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跑堂听到昭虞的开口忍不住侧目,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声音,反正就是好听极了,“大人昨天便来找掌柜点了菜,说今日要宴请娇客,让小的们用心伺候。” 昭虞透着帷帽笑:“多谢小哥。” “姑娘客气。” 江砚白来的时候,菜饭刚好备齐,他洗了手坐在昭虞身侧:“饿坏了吧?” 昭虞摇头,直到屋里只剩他们俩才将帷帽摘下:“起得晚,也不觉得饿。” “那早膳怕是也没用,尝尝爱吃哪道。”江砚白抬手倒了杯酒,“桂花酒,不醉人。” 昭虞接过酒凑近了些,对江砚白附耳道:“大人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江砚白挑眉:“何出此言?” 昭虞一脸复杂的指了指隔壁包厢,两间包厢中间有道窗,瞧着像是可以打开的,不过这会儿窗子紧闭,那窗不知是用什么糊的,竟隐约可见对面有影子晃动。 “大人来了后,便有人一直趴在窗那边偷听,应当是随着大人过来的。” 江砚白:…… 他起身走近了些,观察片刻陡然抬手将窗子打开。 窗那边的刘禹丞:……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狡辩,竟猛地涨红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 江砚白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刘大人,好巧。” “巧!巧!”刘禹丞抬手摸了摸窗户,“这窗花可真好看……” 昭虞见他借口找的蹩脚,没忍住笑出声。 江砚白不经意般侧了侧身子将她露出来:“刘大人独饮?” 他说罢看着刘禹丞屈起指节敲了敲窗棂,面色不佳。 刘禹丞猛的收回目光,可余光还是忍不住朝昭虞瞥去,端坐在桌边的姑娘嫣然而笑,明艳逼人,他见过的贵女数不胜数,可平心而论,这位姿色最佳。 刘禹丞一言难尽的看向江砚白:“这位……” 孤男寡女!同桌宴饮!江大人竟真的是那样的江大人! 江砚白回头伸出手:“昭昭来。” 昭虞起身走到江砚白身侧,盈盈施礼:“大人。” 刘禹丞眯眼,这般疏离应当不是外室。 他竟又误会了江大人,还偷听江大人说话,他内心着实肮脏、脏、脏…… 江砚白抬手将人拥进怀里,柔声开口:“这位是我的同僚,刘大人。” 刘禹丞:…… !!! 他就说!他的心怎么会脏! 明明都是江砚白这个好色之徒的错! 作者有话说: 刘大人: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小江:村里赶紧连个网。
第13章 你能拿我何(捉虫) ◎江砚白,你真乃小人◎ 昭虞点头示意:“刘大人。” 刘禹丞捂着胸口,手指颤抖的指向江砚白。 江大人身为文人楷模,实在是太让他心痛了! 江砚白似是很欣赏刘禹丞这幅痛心疾首的模样,浅勾唇角:“刘大人这是怎么了?” 刘禹丞拉过他的衣领,咬牙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江砚白挑眉:“自然。” “你……”佳人在旁,刘禹丞不好说重话,只恶狠狠道,“江砚白,你真乃小人!” “刘大人莫要瞎说,昭昭昨日还夸我有君子之风。”话中隐隐透着得意。 昭虞闻言垂眸,乖顺地点头。 刘禹丞似是被伤透了心,酒也不喝了,冷哼一声扭头出了酒楼。 昭虞坐下后开口问:“旁人都知道了吗?” 江砚白揉了揉她的头顶,安抚道:“我心里有数,莫担心。” 只是这顿饭吃的着实不安生,两人还未吃尽兴,外面便响起敲门声。 方贵额角躺着冷汗,牙直打颤:“四爷,长公主派了人来带您回府。” 不是唤,不是请,是带回去,可见长公主是真的恼了。 昭虞指尖微蜷:“大人,长公主也知道了?” “她早便知晓了的,我先送你回宜园?” 昭虞抓着他的手满目认真:“这世上,没有人比长公主更疼您,莫要惹她伤心。” 江砚白一怔,随即鼻尖微酸,将人抱进怀里:“昭昭在担心我吗?” “我对大人的心意,比不上长公主万中之一。” 梦中江砚白曾自请离府,在她看来此举简直荒谬离谱。但这毕竟是江砚白的事,她不欲过多干涉,多嘴这一句,也只是提醒他看明白孰轻孰重。 脸埋在她的肩窝,江砚白声音有些闷:“你总是……”将话说的这样坦荡明白。 昭虞蹙眉,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手,江砚白却抱得更紧了些,她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上面的竹枝俊秀挺拔,素手轻抬为江砚白系上,她抬头浅笑:“大人去吧。” \\\\\\ 江砚白直接被带到了江府祠堂,祠堂内除了长公主再无他人。 长公主头都没回,听到脚步声身侧的手攥了攥:“跪下。” 江砚白顺从的跪在祖宗排位面前。 “菊花图是你送的,人想必也是你引去的,借篷使风,做的不错。”长公主声音低缓,“江砚白,你翅膀硬了,敢对着我阳奉阴违。” 她能查到这些江砚白毫不意外,因为他本就没想瞒着她。 长公主回头看了看江砚白,见他面色平静,又开口:“你是江家儿孙,我自不会罚你。” 江砚白抬头。 “一个花娘,呵……” “我允她伺候你,已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竟还敢蛊惑你接她进府,嗯?” 