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但也得人物品性,能够匹配。那颜五姑娘家世好,人才好,便你哥哥这样的,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人家又怎会看得上你大哥哥?我看你伯祖母,真是想太多!” 这种议论长辈的话,许桐没法接,只能闭嘴不语。 好在尹二奶奶也就说说,很快换了话题,“要说你祖母,这回倒也给我说了几个不错弟子。回头你及笄宴上,咱们把人都请来。娘掌掌眼,你自己也悄悄看看。女儿家嫁人好比再次投胎,咱们大家闺秀,不必学那些小家子气。羞羞答答,反误了自己终生。” 许桐赧颜。 她这个娘啊,平素有婆婆在上头压着还好。一旦离了柏二太太,也开始不稳重了。 “祖母才出门,母亲就说这些作甚?再说还有哥哥呢,总得先说了他的亲事才是。” 尹二奶奶道,“你哥哥我自然要相看,只你也留着心,瞧瞧各家姑娘品性。找个好嫂子,你这小姑子也当得如意些。” 许桐听着越发不象了。 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好,真不必说出来。 且找嫂子,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哥哥自己喜欢么? 就算对她一般般,但能够和哥哥好好过日子,孝敬父母,她也是没有意见的。 忙找借口,把话题岔开。 “也不知三叔和公主婶婶进宫,会不会惹皇上生气?” 那就算生气,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呀。 好在这话,尹氏到底没说出口,跟女儿说起别的。 而进宫请罪的许观海和成安公主,他们先斩后奏,拔了这么多侍卫伴女儿出京,总得去交待一声。 谁知一进宫,正赶上睿帝大发雷霆。 殿中乌泱泱跪了一片皇子,首当其冲的,正是大皇子。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真当朕不会打死你们么?” 许观海吓得顿时扑通跪下了。 还是成安公主剽悍,她也是打小就习惯了父皇的雷霆之怒。虽也跪下,却还敢大声辩解。 “儿臣冤枉!” “就算是儿臣多给了女儿几个侍卫,那不也是爱女心切么?且我婆婆也去了,总不能儿臣身边一堆人侍候,却不给长辈尽孝吧?” 睿帝冷不防,给气笑了,“你还知道尽孝二字怎么写?来来来,看看成安公主的田庄,有没有事涉其中,有就先把她拖下去打板子!” 许观海听着话锋不对,赶紧叩首,“公主的田庄,皆是臣在打理。若有差池,臣愿领罪!” 他虽跟成安公主不睦,却也不是那等躲在媳妇后头,看她挨打的男人。 既是爷们,哪怕不关他的事,该媳妇挨打,他也就替了吧。 看他这般态度,倒让皇上怒火消了两分。 肯替媳妇担事,这男人不论是为人臣子,还是做女婿,都还是不错的。 起码没让皇家丢脸。 旁边官员觑着皇上脸色,即刻回道,“成安公主的皇庄,倒是未涉其中。听闻驸马数月前,曾去过几趟,烧了不少借据,还打罚了一批庄头。那些佃户,倒是感激得很。” 睿帝一怔,“烧了不少借据?” 许观海本就心思机敏,看旁边除了户部官员,还有大理寺卿,便猜到大概有皇子犯事了。 而方才那个说话的官员,正是大理寺卿。他小儿子也爱诗酒书画,平素跟自己私交不错。又提到田庄借据,怕是好意。 他心思一转,赶紧回话。 “前些天臣家中闹的那点破事,京城无人不知。后因查出余氏那等刁奴,女儿就怕家中还有别处生乱,劝我夫妇好生梳理。且皇上那日还专门派了太监前来,点醒了微臣。 微臣便赶紧去查看了公主的几处御赐田庄,结果也是大吃一惊。别说公主,就臣这般子弟,也从不知晓,原来人间还有这等恶奴。 本来各个皇庄的庄头管事,都是从前追随先帝,一辈辈留下的忠仆。皇恩浩荡,给了他们差使,允他们一家富足。 谁知树大有枯枝,就有那样不争气的儿孙,竟是自封成了各庄的土地爷。欺上瞒下,上头哄着主子,下头坑害佃户。 明明这两年闹贼寇,皇上早下令各处减轻税赋,公主也屡次发话。说咱们一家三口吃用不了多少,还有皇上赏赐。少收些租子,也能让那些百姓吃顿饱饭。 谁知那起子刁奴竟是上下勾连,欺上瞒下,令那些庄头各种歪曲。 说闹了贼寇,贵人粮食不够吃,得交得更多!逼得那些佃户几乎卖儿鬻女。 臣查明回来一说,公主气得当即要点了府中侍卫,过去杀人,是臣死命拦着。 臣虽愚钝,却想着,皇庄到底是皇上所赐,打打杀杀未必太不好看。且外头不知道的,又得添多少流言蜚语? 老话说得好,胳膊折了袖里藏。若能将官司压下,还是压下的好。 于是臣只命那些佃户们交了借据,也不曾细看,就一把火统统烧了。 回头又把那些坏事的庄头弄去种地,让他们捡起本份,也算罚他们了。 哎,这也是臣素来除了读书,什么正事也不会。若处置得不妥,还请皇上怪罪。” 他这番话说完,不说以大皇子为首的一帮皇子们,齐齐松了口气。 睿帝脸上肉眼可见的,气也消了一半。 就算他一个当皇上的,不护着儿子们,却也要顾着自己颜面。 偏今日有百姓检举,某皇庄逼出了人命。一家五口,齐齐灭门。 此事在当地惊动甚大,立即报到宫中。 再令人详查,就发现数个皇子的皇庄,都有问题。 皇上自然雷霆大怒。 横竖老子骂儿子,也不用分青红皂白,先把人齐齐叫来大骂一顿再说。 要不是许观海过来辩解,说不定回头还得一起受罚了。 " "
