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佛堂,永熙帝抬手道:“下去吧,朕有话与她说。” 江砚白躬身告退。 昭虞听到金穗打听来的消息嗤笑一声。 现在倒是会叭叭了,怎么,晚玉活着的时候他是还没学会说话吗? 就是不知这番做派是为了当年那点少得可怜的情意,还是为了叫他自己安心。 男人心都不好猜,莫说是帝王心了。 她丢了筷子转回昭华院,倚在榻上翻白眼。 江砚白进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不由笑道:“谁又惹昭昭不开心了?” 昭虞瞟了瞟旁边的小佛堂:“我不敢说。” 江砚白失笑,浅声问道:“此事除了昭昭可还有旁人知晓?” 昭虞摇头:“不清楚,晚玉只说若我能回京,便替她将信送给陛下。不过我当年还小,晚玉若是对其他人说了,应当就不会将东西交给我保管。” 江砚白添茶的手一顿:“原是这样。” 直到灿日变红,永熙帝才从小佛堂出来。 江砚白见他两手空空,并无要带走晚玉牌位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 永熙帝见江砚白这般模样,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他:“这就是你选的人,忒没规矩。” 江砚白疑惑地接过,只见那纸条上写着几个大字:我已安家,外人勿动。 江砚白:…… 他忙跪下请罪:“陛下,昭昭她自小过得苦,晚玉疼爱昭昭尤甚,她自是极不舍的才做下这等冒犯之举,您请息怒。” 永熙帝将他扯起来,淡声道:“你这阵子给朕行的礼,比前头二十年都多。” 江砚白浅笑:“子修心甘情愿的。” 世间多得是心甘情愿,可又有多少能真的得偿所愿。 永熙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沧桑:“你运气比朕好些,福气却不见得,且看你们的造化。” 将人送到宜园外,永熙帝回望了一眼道:“你既丢不开,便着手准备亲事吧。” 这便是不再阻拦了。 他说罢上了马车,江砚白站立目送。 永熙帝的话他听懂了。 运气好些是他与昭昭之事虽波折,可长辈终究是同意的。 福气差些是…… 他低声浅笑,陛下是想说昭昭对自己的心意比不上晚玉对他吗? 马车渐渐没了影儿,江砚白抬脚回昭华院。 错了一回还能再来一回,他运气确实是好。 至于昭昭…… 他看着在昭华院门口鬼鬼祟祟朝外看的昭虞笑出声,昭昭不开窍,那他就教她开窍。 就算她的心是石头他也认了。 不管心意如何,她只要平安,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夫妻相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陛下又岂知他之乐? 昭虞见到他忙上前:“走了?” 江砚白点头,将手里的纸条递给她故意道:“有件奇事说与你听,晚玉竟显灵了。” 昭虞一脸惊讶:“真的?” 江砚白:“自然是真的,陛下说这是他亲自从牌位下头看见的,你瞧瞧可是晚玉的笔迹?” 昭虞一攥拳,永熙帝竟真的想带走晚玉的牌位! 若他不动牌位,怎会发现下面压得严严实实的纸条? 随即她认真看了上面的字一脸得意道:“果真是晚玉的笔迹,看来在晚玉心里,还是更想留在我身边。” 江砚白:…… 罢了,她开心就好。 江砚白带着她回屋子,边走边道:“昨日之事陛下已恕你无罪,以后咱们少入宫就是了。” 昭虞忙点头:“我也不想再入宫!” 江砚白笑:“好,那便不去。只有一件事,怕是要委屈你一阵子。” 昭虞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 江砚白戳了戳她的脸颊:“月底我要出京办差,你一人待在宜园我不放心,便想着你先搬到府里去住一阵子,可好?” “不好不好。”昭虞听了直摇头:“我不去。” “为何?” 昭虞想了想认真道:“我这个月会生病,怕过了病气儿给府里人。” 江砚白:…… “莫要胡说。”哪有咒自己生病的? 昭虞皱眉:“我没胡说,我每年正月里都要病一场,年年如此。” 江砚白见她说得不像假的,倒有些摸不准了,疑惑:“什么病?” 昭虞闭着嘴不说话,瞧着像是不大好说出口的怪病。 如此这般,江砚白倒真有些信了:“究竟是何病?” 如今年节,御医大多空闲,若真是怪疾倒是能提前去求医问药,省得他不在的时候她难受。 昭虞瞄了他一眼:“不能出门。” 江砚白:? “什么?” 昭虞字正腔圆地重复一遍:“不能出门。” 一旁伺候的金穗银穗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江砚白,暗道若她们是四爷,估摸着也是要被气得心悸的。 江砚白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怪病,倒没听说过。” 昭虞不开心地背过身:“你不信就算了。” 她可不像江砚白一样爱骗人,她说的都是实话。 江砚白沉默片刻,以前有这个计划时不知是何人要害昭昭,如今奸人已除,便是不去府上应当也是无碍的吧…… 他担心她,却不想拘着她,尤其是他不在的时候。 在宜园也好,起码她自在。 不过几息,江砚白便把自己给说服了。 