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车寻了解父亲的为人,他对军队上的事情十分看重,他不免担忧若是父亲不服气谢晚宁为统帅,他该如何在其中斡旋。 没想到子车河听了谢晚宁的话后,甚至连圣旨都没有检查,便点头道:“好,我带将军你去主将帐篷里。最近安国动作颇多,我方斥候打听到了不少消息,稍候我让人都送来给将军浏览。” 子车寻微微发愣,不知道父亲这么做是何用意。但是一转头,他发现谢晚宁也很信任他父亲,立即点头,两个人连多的话也没对子车寻说,便一同去了主帐。 子车寻竟然有一瞬间的无措起来,仿佛他才是那个刚到泾川的外人。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两个人合得来呀! 子车寻脸上不由又挂起了笑容,乐乐的跟在谢晚宁屁股后面,也随着一起去了主帐。 但是几个人没发现,在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清瘦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寒风吹来,人影愣了愣,随即望向这天际,默默出神良久。 直到身边有人小声喊:“邵军师?邵军师?你没事儿吧?” 邵暮蘅这才回过神来,他抿了抿颜色浅淡的唇瓣,轻柔地笑了下,说:“没事,只是看见你们家小侯爷很高兴……” 那人笑说:“我们家小侯爷一直都是这个性子,看上去乐乐的,其实小时候也没少吃苦呢。” 邵暮蘅又笑了下:“是吗?那现在,他算不算苦尽甘来了?” “啊?苦尽甘来?”那个人愣了一下,像是没理解邵暮蘅为什么这样说。 但邵暮蘅垂下眼眸,脑海中一幕幕闪回子车寻与谢晚宁亲昵的神色,熟悉的默契,眼神越发的幽深黑暗了。 片刻后,他转过头,看样子是在对身边人说话,但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说,一个人应该怎么给另一个人留下永世也难以磨灭的回忆呢?” 那个人听了,不以为意地说:“那要么就是杀了他,要么就是救了他。灭门仇和救命恩都是最难忘的。” 邵暮蘅轻轻勾起唇角,仰头望着天空,明明天空一轮红日,他的神色却不甚明朗,眼眸幽深冷寂,眼瞳深处是翻滚的疯狂和偏执。 他说:“你说得对……救命恩……最难忘……” 另一边,谢晚宁、子车寻、子车河正在帐篷里讨论应对安国的对策。 子车河道:“当初安国仗着自己有精石矿,做出来很厉害的弓弩器械,打的我们防不胜防。后来,安国的精石矿出了问题,暂不能用,所以我们才趁机打了回去,这些年都相安无事。但是最近,安国又找到了重启精石矿的办法,他们的武器又多变成了精良的弓弩器械。这些天他们来进攻,虽然我们一一防备下了,但依旧伤亡惨重。” 谢晚宁仔细听着,这些都是她在小时候,听父亲对她说过的。如今再听起来,感觉别有一种新意在其中。 她不由先定了定神,道:“我们需要兵分两路,一路去查安国的精石矿,再度破坏精石矿的开启。一路,则再分成三翼。中间一翼做主力,正面攻打安国。其他两翼,一路偷袭安国粮草,能烧的尽数烧毁。另一路,去干扰安国调兵遣将,再让斥候加紧盯梢安国信鸽,看看能不能拦截到什么有效信息。” 子车河全都没有异议,如果是他来指挥,他能安排布置的也跟谢晚宁所说的差不多。 说定了之后,分布谁去捣毁精石矿?又让谁去领兵抗击安国主力军,便成了问题。 谢晚宁思考片刻,道:“正面抗击必然要比去精石矿凶险万分,毕竟刀剑无眼,轻易便可以伤人性命。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去领……” “我不这样觉得。”忽然,子车寻出言反驳谢晚宁,道:“精石矿是需要有暗令才能重启的,多年前,大金朝不知道以什么手段得到了精石矿的暗令,这才获胜。但如今,安国派了细作去宫中,这暗令已然被偷走了,安国重启精石矿就是佐证。那么,对战局具有扭转乾坤之效的精石矿,安国失而复得,难道不会将之看的更为重要吗?所以,精石矿也许才是最为凶险的地方。” 子车河略作沉思,也道:“寻儿说的确有道理,安国这回失而复得,肯定会把精石矿看的更为重要。所以精石矿附近,一定有精兵良将守着,更甚至,还会有许多身手绝佳的暗卫看守,其凶险程度绝对不低于战场。” 谢晚宁蹙着眉:“那我们该如何安排?子车将军,您看这该如何呢?” 其实谢晚宁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她毕竟是新上任,泾川的老将也许不会服他,一些安排从子车河的嘴里说出来,比从她嘴里说出来更加有用。 但是谢晚宁不知道子车河已然知晓了她与温破敌之间的关系,话到嘴边,便说:“那便由老夫去精石矿,谢将军你与寻儿一同领兵正面抗敌。” 谢晚宁的脸色忽的一变。 子车寻也紧紧皱起眉头。 