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将马车安置在客栈的后院,领着苏吟儿去了二楼最好的厢房。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小厮打来一桶浴水,金少仔细地检查门窗后,抱着宝剑守在厢房的门外。 他看了一眼正烈的日头,想起某一天,陆叔也曾大中午的不用膳,赶着回房泡了个热水浴。 他紧锁的眉心更深了。 厢房内,苏吟儿长吁一口气,一只手抓着木桶的边沿,一只手护着胎儿,缓缓泡入温热的浴水。 四扇银色屏风后,寥寥雾气萦绕,氤氲了苏吟儿卷翘的长睫。热水漫过莹润如脂的肌肤,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瓣随着水波荡漾。 刚一入水,她便觉着好多了。疲惫散去、筋骨酥软,她慵懒地斜倚在木桶上闭目休憩。 然,这种缓解过于短暂,不过须臾,更急更猛烈的欲排山倒海地袭来。 苏吟儿绝望又无助,一双蒙着迷离霏雾的美目不安地流转。惶惶然中,她羞耻地望向她的随身布袋。 布袋就吊在浴桶旁的置物架上,与她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 布袋里放着一个金色的缅铃。 缅铃不大,圆圆的,似一颗小铜珠,中间是空心的,里面装满了水银,遇热能滚动。这是陆哥哥花了大价钱从北仓国的殷商那弄来的,说是京城甚少有此物,能让她快活。 在男女情I事上,陆哥哥总有使不完的法子。 那日,他还准备了角先生和苁蓉,逼着苏吟儿挑选。苏吟儿羞怯着不敢瞧,随手指了最小的缅铃,当夜便被那物折腾地分寸大乱。 苏吟儿睁开迷蒙的双眼,在几番挣扎和犹豫中,终是抵不住身体的本能,怯生生地探向那个金色的缅铃。 * 山谷的小石径上,陆满庭领着几十个亲信正在赶路。头顶骄阳灼灼、脚下山路崎岖,护卫们已经一日一宿没有休息了。 按照这个脚程,没几日便能到达刺喇。 骏马从峡谷飞驰而过。两岸古树遮天,谷底溪水碧绿。马蹄飞扬,碎石子混着尘土弥漫,惊起一群群飞腾的鸟儿。 陡然,领头的陆满庭急匆匆停下,勒得骏马前蹄高扬,险些将背上的人甩翻在地。 众人跟着停下。 “皇上,何事?” 陆满庭捂着颤动的心口狂喜不已,那儿满满的全是吟儿的索求。他抬眸,晌午的阳光正烈,映出他深邃眸底狂热的贪婪。 他缓缓垂下长睫,掩下惊心动魄的欲。再睁眼,又是一片清朗。 “你们暂且在此休息。风离,随朕来。” 陆满庭往僻静的山林走,风离紧随其后。穿过一段潮湿的峡谷,在隐秘的群山下,被苍天古树包围着一汪幽静的谭水。 谭水不大,不及宫中汤池的一半,水温却刚刚好,温热舒适。 陆满庭侧头:“守着。” 风离应下:“是,皇上。” 风离退到几丈之外,背对着陆满庭,抱着宝剑细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今日是五月二十九,逢九的日子,皇上自是需要的。 谭水里,陆满庭褪了衣物,隐入不知深浅的碧水里。他寻了块遮物的大石头,游到大石头的后方,背靠在清凉的石壁上,粗沉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吟儿......” 共I修欢喜的男身和女身,便是不能在一起,只要心灵相通,也可以灵I修,完成心灵上的契合。虽不及共I修滋养,却也能让彼此快慰。 陆满庭俊朗的面容蒙着一层多姿的昳丽,这是两月来他头一次感受到吟儿的欢喜。这不仅证明着吟儿还活着,同时证明了吟儿对他并非完全无情。 清朗的眸子变得迷离。 多日的沉闷和压抑,在这一刻叫嚣着想要释放。 他喃喃低语,声线暗沉、磁性满满,每一个字符像是被砂砾滚过,从他滚烫的喉间溢出。 “莫急,别伤着胎儿。” 豆大的汗珠从他白净的额间滑下,乌黑的墨发洒在碧水中,随着水波荡漾出好看的弧度。碧水的倒影里,蔚蓝色的天际似乎触手可及,漂浮的白云更是柔美旖旎。 他魅惑若桃花的眼角微眯,想起指尖温热的触感和如玉的肌肤,眸底涌起一抹得不到的悲凉。 “吟儿,等我,等我接你回宫。”
第70章 神女 苏吟儿打开客栈的木门, 戴着白色的帷帽。 金少正好唤了小厮端饭菜上来,见她裹得严实,又看了看自个卷起的衣袖, 怔了一下。屏退小厮后, 两人在厢房内共用午膳。 金少给苏吟儿盛了一碗热汤。 “好些了没?眼下没有外人,又热, 你不用带帷帽。” 苏吟儿却执拗着没取帷帽,只说自己好多了。 殊不知, 那张藏在帷帽下的芙蓉面, 桃腮簇着霏丽的红,眉眼儿含着餍足后的丝丝春水, 鲜花般的唇瓣泛着晶莹的润泽, 像是刚刚被谁咬了一口。 她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的时候,一眼便瞧见自个气色极好, 那是只有被男子滋润过才有的盈盈美色。 刚才沐浴之时,她不过想起从前的旖I旎画面,身子便似着了魔般, 似真的在同陆哥哥共I修欢喜。她恍然清醒,抗拒挣扎,迫切地想要逃离, 却被身后有力的臂膀箍得死死的。 她双手抓着浴桶的边沿,隆起的腹部似被一只大掌拖住了。 她痛苦地哀婉呜咽,婉转祈怜全化作滚烫的热泪,从她凄凄轻眨的眼尾滑落,被迫地承受他的霸道和热切。 终于, 她抵不过身体的本能, 认命般垂下无暇的藕臂。 苏吟儿从回忆里惊醒。 刚才之事过于骇人, 让她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可怕真实感,至今想来依旧毛骨悚然。她清晰地记得,耳畔似贴着他粗沉的呼吸,在她情难自抑地颤抖不已时,抚着她的后背宽慰她。 ——“莫怕,御医说过,胎儿四个月后,小心些无碍。” 那声音低沉暗哑、磁性满满,熟悉到早已刻进她的骨子里,却是她此生都逃不出的梦魇。 