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琰谨慎机灵,屡屡溃破对方的陷阱,眼前考试将至,对方便用了极其粗劣的法子,在张子琰面前演了一处杀人的戏码,然后以现场证人为由,将他带到了府衙。 这手段看似低劣且漏洞百出,可一句协助调查便足矣将人关到考试结束。 而最重要的,是给了人希望。 他们一开始就不是想要杀张子琰,之前的暗杀不过就是烟|雾|弹,目的是让张子琰等人认为他们没能杀得了他,情急之下才用了如此粗劣的法子。 如此一来他们便会降低防备,张子琰并不是“杀人案”的凶手,只是目击者,这种情况用些银子是可以将人保出来的。 而但凡有谁有了动作,后果可想而知。 若没人去,考试结束张子琰就没了利用价值,他人在府衙,将人弄死找个莫须有的理由蒙混过去,轻而易举。 这是一箭双雕的僵局,用的粗鄙,却管用。 张子琰必须要在科考前出来,而现在唯一能将他捞出来的人,只有秦樰。 苏卿将写好的信风干,递给赵骊娇:“殿下,让人尽快送去,希望有用。” 赵骊娇看了一遍后,轻轻勾了唇。 她从未低估他这股聪明劲儿。 — 京城公主府。 秦樰立在屋檐下赏外面微风细雨,郎君身材修长,面容清冷,与赵骊娇说的清风玉骨分毫不差。 张子琰已经被关七日了,离考试只剩下三天。 他在第一日就去了府衙要将人保出来,可府尹说当街杀人罪大恶极,是桩大案子,需要目击证人随时指认凶手。 后来每日得到的说法皆是一样,府衙死咬住需要张子琰配合调查,怎么说都不肯放人,他连人的面都没有见着。 他知道是他的身份压不过那背后之人。 “公子,今日还去吗?”贴身小侍安平担忧问道。 秦樰勾唇:“去。” 陛下因太子惨死深受打击病倒在塌,这一病就是三年,心结难解,他知道陛下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如今京城的局势,便是以阮家,王家,白家为首三足鼎立,赵氏江山初定时三家功不可没,可如今他们的野心却越来越大了,他们不再甘心称臣,明面上对陛下卑躬屈膝,可暗地里早就打了自己的算盘,陛下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三年前为护殿下性命陛下将几方重权交了出去,已经处于被动。 陛下按着官位不动,明面上是因为郁气难消,实则是为了让殿下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这三年来,陛下时不时的将几位皇子叫到跟前侍疾,明里暗里透了选储君的意思,几个世家因此也因此开始争权内斗。 这个时候,陛下绝不能对殿下有所偏颇,否则三年的筹谋功亏一篑。 所以明面上,救张子琰这事只有他能做。 眼下情况很明朗,不外乎三种结果。 一,那几位郎君有人沉不住气动手救张子琰,一旦他们出手,不仅人保不出来还会将自己搭进去。二,他们按兵不动,张子琰在牢里待在科举结束,没了利用价值后死于非命。三,科举前,将人弄出来! 为了绝对保密,他只知道这些学子里有殿下的人,可具体却不知是哪位郎君,但是第八日了他们仍没有动静,说明这几位郎君早有防备,但越到后面,他们越会急,难保不会乱了分寸。 “公子都去了七天了,这样下去能有用吗。”安平心中不平,殿下在京城时谁敢如此落公子面子,那府衙大人明显就是踩高捧低。 秦樰没出声,又立了半晌才道:“取伞来,走吧。” 安平叹了口气,转身去拿伞,安平前脚刚走便有侍卫抓着一只鸽子疾步而来:“公子,姑苏来信。” 秦樰接过信,点了点鸽子的脑袋:“冒雨而来,训练的不错。” 侍卫淬不及防被夸,脸色微红:“谢公子。” 秦樰唇角轻扬,没有出声。 打开信后,公子常年平静的面色有了一丝裂痕。 字迹不仅潦草,还格外丑。 看了半晌后,秦樰默默的放下信,说它丑,都是抬举它了。 然字丑却不影响里头别出心裁的计策,想必,这便是那位千两买来的苏公子吧。 顺天府前,安平撑伞扶着秦樰下了马车,门口衙役对视一眼,疾步进府禀报。 府尹大人一听秦公子又来了,当即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说的就是他目前的处境。 秦公子是公主府的公子,他得罪不起,可背后那几位,他也得罪不起,两厢权衡下,只能先拖着秦公子。 好在他也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打太极这事儿做起来算是顺手。 府尹杨大人远远迎了上去,抬手作揖:“见过秦公子。” 秦樰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秦公子,这凶手还没有抓到,张学生还能放…您看…” 不等杨大人说完秦樰便抬了手,轻飘飘的道:“我要见他。” 杨大人一愣,随后一脸为难:“这案子事关重大…张学生如今是重要人证…” “杨大人若不放心,可陪同。”秦樰漫不经心的打断他。 杨瞻有苦难言,那几位接二连三的来威胁了一番,决不能放张学生出顺天府,也不能让他见任何人,尤其是秦公子。 见他仍不松口,秦樰一字一句道:“杨大人!你可知晓他是何人。” 杨瞻忙道:“自是知晓。” 秦樰轻笑:“可我觉得,杨大人不知晓。” “不如我来告诉杨大人他是何人,此人名唤张子琰,乃姑苏刺史张之润的嫡幼子,是殿下力保之人。” 杨瞻颔首,他当然知道张学生是张之润的嫡幼子,宫里那几位的意思他也明白,张子琰根本出不了顺天府。 “张之润的名字想必杨大人也略有耳闻,此人义勇双全,当年在唐国舅爷麾下时立过不少功劳,还得了个“蛮子”的浑名,明人不说暗话,张子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我心知肚明,您觉得若是张之润唯一的儿子在顺天府出了事,他会如何?” “背后指使者他自是动不了,可杨大人,您觉得若是张之润犯起浑来,您能逃得掉吗?” 杨瞻身子一颤,张之润的浑名他听过,原本想着山高皇帝远,这事是宫里那几位主使的怪不到他身上,可是张之润会讲这个道理他就不会得个“蛮子”的名号。 “殿下当年持剑闯候府,朝堂上斩他国来使,杀宗人府两百人,杨大人,还记得吧?”秦樰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轻柔,却听得杨瞻起了一身冷汗。 “殿下护短,一个侍女尚且能持剑闯候府,而张子琰是张之润唯一的儿子,杨大人是觉得您能承受得了殿下的怒火,还是觉得宫里那几位保得住你?” 就在杨瞻心里擂鼓震天时,秦樰又冷声道:“杨大人连续阻我七日,是不是因为殿下离京,欺我公主府没人?” 杨瞻一惊,连忙请罪:“秦公子言重了,微臣不敢。” 秦樰抬眸看他,眼神柔和:“陛下寿宴将至,殿下回京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再重新问杨大人一次,知不知晓张学生的身份,我又能不能见他?” 杨瞻咬咬牙低下头,恭敬作揖:“微臣不知张学生原是张刺史嫡子,秦公子想见谁,自是能见。”
第30章 秦樰温淡道:“劳烦杨大人带路。” 杨瞻客客气气将人领到府衙厢房,身上的冷汗还未消退,比起得罪那几位,他更怕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骄阳公主。 秦樰那句话点醒了他,陛下大寿在明年七月,意味着骄阳公主即将回京,这位祖宗要想弄死他,他就绝不会多活一天。 秦樰停在门前:“杨大人一起?” 杨瞻干干赔笑:“微臣在外头候着便是。” 等杨瞻垂首立在长廊后,秦樰才推门而入,留安平守在门外。 张子琰百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算上今天,已经关了他八天了,比起这种能淡出水的日子,他宁愿在外头被人追杀,好歹也有些鲜活气儿。 门就在这时推开,张子琰随意抬眸,然后目光再也未动,来人墨衣锦袍,如松如柏,如风如玉,一举一动温和自然却又淡泊疏离。灯笔小说网 张子琰直起身子,仔细打量后,他轻出声试探:“秦公子?” 能在这个时候来见他的,除了公主府秦公子应当不会有旁人。 秦樰微微颔首:“张小郎。” 见自己没有猜错,张子琰忙起身行礼:“见过秦公子。” 郎君脸上难掩喜色,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等他多时了。 秦樰抬手虚扶:“不必多礼。” 张子琰与姑苏学子是七月二十到的京城,为了避免学子与京城权贵过多来往,所有参与考试的学生都只能住在客栈,所以秦樰不能将人接到公主府,只派了人暗中保护,是以二人只知对方名姓,还未正式见过面。 寒暄几句后,秦樰便直截了当问起事发缘由:“张小郎可还记得当时情景?” 提到此事,张子琰气恼不已,重重哼了声才道:“我因常年习武,每日起的比旁人早些,那日如往常一样,晨练结束早早到客栈一楼用饭,却不想突然有一黑衣人持剑打劫,掌柜的将所有银子给他后,我还来不及相救那黑衣人就直接将人杀了,当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欲离开外面就冲进来一帮士兵将一楼团团围住,那黑衣人从窗户跑了,而当时楼下只有我一人,所以他们说我是唯一人证,就将我带到这里了。” 秦樰沉思片刻:“所以,并没有人看清他的样貌。” 张子琰摇头:“没有。” 秦樰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勾唇,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张子琰:“你看看。” 张子琰接过,刚将信展开,便笑开了:“苏公子。” 秦樰抬眸:“你如何知道?”信上并没有署名。 张子琰咧嘴,眉飞色舞:“秦公子有所不知,苏公子这手字旁人写不出来的,为了这事儿没少被殿下罚跪,不过殿下心软,每次才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让人起来了,” 秦樰身子一僵:“殿下…心软?” 张子琰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妥,关了这些天,乍一看到苏卿的字颇觉几分亲近,一时话就多了些:“是啊,殿下看着对苏公子挺凶的,其实纵容得很,殿下最心疼苏公子,尤其看不得他受委屈,几乎是有求必应……” 话突然停住,张子琰终于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秦樰:“那个…殿下待秦公子也挺好的吧。” 秦樰正听得入神,淬不及防被这样一问,他轻轻一笑:“嗯,挺好。” 张子琰呼了一口气,干干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在秦公子面前说殿下如何待苏公子好,他是没长脑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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