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生的俊朗,性子温和平易近人,曾引来无数女郎倾慕,她替兄长收过不少诗书礼物,也曾问过兄长可有心仪的女郎,那时兄长脸色微红垂头默认,她便追着问他那女郎是谁,可兄长就是咬死不肯说。 还不等她问出个一二,兄长便领兵去了边关,临走前欢喜的告诉她,女郎已经应了,等他回来便求父皇赐婚,那时兄长眉眼带笑,春风得意。 可最后兄长却以那种狼狈的方式回京,她到底还是没能知道,那位让兄长动心的女郎究竟是谁。 “殿下…也曾去过吗?”郎君小心翼翼的声音冲淡了公主的心中的伤悲。 赵骊娇莞尔:“当然去过。” 如此名胜之地,京城人哪个没去过,然她话音刚落,郎君下一句接踵而来:“那…殿下也曾以诗赠之吗?” 公主一愣,不由觉得好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以诗赠之倒没有,以乐回之却不在少数。” 少年少女的脸面薄,心事不敢轻易表露,尤其是世家儿女都要几分颜面,见到心仪之人大多不会直接开口,诗书琴乐便是最常用的法子,即使被拒绝也不失面子。 郎君闻言挨的更近了,语气里还有几分急切:“那殿下怎么回的?” 赵骊娇手臂上传来郎君灼热的温度,她转头凑近郎君闻了闻,煞有其事的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儿?” 苏卿一愣,忙抬起袖子闻了闻:“没有啊,这两日都没有食醋。” 刚说完便见公主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郎君突然反应过来公主是在逗他,当即瞪大眼睛盯着公主:“殿下快说,是怎么回的?” 听着郎君颇有几分气性的语气,公主认真答道:“嗯…我跟他们说,我喜欢长的好看的郎君,年纪比我小三岁的。” 苏卿一怔,知道公主又在逗他,琴乐如何能说的如此具体,但还是欢喜的看着公主:“殿下!你是说喜欢我吗?” 赵骊娇眯起眼:“我何时说喜欢你,长的好看的郎君,比我小三岁的大有人在。” 苏卿瞪着她不说话。 瞧人又跟自己生气,公主气笑了,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字不见长进,跟我耍脾气倒越来越顺溜了。” 苏卿伸手拽着公主的手臂:“那殿下到底喜不喜欢我。” 郎君软乎乎的模样让公主心里的邪念疯长,她阴森森的靠近他:“你信不信我在这里把你睡了!” 睡…睡了? 苏卿一滞,脸红了个透彻。 就在公主以为人终于乖了时,却听郎君道:“殿下…不能在寝殿吗?” 不能…在寝殿…吗? 公主僵着脸直勾勾的盯着郎君雀跃的眼神,突然有种被睡的是自己的感觉~ 赵骊娇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这股欲|念压了下去,她伸手狠狠捏郎君的脸:“你倒是想的美!” 苏卿也不躲,由着公主捏够了才低着头道:“殿下说过,我生死都是殿下的人,反正…早睡晚睡都要睡。” 赵骊娇:…… 郎君俊俏的脸上被她捏起一团红,低眉垂目的模样勾人心弦,她突然觉得,他就是从那话本子里跑出来,专门勾魂摄魄的。 到了这个份上,她不想做人。 公主一把将郎君扯过来就吻了上去,睡不能睡,占占便宜总是可以的。 苏卿被吻的淬不及防,自上次初吻后,公主似是有意躲避,二人再没有如此亲近过,尝过甜头后的郎君日思夜想,偏又不敢主动,好不容易等到公主亲他了,自然不愿轻易结束这得之不易的亲近。 等公主啃够了,他才将公主圈在怀里反客为主,郎君的吻温柔而又细致,如微风小雨情意绵绵,公主原本想要推开的动作霎时顿住,她沉迷在郎君的情意里,不愿清醒。 这个吻很长很长,结束时两人皆是气喘吁吁,苏卿将女郎紧紧搂在怀里,头磕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殿下,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赵骊娇一怔,这个问题她有想过,可是没有答案,直到察觉郎君有些急切了,她才道:“人生短暂,且没有十拿九稳之事,总有一个人先离开的。” 公主的回答模棱两可,郎君身子一僵,而后故作不解其意,只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伦。” 赵骊娇沉默不语,她知道他听懂了。 两人紧紧相拥,都没再出声。 大局未定,朝堂风云四起,赵骊娇如今的处境犹如四面楚歌,局势对她与六皇子极为不利,这场仗谁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赢,如今有皇帝相护,尚且有几分顾及不会正面厮杀,可一旦皇帝不在了,新帝继位,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六皇子登基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但这条路太过艰难,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他们赢了这场战斗,六皇子顺利登基,可那时,嫡长公主与平民苏卿之间的距离便隔着万水千山。 所以,不论是哪条路,都注定不会平坦。 — 将近一月后,传来姑苏学子全数平安到达京城的消息,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提心吊胆。 到达京城,一切才只是个开始。 秦樰回信说了京城的近况,也承诺会以性命护张子琰。 