江砚白缓笑:“娘,都是我的主意,她什么都……” 长公主低笑着打断他,缓缓挑眉:“我认定是她蛊惑,你能拿我何?” 长公主并非从小居于后宫,当年永熙帝登基之前被调离京城,若没有长公主从中斡旋出力,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究竟是谁还未可知。 只因帝王家多猜忌,永熙帝登基后她便退居后堂,再不过问过朝政,进退得宜,人心拿捏得精妙至极,上位者的锋芒,收放只在她一念之间。 意识到长公主说得认真,江砚白嘴角的笑慢慢消失:“娘,我只喜欢她。” 长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道:“什么喜欢,不过是救命之恩罢了。若她识趣,我会留她性命,而你江砚白不能再见她,否则她一定会死,记住没有?” 江砚白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无奈道:“看来,娘真的很生气。” “儿子不孝,为江府蒙羞,惹娘生气。可您的话,儿子万不能答应。”他说罢起身走到庭院,长公主微眯了眼,这才发现江淮白也在院内,而他手里拿着的…… 众人只见他解开外袍,只着一件中衣朝着祠堂跪下:“劳烦三哥。” 江淮白面色发青,甚至不敢看长公主,只垂首行礼:“江、江砚白忤逆不孝,父亲巡营,儿淮白替父行家法。”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条长鞭,鞭子被油浸的锃亮,日头一照,还能瞧见鞭上牢牢嵌着的针刺。 长公主恍惚,她至少十多年未见到这鞭子了,上次启用,还是江府旁支一个子孙杀人行凶、罪大恶极才祭了出来。 她漫不经心的勾起嘴角,只觉好笑:“江砚白,你是要给我唱一出苦肉计么?” “不,儿子违抗您的话,便是伤了您的心,这家法不为其他,只为了让娘出气。” 江淮白接到他的眼神,狠狠咬牙甩出凌厉一鞭。 他得了江砚白的交代,下手毫不留情,针刺划过脊背带起一串皮肉,江砚白背上瞬间出现了血淋淋的一道。 长公主的笑瞬间消失。 方贵俯在一旁,哭的哇哇叫,心中暗暗怨恨昭虞。 “啪!啪!”江淮白又狠厉甩出两鞭,长公主手心都要攥出血,眉心拧成了疙瘩却依旧紧咬牙关,若她记得不错,江府立府至今,从未有人能扛过五鞭。 江砚白满头冷汗,面色惨白却一声不吭,活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两相对峙,他竟还勾了勾嘴角,像是安抚长公主。 江淮白面上闪过心疼,可还是铁牙紧咬再次举鞭,随着鞭子落下的,还有一滴无人注意的清泪。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如今不止后背,连前襟也被染红。 日光撒下来,院中却不见一丝暖气,长公主面色更是冷的骇人,她一步步走近,江淮白见状陡然放心,忙退开。 染着丹寇的手指狠狠掐着江砚白的下巴,长公主声音像是挤出来一般透着狠厉:“不错,性子确实硬。但江砚白你当知道,你受的苦,我都会从她身上找回来。” 江砚白闻言咧嘴喘息,干裂的嘴唇扬起一个轻微弧度:“娘,只、只需再来一鞭,不劳您出手,自会有人送她上路。” 一旁俯跪的方贵听完哭的更厉害了。 “我今日若挺不过去,黄泉路上,她必随我同行。” 长公主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低吼:“你竟如此执拗!” 江砚白实在无力,索性阖上了眸子,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滴落在地犹如昭虞妆匣子里的那枚梅花簪一般鲜红刺目,他声音明明轻不可闻,长公主却莫名听出一丝不容反驳的凌厉:“她只能是我的,无论生死。” 话音落下,江砚白身子一沉没了知觉。 江淮白腿软了一瞬,大喝:“府医!府医!” 长公主看着一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抬江砚白,抬头看向天空,嘴角竟露出一丝笑。 后晌,江大将军从城外急匆匆赶回来时,江砚白还趴在榻上不省人事。 “阿净!子修是我们的亲儿子,你难不成真要逼死他?!” 江大将军一生不羁,接人待物从不拘小节,唯有在长公主面前会收敛锋芒,可如今却冷脸质问,可见是气极。 长公主看也不看他,只盯着榻上昏睡的江砚白:“你还记得吗,子修六岁那年陛下赏了他一个鲁班锁,后来被梁王瞧见了,非要与他争抢。陛下和我都未开口,他便主动将鲁班锁让了出来,可他明明是喜欢的,连夜里睡觉都不舍放下。” “我问子修为何要让,他说他知晓梁王并非真心喜欢鲁班锁,只是见他喜欢便生了抢夺之意,他虽让了出去,却学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件东西即便再喜欢,也不可在人前表现出来,否则便会引人觊觎。” “自那后,给他什么他便要什么,却又对什么都不会过分关心。”长公主说到此眼眶发热,“可今天他却拼了命让我信他喜欢昭虞,我从未见过他对什么这般坚执,我想成全他,可我儿琼枝玉叶,怎可……” 见她有些说不下去,江大将军大步上前将她拥进怀里。 旁人眼中江大将军行事粗鲁,可少有人深想过,领兵之人若不是粗中有细,怎会带领几十万大军将边关护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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