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一个小庶子,更不可能了。 听太医这么一说,杜三太太当即表示,不治了。 反正不影响做官,留疤就留疤吧。 可余大奶奶想想,却问了许云樯的生母阮姨娘一声,“你觉得呢?” 阮姨娘拿不定主意,“要不,奶奶决定吧。” 许惜颜道,“为何不问问樯四弟的意思?你愿不愿忍一时痛苦,换以后好看?” 许云樯有点不知道,许云柳劝他说,“缝吧,不过扎几针。你看我一双蓝眼睛,都总被人笑。要是额头有个疤,总有嘴碎的人爱唠叨,且将来万一你媳妇嫌弃怎么办?” 这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许云樯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咱们四哥儿,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呢。”许太夫人慈爱道,“让你母亲坐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曾祖母再在旁边给你念着经,咱们四哥儿就不怕疼了。” 许云樯,用力点了点头。 阮姨娘湿着眼眶,跪下给许太夫人诚心诚意磕了个头,躲出去了。 针扎在儿子身上,痛在娘心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看的。 只能跪在院子里,求老天把痛苦给她,别给她儿子了。 针缝得很顺利。 阮姨娘还没把漫天神佛拜完,太医都已经收拾东西出来了。 麻沸散没有,但总可以开两剂宁神助眠的药。只要头两天熬过去,便不会太痛。 等到拆线,他会再来。 余大奶奶忙命人拿银子打赏,许淳又亲自把人送出去了。 成安公主眼见诸事已了,自然要走。 可柏二太太忽地道了句,“公主若无事,就留下吃个饭吧。三郎那几个孩子要如何管教,也正该你这嫡母拿主意才是。” 呃…… 成安公主,一下懵了。 她其实对这个严肃端方的婆婆,一直有点怕怕来着。 不爱来许家,也是怕遇上她。 再说,她就今儿才见了几个庶子女一面。该如何管教,她哪知道? 她连亲生女儿都不知道怎么管,虽说小时讨厌,大时不讨厌了。但顶多也只知道带她去打马球,各种吃喝玩乐而已。 要她正经教孩子,她完全不会呀! 可求救的眼光才看向女儿,许惜颜便替她答应了下来,“母亲刚好还带了一副熊掌来,想孝敬长辈的。” 成安公主…… " "
第90章 收拾(一) 许惜颜今日明面上虽是在为兄弟姐妹们铺路,却也是暗地里在为母亲铺路。 当下看,是身份尊贵的成安公主,在提携几个庶子女,交好许家。 但世间风水轮流转。 回头若成安公主有事,只要这些得过她好处的弟妹亲戚中能有一个有良心的肯伸手,就不算白交好一场。 成安公主此时不懂,若干年后当她落难,才明白女儿今日的良苦用心。 但柏二太太听说成安公主有熊掌孝敬,却是格外看了孙女一眼,请邹大太太去准备晚膳了。 既要款待公主,必得家主出面,否则也太没面子了。 故此不管心里怎么想,许遂都急急和邹大太太去拟定菜单了。 要能配得上成安公主的熊掌,又显得不那么俗气,可是让许遂夫妇绞尽了脑汁。 柏二太太便趁空,也跟成安公主闲话几句。 成安公主虽任性骄纵,却素来是个直肠子。也来不及串供,就老实说啦。 下午怎样见了几个庶子女,又分别说了些什么。 她还挺客气的,帮着掩饰了几句。可柏二太太如此精明,稍听个大概,便气得不轻。 一眼一眼的剜着许观海,这要是手边有藤条,身边没外人,她就要跟小时候似的打上去了。 旁的还算罢了,章姨娘实在太不争气。 让她养孩子,真不如早些掐死了事。 柏二太太忍气对儿子说,“你之前不是择了地方,叫几个丫头搬一处么?如今我看四丫头身子也养好了,该搬了。” 莫非,还等她亲自去“请”? 许观海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到了那边院里,章姨娘还闹呢。 “……满府的兄弟姐妹过去,人人都得了那些好东西,偏四姑娘什么都没有。这也太不给她脸子了,让四姑娘往后怎么做人?” 怎么做人? 重新做人! 许观海指着她的鼻子大骂,“爷从来不打女人,你别逼着爷破例!就你那成天教孩子,都什么鬼玩意儿?我许家,重的是礼仪规矩,学的是经史典籍。可不敢教出一个满脑子只知风花雪月,对人卖笑的奇女子。那样的人才,恕我许家消受不起!” 章姨娘给骂得面皮紫胀,许云梨还犹自不服。 “爹爹这说得叫什么话?女儿跟姨娘读些诗词,不也是怡情悦性?您若这么看不上我姨娘,为何生下我和弟弟?今日还叫二姐姐,在众人跟前那样奚落我——” 啪! 重重一耳光抽在许云梨脸上,打得她半张脸都肿了。 许观海铁青着脸,冷笑连连,“老子从来不打女人,却能打女儿!你问老子为何生下你们,倒不如问问你姨娘,和她那个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是怎么死乞白赖进我许家门来的? 此事就为了你们姐弟的颜面,我从来不说。如今不怕老实告诉你,你老子的女人,全是你老子自己弄来的。唯独你姨娘最贱,是自己巴巴儿送上门来的! 若不是她那舅舅,都快给许家跪下了,你老子根本就不会收她。 