她心神一惧,猛然一抖,手里的褐色瓷碗滑落,幸得被眼疾手快的金少接住。 金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还是哪里不舒服?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苏吟儿急忙推却。 “不用的,没什么,就是这边的天气热了些,我一时不太适应。” 金少顿了顿:“......当真?” “自然是真的,”苏吟儿浅笑,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糯,“快些吃吧,吃完我们接着赶路。” 她心中总透着一股不祥,尤其是那般臆想就跟他真的在身旁似的,吓得她心神不宁。她好不容易逃离皇宫、逃离他的掌控,她不想见到他、更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的纠缠。 为今之计,是快些到达漠北,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定下来,隐姓埋名,过些宁静的小日子。 金少放下碗筷,凝视着她眼睛的位置。 “你确定?刺喇不仅风景好,风土人情也很有趣。晚上有篝火晚会,过几日还有火把节,你不留下来看看?” 刺喇的火把节每年举行一次。 当地的男女老少穿着白褂、系着绣着牛头的棉裙、赤足在沙地上跳舞,将手中的火把传给下一位。 牛角声悠扬、鼓声喧天,围在一起的人们唱着外地人听不懂的曲,嬉笑欢愉到天明。 这是外地人到了刺喇多不想错过的民俗风情。 苏吟儿:“我还是想快些到达漠北,等孩子大些了,再寻着机会游玩吧。” 金少桀骜的眉眼暗了些,拿起碗筷接着扒饭,没说话。 * 两人一路上没再逗留,六月初,到达漠北的边关。 三岔路口前,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写着“大庸国”三个字。 此处是大庸国的边境,往左是大庸国的若水城,直行是天牧的皇城,往右是南冥国的明都。 金少指着即将分叉的路口,问身旁的苏吟儿。 “想去哪?” 苏吟儿站在金辉下,清爽的夏风吹起她柔软的纱裙。 她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穿着藕粉色和绿色相见的齐襦长裙,肩上披着一件鹅黄色的纱幔,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襦裙宽大,苏吟儿纤瘦,虽有些显怀,若是不细看,倒也瞧不出身怀六甲。 漠北的天气干燥、风沙大,日头亮得比京城早。不到巳时,头顶的烈日火辣辣地灼烧,比京城的晌午还要刺眼。 苏吟儿抬眸,覆手挡在帷帽上,瞧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往右走是南冥国的明都。 名都是南冥国的边城,隐匿在群山的另一头,据说是个热情的地方。苏吟儿听说过多回,没去过。 直行是天牧的皇城。 天牧族是个边陲小国,以游牧为主。族人信奉神女教,视神女为天牧族的仰仗,皇子需得和神女结合,得到神女的认可,方能继承皇位。 草原的另一头,隐约能看到一座白色的宫殿立于茫茫沙漠间。宫殿有着浓郁的异域风格,白色的圆顶高耸,同苏吟儿以往看到的建筑大不一样。 草原上,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驻扎着几顶帐篷,有将士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看他们穿的异族服侍,应是天牧族人在狩猎。 苏吟儿缓缓收回视线。 “去若水城。” 四年前,她醒来就呆在大庸国的若水城,听陆哥哥说,她是在一片密林里受伤晕倒的。 若水城是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那儿有她和苏蛮爹爹的回忆,有她年少不知愁的天真,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虽是不能再回苏府,但好歹有她熟悉的人和物。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寻着她的过往。 金少眯着眼眸,回头瞧了一眼来时的路。 他沿途留下记号,照说陆叔应该瞧见了。从时间上推算,陆叔最多今日就可抵达此处。 金少不动声色地在岩石的最下方划了三道杠,指着若水城的方向。 “行,咱就去那!” 说话间,一行骑着骏马的天牧族人从草原的另一头飞驰而来。 ——“恩公请留步!”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体形偏瘦,下巴上吊着一小撮山羊胡,胡须的两边分别系着一颗金色的小珠子。那不地道的庸国话说得十分生涩,似在才学的。 金少手里拽着马车的缰绳,笑了。 “哟,老熟人呢!巧了,在这遇见。怎地,想请我们喝酒?” 中年男子是前段时日在巴县的密林里迷路的人。 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对着金少和苏吟儿微微弯腰,右手放在左心口上,行了一礼。 “承蒙恩公指路,我们才得以回天牧。主人万分感谢,想邀请二位到家中做客,尽地主之谊。” 这回中年男子带了个会说庸国话的,说不明白的地方有人转述,沟通起来倒也畅快。 金少爽朗地笑:“多谢好意,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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