他笑:“昭昭不愿那便不去,介时叫府里拨来一批人,昭昭出门时记得带上他们。” 他说罢低头道:“便当叫我安心了,嗯?” 昭虞点头,她到时又不会出门,有何安心不安心的。 每逢新年,京城内的花灯便彻夜不绝,江砚白有心带昭虞出门,谁知她死活也不去。 江砚白当她怕冷,好脾气的在宜园陪她。 两人相对而坐下了会儿棋,江砚白指尖点了点桌面开口:“昭昭生辰可是在五月?” 昭虞看了看他,这人前几日不是问过一次了吗,怎么还问? “五月十八。”其实这是她被卖到风月楼的日子,后来便被当做了生辰。 江砚白颔首:“嗯。” 过了阵子他又道:“那昭昭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昭虞点头,江砚白面上一喜。 “不是初八家宴吗?”江府每月初八家宴,在京的江府人都要去,昭虞落下一子后抬头,“大人每月都要与我说一次,我早便记下了。” 江砚白叹了口气,看着昭虞的眼神略带幽怨,盯着她半晌起身:“睡吧。” 昭虞拉住她:“还未下完呢。” 江砚白闻言直接将她扛起来:“下棋,下棋,你就知道下棋!” 他脱了外袍扑上榻,动作比往日粗鲁半分,昭虞被弄得险些喘不过气儿,气得直抬腿蹬他。 可江砚白却像犯病了一样,直到昭虞累得手指都动弹不得才勉强停下。 昭虞瘫在床上面色泛红,发丝铺满整个锦枕,努力抬手锤了他一拳:“发什么疯……” 江砚白默不作声地给她清洗,殷勤忙活完后冷不丁地俯身在昭虞脸颊上轻咬一口。 昭虞一脸震惊,摸着脸颊上濡湿一片的牙印:“江砚白你做什么!” 江砚白撇着嘴吹熄了油灯,将人捞进怀里。 直到室内一片漆黑寂静,昭虞才听到他悠悠出声:“惩罚你。” 昭虞:? 作者有话说: 小江:我的委屈从不过夜。 昭昭:无理取闹! 感谢在2023-05-19 18:30:00~2023-05-20 06: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梁雀雀雀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薇薇有没有进步一点点 20瓶;心心哟!、jsr、琼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生辰 ◎实在太不听话了◎ 初二一早江砚白便收拾妥当回江府。 昨日永熙帝免了皇亲大臣进宫拜年, 可按往常规矩,他们今日还是要进宫的。 长公主瞄见他进门,起身淡淡道:“倒插门回来了, 出发吧。” 众人闻言都抿唇笑。 江砚白也笑,自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宜园后,长公主就时不时这么唤他。 他起了个大早,昭虞就不同了。 她没甚亲戚要走,加上昨晚一通胡闹, 直到日头高高挂起才转醒。 打了个哈欠, 透过铜镜看到脸颊还微微泛红的牙印, 昭虞忍不住皱眉:“你说江砚白是发的什么疯, 怎么还咬人?” 正在给她挽发的银穗欲言又止, 过了阵子才道:“姑娘当真不知道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昭虞:“不是家宴吗?” 银穗声音低了低:“初六是四爷的生辰。” 若是她们不告诉姑娘, 瞧着四爷那模样, 怕是要把自己憋闷死。 昭虞看着铜镜眨了眨眼, 生辰就生辰, 这和他发疯又有什么关系? “今年是四爷二十岁生辰, 是要行加冠礼的, 府里头前几日便开始张罗了。”银穗给她插了支团云簪又道,“四爷怕是在等您的生辰礼呢。” 昭虞下意识地捂了捂荷包, 十两不到六钱…… 哪里有银子给他准备礼物。 银穗见状笑:“便是万两金,又哪能比得上姑娘的心意?奴婢猜, 若是姑娘能亲手给四爷做个物件儿, 他定是极喜欢的。” “上次姑娘给四爷的荷包,他可日日都佩着呢。” 昭虞闻言笑着点头:“银穗真聪明。” 她用过午膳后小憩了一会, 醒后才琢磨着要做个什么。 只剩下三天了, 做不了什么大物件。 片刻, 昭虞抱着一小匹布料出来,进去时交代:“江砚白回来了招呼我一声。” 指尖挽绣线,下针飞快。 这三天江砚白倒是过得极为煎熬,不论他怎么暗地里提醒,昭虞好像就是转不过来那个弯,说破了天也没想起来他要过生辰了。 暗的不行便来明的。 初五睡前,江砚白幽幽道:“明天我就二十了,昭昭不会嫌我老吧?” 这几天快被他烦死了的昭虞:…… 她打了个哈欠:“不嫌。” 江砚白舌尖上的话滚了滚,惩罚似的将人圈住狠狠亲了一口:“睡觉!” 小没良心。 江府人过生辰虽隆重,却不会邀请旁人,只有一家子在一起庆生。 江砚白早早醒来,搂着昭虞躺了一会儿才略有些失落地准备起身。 昭昭当真不知道他的生辰? 可除夕宴上娘都说了…… 他刚将人放开转过身,眼睛倏地一亮。 江砚白试探地拿起他枕边的腰封,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正正好! 腰封以黑色为底,团云纹栩栩如生,层次分明,瞧着像是真的在飘动一般,花纹好似掺了金线,闪着细微的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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