你这丫头今儿安的什么心思,真当大家都瞎了眼么?分明是巴结公主不成,反回来恶人先告状。 要说你二姐姐管教你,又有什么错处? 她再如何,也是你爹的正经嫡长女。若在有些严苛人家,你这身份也就只比她身边丫鬟高贵那么一点,揍你们弟妹都没二话,你还敢跟她争宠?哪来的脸面! 这会子你老实收拾东西,赶紧给我滚到你三姐的院子里去。再敢啰嗦,老子就要上家法了。 爷是宁肯打死一个女儿,也绝不会养出一个丢人现眼的丫头,抹黑许家门楣!” 许云梨从未听她爹说这样狠话,发这样大的脾气,整个人连惊带吓,瘫在地上,生生是给丫鬟半抱半扶,拖出去的。 至于章姨娘,在许观海撕破她最后一层面皮后,就唇色发白,噤若寒蝉,浑身发抖的傻在那里。 她原以为,在自己生儿育女过后,就已经坐稳了姨娘的位置。不管从前有多少龌龊,都会被一笔勾销。 但事实上,对于真正的世家大族,他们重视礼仪规矩,更甚过几个儿女血脉。 毕竟,许观海又不是就这么两个孩子。就算他仅有这两个孩子,但在世家的门楣规矩前,都算不得什么了。 何况一个厚着脸皮,自己送上门的姨娘呢? 许观海最后看她一眼,目光冰冷。 “从今往后,你就老实在这院里呆着,短不了你一份吃喝。你要是再敢作夭,哪怕就一次,爷就立即把你送到乡下庄子里去,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们姐弟!” “不……” 章姨娘求饶的话还未出口,许观海已经转身走了。 大门外哗啦啦一阵铁链声响,竟是上了巨锁。甚至连几个窗户,都被钉上了防止逃脱的木条。 章姨娘如梦方醒,冲到窗边,却只来得及看到许云梨被人带走的背影。 “阿梨!” 她声音凄厉,喉间几乎快泣出血来。 许云梨浑身一震,却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的任人扶着走掉了。 没有回头。 一眼都没有。 许观海收拾完了许云梨,又命人唤来姚姨娘,随他一起去见了庶长子。 许云祯不知道父亲为何找他,但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和惶恐不安的姨娘,眼神略微闪躲。 许观海什么话都懒得说,只等人都下去,便递给姚姨娘一把戒尺,“不想让旁人看见,就你亲自来。打!” 姚姨娘不敢接,哀求道,“爷,这是怎么了?您好好教……” 许观海冷冷看她一眼,不说话。 到底服侍他多年,深知他的脾气。姚姨娘只好流着眼泪,走到儿子跟前,狠下心肠,一记一记,打着许云祯摊开的手心。 很快,红肿一片。 许云桢疼得眼泪直掉,也不敢哭出声来,更不敢缩手。 在戒尺有间落的啪啪声中,许观海这才轻轻掸着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冷道。 “知道世上大家最讨厌哪种人吗? 就是你这种,故作诚恳,却暗藏算计的假老实人。 你明明早就看到了,是你樱二姐姐抢夺马棍才惹出事来,却怕惹上麻烦,不肯开口作证。直到公主带来铁证如山,你才临时踩上一脚,作实此事。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很机智? 错了,你把人全都得罪光了。 简直愚蠢之极!” " "
第91章 收拾(二) 许云桢到底是半大少年,给许观海一针见血戳穿那点小心思,自尊有点受不了,还企图解释,“我,我没这么想……我原想着,原想着回来再告诉爹的……” “一样是错。” 许观海示意泪流满面的姚姨娘继续打,淡淡道,“你若肯早早作证,樵哥儿便不会以为真是自己的错,主动揽责。樱丫头也不至于以为没人发觉,敢把事情闹这么大。 弄到最后揭穿,二房那里,你肯定是得罪了的。樵哥儿那里,又会怎么想你这个弟弟?就算是公主,明明已经胜券在握,还需要你来锦上添花,分这一杯羹? 松哥儿有千般不好,到底愿替樵哥儿说句公道话。 我的孩儿,明明应该跟樵哥儿更亲。就象你大姐姐和二姐姐,素日话都没说过几句。可今儿你二姐姐请客,她一听说没人来,忙就来了。回头在公主府,你二姐姐又是怎么给你大姐姐做脸的? 再看看你,有好处拿东西时,也没见含糊一声。遇着事就怕麻烦上身,你这不仅是叫你二姐姐,叫你爹寒心,更不配做三房长子!” “爷,不是的——”姚姨娘受不住这样重话,哭着扔下戒尺,也跪下了,“怎么说,四哥儿都是庶出,他不得不如此小心啊。” 许观海冷笑起来,“就算是庶出,那也是爷的庶长子!若爷没有嫡子,他这个庶长子是不是甘心退让,把这份家业让给弟弟?若你们母子今儿应下,那不必说,算是爷打错了。爷从此就不管这个儿子,任你们母子小心翼翼的活着。怎样,肯应么?” 姚姨娘哭着伏在地上,头也不抬。 自然,也不敢应。 许观海嗤笑,“别以为爷素日不爱管事,就不知道你们那点子小心思。从今往后,少拿你那当丫头的脑子,乱教爷的儿子。记住,就算是爷的庶子,也是堂堂许家儿孙,探花郎的亲子!不管三房这份家业最后给谁,都得先给老子活出一副人样来!再这么畏畏缩缩,投机取巧,精打细算的。趁早拿份家业到乡下种田去,没准还能当个好财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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