第119章 草包(一) 如今有许姐夫/妹夫这么一说,众皇子开始齐齐叫屈。 “儿臣们日日受父皇教诲,又深居宫中,哪知外头的事?” “就算我们不晓农事,却也知人命关天。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草菅人命,还足足五条人命,还望父皇详查。” …… 大皇子最后道,“怕只怕与皇妹庄中一样,有那少数刁奴,打着儿臣们的旗号作恶。回头百姓不知,儿臣们得了骂名事小,连累了父皇英名,儿臣们纵是粉身碎骨,也难辞其咎了。” 这话说到睿帝心坎里去了。 自家孩子再坏,自己可以骂成狗屎,但哪个当父母们乐意真将他们钉到耻辱柱上,听旁人来骂? 再往底下看一眼,皇上突然盯上许观海了。 “驸马既能将成安的庄子打理妥当,就去把这些皇庄一并梳理梳理。按说你也是宗室之人,该去出出力了。” 什么? 许观海一脸惊诧,毫不作伪。 不是这差使难办,如今有了皇上的圣旨,再难办也变得容易了。 且能交好诸皇子。 尤其那些屁股不干净的,一定会想方设法,求他周全,相当于白捡一堆人情。 可这么大个馅饼,怎么就砸中他了? 睿帝,被他这表情逗得暗自开怀,越发觉得没选错人。 他心里自然也有他的主意。 正如大皇子所说,如今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谁来背黑锅,而是要尽快把事态平息,求个安宁。 许观海虽说有些书生意气,但他处事方法至少是正确的。 并不追究那些庄头作了多少恶,也算变相维护了皇家体面。 烧了借据,就能平息佃户的愤怒,赢得他们的感激。 再将那些享受惯了的庄头弄去种地,可是比死还难受,又不必落下皇家残杀忠仆之后的恶名。 实在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如果这差事给到其他官员,皇上都会猜忌他们会与某些皇子暗中勾结,把持朝政。 但用许观海,就不必有这个担心。 他已经是驸马了,成安公主又没兄弟。只要两口子不去故意得罪人,将来不论哪个皇子登基,他都能享一世富贵无忧。那又何必去冒险站队呢? 再说许观海这些年,也很聪明的一直深陷于风花雪月,无所事事,没有半分结党营私的意思。 所以皇上不介意给女婿个肥差,先把这烂摊子收拾了再说。 要说成安公主能受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不通人情世故,却极会看父皇脸色。 当下知道满天乌云散了,便故作委屈的撒起娇来。 “父皇,既然您还要驸马干活,那今儿先饶了儿臣吧。连我女儿那里,您也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了啊。要是驸马干不好,您回头再罚他就是。” 许观海脸都差点绿了。 这是典型的用完就扔啊,要不要这么翻脸无情的? 可睿帝显然被这个草包女儿逗乐了。 原也没打算追究她,佯装没好气道,“这可是你说的,驸马也听着了。回头差使办不好,就治你个两罪归一。” 许观海能怎么说? 哎, 谢主隆恩。 成安公主爬起来却还不肯走,求了个情,“父皇,你也饶过皇兄皇弟们吧,等查清楚再说。尤其大皇兄,一直是个老实人,他哪里干得了坏事?” 睿帝倒是奇了,且又犯起疑心病,“你怎知他没干坏事?” 尤其大皇子和许观海,听得心里打鼓。 你别求情不成,又给人挖坑啊! 谁知成安公主理直气壮,昂首高声,“儿臣前些天在府中招呼许家子侄,大皇兄和敏惠皇姑,好几个宗室长辈都送了些赏孩子的小玩意儿。大皇兄还特意打发人,说了我一顿。我原本不大高兴着,可我女儿说,一直顺着我夸我的,未必是好人。肯好言相劝的,多半不是坏人。大皇兄若不为我好,平白讨我这嫌干嘛?今儿阿颜出远门,我不放心,去管大皇兄讨要,大皇兄就送了个管车马的小吏来,听说还是皇上赐给大皇兄的能人呢!这样皇兄,还不好么?” 要是一个聪明人说这些话,皇上必要多想。 但成安公主这么说,把睿帝的疑心尽数打消不说,还差点给气笑了。 想想也是,大皇子跟谁结党营私不好,找这个草包妹妹。 才派人给她,自己就掀了个底掉。若果真有什么安排,也被她坑得死死的了。 “你可真是越活越出息了,连好赖话都得女儿替你分辨。驸马留下议事,你老实回府反省,不到端午再不许入宫。还有你们,都滚回去好生反省!等查证属实,朕一个一个揭你们的皮!” 众皇子们山呼万岁,齐齐告退。 说了查证属实,就基本不会有大事了。 便有,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回,大家倒是诚心感谢起成安公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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