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好可怕。” 两人没有妹妹也不会有妹妹了,井象的娘是女皇,每天都要处理政事,不会再为自己增加身体负担。全丞已经有五个姐姐了,全摩多部落女人说了算,他家在全摩多部落的势力足够庞大,不需要更多的女娃娃。 井象:“我娘眼里没有男人,只有朝政。” 全丞:“我娘更喜欢牛羊生崽。” 汴都,李先生养的羊扎窝生小羊,武皇给他的高头大马接生后,被李先生盯上了。 武皇:“我还要去皇陵挖土,没时间。” 李先生不紧不慢:“这些都是小满满带着一群雪雕一趟趟抓过来,若是一尸两命……” 军师慢悠悠地吹凉风,“小满满会暴怒。” 武皇不屈服,倔强:“你们当官的不是都怕天子一怒吗?怕它个雕。” 李先生:“天子给羊肉吃也行啊。” 军师:“跟着你能吃到肉吗?” 他们每天入睡前都要给自家的祖宗跪三个头,求祖宗保佑,不用保佑别的,拦住武皇的祖宗们就行。经手的一个个陪葬品让他们恐慌。快乐的只有武皇和将士们。将士们不知情,武皇百无禁忌。 武皇坚守着所剩无几的皇帝颜面,“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当了皇帝后给羊接生。” 李先生:“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当了皇帝后去打扰祖宗。” 军师:“从古至今,也没有一个人当了皇帝后给马接生。” 武皇:“我说我不想当皇帝,你们偏让我当!” 李先生:“你不当就会死。” 为了他的羊,什么伴君如伴虎,不存在!他的羊最重要。 军师:“不想当就退位,让给长公主。” 他说出来! 爽! 痛快! 武皇和李先生猛然看向他,一个一脸惊喜,一个一脸惊吓。 武皇的渴望渗入到了每一个小细胞,每个小细胞都在欢喜颤抖,“可以吗? ” “不可以。”李先生声音云淡风轻,眼神在嘶声裂肺。 武皇轻声:“要不,你回山上去吧。” “你竟然赶我走!”李先生的鼻孔都气大了。 气成这样了,武皇火上添柴地点了头,“把你的羊带回去。” 气到深处,平静了。 李先生:“你想让我帮你就绑我下山,你想退位就赶我上山?这天下没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事!” “还少吗?”军师静悄悄地提醒。 显然,李先生已经气昏头了。武皇不要脸的事情多的很,不说兵不厌诈的事,也不说挖祖坟养兵的事,就说武皇最近想把皇宫卖给老世族这事,史书都不正经了。 一时的嘴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接生。 老世家安排的眼线和死士都沉默了。士可杀不可辱,皇帝当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留恋的,难怪一直想退位。 又有一个隐隐的声音在他们心里告诉他们,不能让武皇退位。他们不知道一个好皇帝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们至少知道武皇不是一个昏君。 他们若是一个贫民,他们愿意跟着婵婵去北疆找。他们若是一个士兵,他们愿意追随武皇。生死无碍。 北海女皇收到汴都武皇的动向,嫣然一笑,“南沙和无楼避之不及,我倒是想和武皇打交道了。” “想来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女相打开手中做工精致的木盒,“炎道子真迹。” 女皇忍俊不禁:“刚出土的?” 女相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每次谈起武国按捺不动的兵力威胁,不可避免地顾虑武皇的性情,不受控地想起武皇干的事儿,沉重紧绷的气氛顿时破散。 女皇翻阅,“武皇舍得卖不稀奇,李先生和军师没有阻止?” 女相:“我借着买真迹的借口给他们送粮,他们承诺他们的兵令行禁止不去骚扰北海东部接壤汴都的草原,我又多送了一些粮,李先生和军师没了意见。” 女皇:“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女相:“果然瞒不过您。军师是炎道子的后人,军师和炎道子都是半个北海人。” 女皇:“武皇也知晓这件事?” 女相:“知晓。” 女皇愈发好奇武皇:“没有猜忌?” 女相:“没有,他们的君臣关系有些奇妙。” 起码现在,武皇感觉自己有资本和李先生讨价还价了,“我亲自接生的羊崽,每一只我都抱过了,有感情了,都归我。” 李先生:想屁吃。 军师打圆场:“这些都是小满满的羊,李先生只是个帮工。” 谁敢向小满满要羊,他敬佩是个勇士,除了武皇。 武皇:“我向小满满要。” 军师:“先把皇位禅让给长公主,我带着圣旨去北疆。” 武皇:“没有婵婵带路,你死无葬身之地。” 军师: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他遗弃了二十多年的君臣相处之道,成了现在这个不忌口鬼样子的原因!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拿不到俸禄还让他天天忍?以后清算就清算吧,不管了,摆烂了。 军师字正腔圆:“滚!”