郎君出自世家,虽是庶子但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进过上好的学堂,受过良好的教导,不论是凿词用句还是漂亮的楷书都让人眼前一亮。 赵骊娇读信时,苏卿就在旁边。 他盯着人家那封信眼睛都不肯眨一下,赵骊娇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瞧见那句以性命相护时皱了眉头,当即让苏卿研磨给秦樰回信。 回信上交代的许多苏卿都没看进去,唯独那句“郎君切记保重自己,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境”入了他的心。 等赵骊娇写完信交给香凝后,才发现苏卿在一旁闷闷不乐。 “怎么了?” 苏卿摇摇头没说话,瞟了眼桌案上漂亮的楷书后,自个儿拿了一张纸趴在一旁开始练字。 赵骊娇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郎君将那碍眼的书信折起来时才明白这人是怎么了。 她好整以暇的将手臂撑在桌案上,盯着郎君:“羡慕他的字?” 苏卿摇摇头。 公主突然靠近他道:“莫不是吃醋了?” 苏卿笔下一顿,墨色在宣纸上晕开,格外的扎眼。 视线相对,一个兴味十足,一个幽怨凄凉。 良久才听郎君道闷闷的道:“秦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赵骊娇挑眉:“秦樰啊,如他的名字一样,清风玉骨,文采斐然。” 苏卿:“具体些呢?” 赵骊娇:“那便是心思缜密,处事不惊。” 苏卿不满意:“再具体些呢?” 赵骊娇不耐烦:“你到底想问什么!” 郎君沉默,盯着宣纸上的笔墨,好一会儿才道:“我比起他如何?” 公主怔愣,随后笑开:“你想比什么?” 郎君还未开口,便听公主念念有词:“若比容貌,你更甚些。若比才情,你不如他。若比写字嘛~~” 公主瞧了眼郎君宣纸上一团团乌黑:“显而易见,天差地别。” 郎君脸色紧绷,瞪着溜圆的眼睛:“所以我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见人真急了,赵骊娇才收了戏谑的心思,认真的道:“若比谁得我心…” 苏卿猛地盯着赵骊娇,颇有股你要敢说他我便要翻脸的意思。 然他听公主轻声道:“无人能与阿卿相比。”
第29章 无人能与阿卿相比。 这句话苏卿记了一辈子。 郎君喜上眉梢,眼里的情意尽数溢出,他倾身吻上公主的唇,轻柔而又欢喜,似是奖励,似是回应。 这是苏卿第一次主动吻赵骊娇。 公主这次没动,仍以手臂撑在桌面的姿势享受着郎君的温柔和缠绵。dengbi 她是什么时候将人放在心上的呢? 或许是他牵着她穿过那段黑夜的时候,或许是他每次拉着自己的衣袖用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盯着她的时候,又或许更早,是他唤自己骊姐姐的时候,或许是他将自己卖给他的时候,也或许是军营前他跪在营帐前的时候。 又或许是她在马蹄下将他救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纠葛。 原来,他们已经有这么多的回忆了。 郎君的吻没有深入,只浅薄的印在她的唇上磨蹭,好似要将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情意说给她听。 赵骊娇突然睁开眼:“阿卿,唤声骊姐姐听听。” 苏卿:…… 骊姐姐? 他记得他曾这么唤过殿下,那是他第一次演郎君蛮横不讲理的时候,是他将六皇子带回来的时候。 可那时是情势所逼,他不得已唤的。 而眼下如此唤,难免有些别样的味道,郎君脸色微红,乖巧温顺声音低沉,带着显而易见的情|欲:“骊姐姐。” 赵骊娇听得心中欢喜,却还想再听,她离开他的唇瓣凑近郎君的耳边轻声道:“再叫一次,没听清。” 耳边温热的气息与女郎的幽香让苏卿身子一僵,这是公主第一次这么近的在他耳边说话。 郎君知道公主逗他,他眨眨眼,转头凑上去轻轻咬着公主的红唇,声音细碎似在低喃,通过相连的唇瓣传入了公主的心间:“骊姐姐。” 这次公主彻底怔愣了,郎君太撩人,唤的骊姐姐太过悦耳,听得她身子都酥软了。 公主咬咬唇,硬生生忍下将人扑倒的冲动,郎君年纪还小,她也还不确定将来会不会有变数,所以,还不能睡! 赵骊娇咬牙切齿,重重啃了口苏卿:“以后不许再这么叫!” 谁能受的住这等诱惑,能看不能吃,对公主来说是天大的折磨。 然此时的公主还不知,将来她会无数次被郎君压在身下,一遍又一遍的唤她骊姐姐。 — 姑苏风平浪静,而京城已是水深火热。 八月二号。 赵骊娇收到了飞鸽传书。 京城出事了。 赵骊娇看完来信脸色铁青,苏卿在一旁看到那句“张子琰陷入杀人案入狱”时,心下一惊。 还未考试就身陷牢狱之灾,这于考生而言,无异于是毁灭性的一击,不论事实究竟如何,只要将人关到秋闱结束,一切都晚了。 “真是高估了这些人,竟用如此粗鄙不堪的手段!”赵骊娇一掌将信拍在桌子上,脸色冰冷。 苏卿从她手下将信取出,仔细看了几遍后发觉了不对劲,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苏卿急急看向赵骊娇:“殿下,送信最快多久能到?” 赵骊娇:“最快四日。” 苏卿皱着眉头,考试在八月初九,希望还来得及。 苏卿取出一张新的宣纸,奋笔疾书。 赵骊娇本还有些不解,可越看面色越复杂,她一把抓起来信又细细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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