时吧,这事情要是落到自己头,反倒让人迷糊。正是应了那句老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最近萧越不时打发人送个瓜,几棵菜,叫人过来嘘寒问暖,今儿还特意送了盆碗莲,反倒让白秋月费解了。 坐定细捋捋,最近也啥大事啊? 女儿定了亲,这是好事。皇上都亲自下旨赐婚了,也不会更改。 那他是要干嘛? 白秋月思来想去,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让人家突然对她好了起来? 但这显然不可能。 虽然她这个端王妃没啥实权,但皇室宗亲该有的待遇,还是不缺的。 她自己也打小就注重保养,定时看太医,请安问诊,早晚蹓弯活动,能吃能睡,没病没痛。不会这么背,得了病自己不知道,反而让萧越先知道了。 那是萧越得了不治之症? 白秋月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要说萧越这一生,也是够悲催的。 打小没爹没娘,后来还曾经动过野心,想要登上大位。最终以失败告终不说,还葬送了两个幼小庶子的性命。自己一个人愁云惨淡的道观里蹲了这么十几年,就是个好人只怕也要抑郁出毛病了。 他肯定是有了啥大毛病,所以才突然对自己好了起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么? 白秋月这么一想,便觉得他这古怪言行,都说得通了。 心中暗自唏嘘,嘴上便拐弯抹角,也打听起萧越的饮食起居了。 萧越浑不知自己在他美丽端庄的王妃心中,已经贴上命不久矣的标签。还以为白秋月对他的示好,已经接收到了了呢,只觉信心大增,也越发殷勤起来。 直到尉迟钊来了。 一眼就瞧出准岳父在干嘛的同时,他第二眼便也发觉准岳母的不对劲了。 两人虽然说的都是示好的话,但显然不是一种意思嘛。 简单来说,套句最俗气的话,就是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呀。 好惨一岳父。 不过看岳父似乎还挺高兴,好心的尉迟钊还是决定暂时不戳破他的美梦了。 他怕戳破之后,准岳父恼羞成怒,把他给怪上了。 便只说了家里要办个画展之事,请他们一家先去瞧瞧。 萧越原还嫌这准女婿不怎么懂事。 他从前可有个种田皇子的名头,白秋月又是乡下养大,请他们夫妻去看画,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显然是想约他女儿吗? 萧越心头不快,便端起老丈人的架子,教训起来,“虽说你们亲事已经订下,但该避嫌还是得避嫌——” “但这样难得的机会,还是去看看吧。” 白秋月却是眼前一亮,很是高兴,“那明山书铺,我可是久闻大名,只又不是读书人,也没好意思过去瞧瞧来着。那旁边就是隆福寺对吧,不如全家顺便去上个香,把舅母和好姐儿都带去,也尝尝那儿的好素斋。” 王妃生活养尊处优,却也处处受限。 尤其白秋月如今还是个丈夫长年不在家的王妃,难得有机会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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