第60章 屋脊兽蹲视四方, 小雪雪巡视羊群。 寄放的羊群多了好多的小羊崽,小雪雪满意,清越的咕咕声响彻皇宫。 “小雪雪回来了呀。” 军师和李先生盯着武皇, 虎视眈眈。武皇敢去找小雪雪要羊, 他们就立刻跟着小雪雪去找长公主。跟这小雪雪, 他们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咕咕声进了武皇的耳朵, 没有进武皇的脑子,他还在震惊军师的“滚”。 武皇两眼冒着诡异的亢奋, “军师, 你也会骂脏话啊。” 军师皮笑肉不笑, “臣不会。” “我教你。”武皇蠢蠢欲动, 跃跃欲试, “来, 跟我说, @#¥%!” 军师温文尔雅, “臣读二十多年圣贤书,说不出此等粗鄙之语。” 小满满飞下屋脊兽的头顶, 落在武皇的头顶,小爪爪熟练地抓牢了发冠。 武皇:“小满满,你抓的羊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受惊过度, 纷纷难产了, 全是我救的。你支付一下它们的医药费。” “咕?” 武皇:“十只羊。” 小满满浑身的软毛毛炸开了, 气急败坏, 叽里咕噜。 武皇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也要炸开了,自救:“五只羊, 不能再少了,一个皇帝的时酬不能低于一只羊。” 小满满飞去挑选两只干吃不胖的羊,丢给武皇。两只,就两只,不能再多了! “小气!” “咕!” “吝啬!” “咕咕!” “无情!” “咕咕咕!” 武皇扭头扩大战局,“小满满都会骂脏话,你们两个还不会。” 语气里全是“朕不与绣花枕头为伍”的自傲。 李先生:“好气人。” 军师:“不想修身养性了。” 李先生:“不吐脏字地骂人未尝不可。” 军师:“不吐脏字不刺激,武皇@#%&!” 李先生:“你疯了。” 军师:“我疯了。” 武皇:“刺激!” 李先生和军师不想让武国亡了,亡国也得等他们把自己从武皇这里受的气全部还回去后再说! 被动辅佐变成主动辅佐,积极性骤然暴增。 李先生:“我去游说老世家。” 军师:“我去拜见北海女皇。” 武皇:“我呢?我干啥?” “不要添乱!” 小满满带着汴都的消息回来了,小爪爪上提着一个大包裹。若不是小满满体型大耐力足,这些信要在三天后才能到。小满满和小雪雪送信带着莫名的傲气,除非不休息就会累死,它们中途能不休息就一口气飞回来。 小满满躺在小娃娃的被窝里,头枕着小娃娃的小短腿,每一根白毛毛都软绵绵,没力气支棱了。 大包裹里有厚厚的一摞信,这不占重量,最占重量的是包裹里的玉玺。武国皇室传统,新皇登基使用新皇年历的玉玺,旧玉玺陪葬。武皇登基时,国库已经被先皇和先太子奢侈空了。武皇用儿子的玉枕雕了粗糙的玉玺应急。粗糙到皇宫的工匠造不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防伪一流。 小太子严肃:“李先生说,玉玺是捧在手里带走的,盖上棺材就永不见天日了。” 长公主急慌慌地松开手,把包裹踢到太阳下,自己也站到太阳下。 茵茵:“他们都是你们祖宗的东西,为什么要害怕?” 长公主:“你们的祖宗恨不得把所有的福气给子孙,我们的祖宗恨不得断子绝孙。” 小太子:“你们祖宗给你们积累家产,我们的祖宗都想把死后五十年的钱都给提前花光。” 井象和全丞看向两人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 “碰上这样的祖宗,确实让人恨。”茵茵拥护武皇,“不挖坟不解恨。” 长公主踢一踢玉玺,翻个面晒太阳,若是有什么鬼魂藏在玉玺里,那就晒死吧。阳间的地盘,阴间的东西还能欺负得了阳间的人?她怕个毛,就是嫌弃,这些玩意不知道沾了多少条命,欠了多少因果。 茵茵跑去爻道长身边问了问,跑回来传话:“这些都是煞物,公主想用来做什么?” 长公主:“晒一晒,砸碎,卖给无楼。” 茵茵又跑了一趟,回来后手里捧着爻道长的拂尘,“用这个砸。” 格依识货:“整块的玉,这么砸碎太可惜了。” 长公主:“辨识度太高,整块卖不出去。” 茵茵转述爻道长的话:“砸碎后再晒七天方可去掉煞气。” 全摩多部落和格依部落有信奉的神明,全丞自始至终都远离这些东西,听到煞气的格依也连连退后,还把刚睡醒向前凑的婵婵抱走。 婵婵:“我还没见过玉玺,我只看一眼。” 格依:“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你的小白兔印章好看。” 兮娘从格依怀里抱走婵婵,走到长公主身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玉玺给女儿看。 茵茵心里慌张忐忑,慌张婵婵娘拿了煞物,害怕婵婵娘被煞物影响,又害怕婵婵好奇下去摸这些煞物,可是她知道婵婵娘不喜欢他们拦着婵婵去做好奇的事情。就像刚才格依不让婵婵去看,婵婵娘放下手中的药草抱抱着婵婵去看。 婵婵的家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婵婵的娘也和其他小孩子的娘不一样。他们的娘想让小孩子乖点听话点。婵婵的娘让婵婵去做想做的事情,即使冒险也没有关系。 很多人不懂婵婵娘为什么要带婵婵去北疆开路,为什么让婵婵看那么多的凄苦,为什么让婵婵经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婵婵本可以在汴都过的很好,就像汴都每一个小家碧玉。 这些人不包括他们,长公主懂,格依懂,爻道长懂,爷爷懂,她刚开始不懂,后来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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