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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想起前段时日的沙场上，他随着父亲老君主征战沙场，和漠北的战神陆满庭交手的事。 天牧族本就兵马少，陆满庭又是个手段残忍的狠人，不肖三日的功夫天牧族的将士们士气大为受挫。 当时，不知将士们谁起的头，反正传开了，说大庸国的陆满庭再本事，也打不进天牧族的皇城，那儿可是有天尊镇着。 三皇子剑眉紧蹙，莫非昨夜那人是战神陆满庭亦或是陆满庭派来的？为了一句话不服气，探路来着？ 他觉着不该，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岂会如此没有气度？说不定是他猜错了。若真被他猜中了，陆满庭闯入天牧族的皇城，也应有旁的紧要事。 三皇子：“刺客昨夜就跑了，没人见到真面目。吟儿妹妹见到了？” “我，我，我，我怎么可能见过？阿卡，你莫要说笑。” 苏吟儿佯装生气，将三皇子推出书房，“阿卡，吟儿还要练字，晚些天尊会检查，吟儿不想挨骂。” 苏吟儿不擅长撒谎，再多说几句，说不定就露馅了。 神仙哥哥昨晚没有离开，还搂着她睡了整宿。这是她和神仙哥哥的秘密，她决计不会同任何人说的。 三皇子僵直着身子不肯动，无可奈何地笑道。 “吟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每回把字写得规矩工整，都是因为心头藏着事，害怕被人发现。更何况你还要赶我走，你寻常可不会这样......” ——“她寻常很听话么？三皇子，你怕是不晓得，她昨夜都做了什么。” 一个身穿白色道袍、手持佛尘的中年女子从假山后悠闲地走出来，目光如炬，挑眉望向门后惶恐不已的苏吟儿。
第98章 番外二 四年前：逃离 来人是天尊。 年过不惑的女子, 终身未嫁，略带细纹的鬓角隐有稀松的白发，外表看似比同龄女子更显沧桑和老态。她眼神阴冷、气势凌厉, 冷笑的时候一侧唇角斜向上，僵硬的表情似透着不屑。 苏吟儿躲开天尊不善的眸光，躲到三皇子的身后。 三皇子眼神示意她别怕，拱手向天尊行了一礼。 “神女是天尊亲手培养的, 素来乖巧。她尚且年幼，若是哪里惹得天尊不悦, 还请天尊莫要苛责。” 天尊和天牧族皇室的关系紧密，在天牧族的地位甚高，连三皇子的父亲老君主都忌惮几分, 不敢明目张胆地惹她，三皇子自是尊敬。 天尊冷淡淡地瞥了一眼三皇子身后的苏吟儿。 “三皇子心疼神女，本尊该高兴才是，不若让神女自个说说, 昨晚她犯了什么错？” 苏吟儿惶惶然跌倒在地上。 昨夜种种潮水般涌来，那是她和神仙哥哥的秘密，是万万不能吐露半字的。她咬着娇若鲜花的红唇, 盈盈美目凄凄流转，惊恐地呜咽。 “吟儿......吟儿什么也没做。” “胡扯！” 天尊一记佛尘甩向苏吟儿，被三皇子倾身挡住。少年的胳膊瞬间裂了一条大口子, 殷红的鲜血渗出。苏吟儿大骇, 慌忙拥住他。 “阿卡！御医？快传御医来！” “不要紧，” 三皇子似完全感觉不到痛, 温润一笑, 拍了拍苏吟儿颤抖的手儿, 对上天尊略显诧异的眸光，对方似没料到他会这般护着苏吟儿。 “天尊，吟儿是我族神女，又是未来的皇妃，还请天尊看在皇家的面上，直言她所犯何错。” 天尊没回答三皇子的话，怒瞪向苏吟儿，“你个孽子，怎敢让三皇子替你受罚？”，少顷，她顿了顿，威逼的气势终是敛了些。 “昨夜你沐浴之时，为何要支开随身伺候的侍女？可是汤池里藏了野男人？” 苏吟儿秋水般的眸子害怕地不住滴出水来。 火红色的朝霞从木门外洒进来，洒在她湿润的眼睫上。她轻轻一抖，长睫上的水珠滑落，落在生凉的木质地板上。 “吟儿当时累了，想靠着汤池里的石头歇会儿，并无他意。汤池里除了吟儿，没有旁人，更没有什么野男人。” “当真？”天尊凝视着苏吟儿的目光渐寒，“若是没有，汤池后方的地板上为何会有男子的足印？” 苏吟儿诧异地抬眸，“......男子？” “你还装？” 天尊冷笑，从腰侧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鼓，不疾不徐地敲打。 苏吟儿痛苦地跌倒在地上，后背和四肢传来蚀骨的啃咬，钻心地疼。她瑟缩成一团，后背弓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种感觉太熟悉，是体内的蛊虫发作，天尊手中的小鼓能控制苏吟儿体内的蛊虫。 苏吟儿将恨意深藏，纤薄的双肩止不住颤抖，却愣是没有求饶过一回。 三皇子急了：“天尊，紫菱殿守卫森严，即便有男子出现，也是侍卫的失职，更何况昨日宫里闹了那么大动静，那刺客去过吟儿的汤池不足为奇。” 天尊信步走进。 黑色的长靴停在苏吟儿跟前，白色的道袍飘逸。她极冷地看向苏吟儿，带着上位者的蔑视。 “若只是远远地瞧过，倒没什么可罚的，怕就怕，”天尊捉住苏吟儿的下颌，用了狠劲，吐出的每一个字符都带着威I逼，“你若是敢和其他男子苟I合，本尊会让你生不如死。” 言罢，天尊止了敲击鼓面，转身拂袖而去，行至门廊处，她停下，侧身看向三皇子。 “以后本尊管教神女，还请三皇子勿要插手。” 言罢，那截白色的道袍消失在蜿蜒的廊下，苏吟儿才渐渐从惊惧里回过神。当鼓面停止敲击，她身上的蛊虫便消停。 身侧的三皇子僵直着身子。温雅的少年望着天尊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过。 苏吟儿扯了扯他的袖摆：“阿卡？你受伤了，我帮你唤御医。” 三皇子忽地一把握住苏吟儿的手。 “吟儿，若是可以，阿卡愿你离开紫菱殿，此生此世都不要回来！” 苏吟儿婉转地哭咽，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和折磨排山倒海地袭来。 那落在她身上的无情打骂、那每到月圆之夜就痛苦不堪的蛊虫啃咬......成了她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是天牧族老百姓供奉的神，却也是天尊手中一颗毫不起眼的棋子。 她想起神仙哥哥离去时的承诺——“漠北林的桃花盛开之前，我定能救你出去。” 她哭得更凶了。 那句承诺，是她在黑暗的深夜里唯一能看见的光亮。 * 自那以后，苏吟儿连着半月也没见过神仙哥哥。 金秋的午后，苏吟儿懒懒地趴在池畔的雕栏上。 假山凉亭，芭蕉翠绿，淙淙流水从蜿蜒的石山上倾泻而下。她广袖微乱，如玉的指尖捻了鱼食洒入碧池中，涌来的锦鲤拍得池水哗哗。 碧波荡漾，苏吟儿捡了根褐色的枝条，去挑池水面上堆积的无根红莲，拨弄许久，不免有些泄气。 “怎地什么都没有？” 无人应她。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伺候她的侍女宛如没有生气儿的死娃娃，规矩地分外疏离，不会亲近她，更不会同她说笑。都是些可怜人，和她一样，被天尊操控着。 苏吟儿敛了小性子，将对神仙哥哥的思念深埋在琥珀色的眸底。 有侍女恭敬跪下：“神女，君主请您晚些去宝御殿用膳。” 宝御殿是天牧族皇族招待重要宾客的地方，多是使节或是异国的王孙贵族。 苏吟儿是天牧族的神女，但凡遇上重要的宾客，需在宴会开始前为大家祈福，是以对宾客的尊敬。 不过，神女的容貌不是外族男子可“窥见”的，故而在宴席上，神女需得轻纱遮面。 苏吟儿：“天尊如何说？” 苏吟儿但凡离开紫菱殿一步，需得经过天尊的同意，便是每月出街为族人祈福也不例外。 侍女：“回神女的话，天尊已回天山闭关，临行前吩咐过，一切由君主做主。” 苏吟儿下颌轻点，应了侍女的话。换过裙裳、戴上轻纱，小美人儿于日落黄昏前赶往宝御殿。 宝御殿白墙蓝瓦，半圆形的穹顶巨大。 今日来的是大庸国的战神——陆满庭。陆满庭驰骋沙场，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已在漠北声名远扬。 前段时日天牧族和大庸国交手了一次，天牧族败得一塌糊涂，老君主三番五次邀请，才请得陆满庭过来一聚。 此般宴会，老君主多有和大庸国讲和的意思。 苏吟儿在侍女们的簇拥下，走在通往宴会厅的长廊上。路上时有不懂规矩的侍女窃窃私语。 ——“瞧见了么？大庸国的陆将军长得比三皇子还要好看！” “是的呢，习武的男子怎地这般英俊？” “就是冷了些，煞气重得很。” 苏吟儿脚步一顿却是没停，莞尔一笑，脑中浮现一张俊美昳丽的面容。她对战神不感兴趣，只晓得她的神仙哥哥样貌也是极好的。 入了宴会厅，苏吟儿踩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神女圣洁，先前欢愉的嬉笑声停下，众人皆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苏吟儿早已习惯，目不斜视，眸光未曾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她自幼被教导，“神女”需得端庄，不应有笑，尤其是在祈福仪式上，更容不得半点马虎。 宴会厅里坐着谁、来人是何地位，通通不在她的关注范围。 她和老君主简单地打过招呼，走到祭坛前，按照天牧族的礼仪为众人祈福。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强势中透着淡淡的危险，仿若她是一只不该被旁人觊觎的猎物。 苏吟儿敛下心悸，拿起祭坛上的佛尘，沾上圣水，洒向四周。 祈福仪式简单，苏吟儿很快祈祷完，随着侍女的指引入了二楼的暖阁。 依照天牧族的习俗，凡夫俗子不能同神女一起用膳，故而每回的宴会，苏吟儿会独自坐在暖阁内。 这般也好，苏吟儿本就不喜交际，倒也省了不少酒桌上的须臾推诿。 暖阁在宴会厅的二楼，阁前有数条缀着珍珠的帘幔遮挡。 这是一个风水极佳的位置，足够一楼宴会厅的众人仰望，虽是看不清暖阁内神女的容貌，却可远远地眺望欣赏。 不多时，觥筹声交错、歌舞声奏起。 天牧族人热情好客，喝酒用大碗、吃肉切大块。几个回合下来，苏吟儿没听见大庸国人的声音，倒是天牧族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兄客气了，吃个便饭而已，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早听说大庸国的工匠手艺精湛，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瞧这梳妆台，做得多雅致！” 天牧族的老君主用最高礼仪热情款待庸国人，庸国人带些礼物实乃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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