谢晚宁拒绝道:“将军,您是沙场上的老将,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行军布阵的本领都是真刀真枪磨炼出来的,比我这等小辈要好上不少。所以,您留下来领兵抗敌更为适合。” 子车河还要再说,谢晚宁已经不容他拒绝了:“陛下授予我大将军名号,便是足以信任我,所以我希望子车将军也能信我一次,我必定捣毁精石矿而回。” 谢晚宁表情坚决,子车河已然是劝不动了,他默然许久,忽然指着子车寻道:“寻儿,你也去精石矿,务必!务必要好好保护将军!即使用了这条命!” 子车寻虽然疑惑父亲过于的郑重,但这些话也不消他多加吩咐,只点头道:“好,孩儿遵命!” 于是布防就这样安排下去了。 终于,又十五日过去了,大部分的行军都已经到了泾川。 粮草、兵马、器械也在源源不断地从京都和江南那边运过来。 其中,谢晚宁甚至可以看见一两件安国专有的精良器械,不用想,谢晚宁也知道这肯定是喻殊白从琢玉盟里面调出来的。 所有人,都在支持谢晚宁,所有人,都在支持对抗安国的这场战争。 谢晚宁有时候想,这个国家害了她一家,她为什么还一定要守着它。 但是看着因为战争而匆忙逃难的百姓们时,谢晚宁又似乎明白了自己这样做的意义。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不是为了国,而是为了民。 在所有人都逐渐适应了自己的岗位之后,谢晚宁终于开始执行这场早就安排好的计划了。 她带着一队精锐,与子车寻一起,按照斥候给他们的地图,一路摸去了精石矿所在的地方。 与此同时,子车河带领着大部分军队,高举大金朝的旗帜,对上了安国。 子车河坐在马背上,右臂紧紧攥着缰绳,眼神远远看向远方,其中情绪有担忧也有沧桑,更有一些怀念。 温兄,希望你的女儿与你一同,是个永远不负众望的人。 另一边,谢晚宁已经到了精石矿附近。 一行人将精石矿周围打量了一下,果然,这精石矿附近看似只有劳工搬运矿场的痕迹,但细细看来,依旧可以看出有高手活动的迹象。 就比如这耳边虫鸣,竟然销声匿迹,这表明一定有人在暗中盯梢。 谢晚宁对子车寻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带两个人去引开明面上的人,再由她带领一队人马冲进精石矿。 这回他们来,手里都是带足了炸药的。 由于时间太紧,他们没有时间去细细筹谋,将能够开启精石矿暗令再偷出来一次,干脆这回就将精石矿给炸掉,最起码炸坏洞口,只需要拖延半个月的时间,谢晚宁就有信心带着大金朝一举击溃安国。 打定了主意,另一边,子车寻也开始行动了。 他轻功不错,在简单地观察完周边环境之后,他便先让两个下手冲了出去。 下手们都穿戴好了护甲,得到了子车寻的手势之后,立即拔刀朝外冲去,口中厉喝,杀气震天,吓的还在搬用精石矿的劳工们纷纷大叫,跑动起来。 与此同时,奉命看守在精石矿周围的安国士兵们分成两路,一路赶过来阻止下手们,另一路急急地要往安国主阵地奔去,像是要去通风报信。 但是有子车寻看着,还没等那通风报信的士兵跑出去太远,就一箭射杀了他。 再回过头,子车寻派出去的下手们个个武力惊人,那几个前来阻拦的安国士兵根本是当臂挡车,很快就被下手们杀个片甲不留。 子车寻眯了眯眼睛,心中盘算着时辰。 忽然,下一刻,一支羽箭从子车寻对面某处隐蔽地方,骤然射出来,破空穿云一般,直直地朝下手们射去。 还好下手们反应迅速,又因为身上穿戴了软甲,只是受了点擦伤,但是回过头一看,那羽箭擦身错过下手们之后,就一箭钉在了地面上,尾羽剧烈地颤动着,一看就知道力道很大,若是射在人身上,必定不能活命。 对方一箭不成,很快又射出一箭。 这时,子车寻根据羽箭飞出的方向,确定了对方藏身的具体位置,随即也立马挽弓搭箭,一箭射出,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后,从对面一处高高的树杈之上,忽然栽下来一个黑影。 一击得手,对方终于警惕起来,明白子车寻等人完全是冲着精石矿来的。 于是下一刻,对面山林之间黑影匆匆,来回变幻,移步换景之时,又有无数根羽箭朝着场上的两个下手,和子车寻等人所藏身的山林射来。 但是子车寻是天生的射手,他在匆忙躲避之时,又挽弓搭箭,匆匆射出去几箭,每一箭,都会精准地杀死一个敌人。 在激战一炷香之后,对方可能意识到这种变换身形的做法,对于欺瞒子车寻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于是片刻后,对方又再度改换了战略,打算依照子车寻等人的做法,先派出几个诱饵引子车寻等人主动出击。 但是在来之前,谢晚宁就对安国这伙人可能使出的计策做了一个大致的猜想,派诱饵的计策就在她的猜想之中,于是在安国尚未派出诱饵之前,谢晚宁就已经带人摸进了精石矿周围,随后一把野火,点燃了安国等人藏身的山林。 山火四起,浓烟滚滚。 火攻之下,鲜少有人抵得住,不多时,就有许多黑影跌跌撞撞地从山林之中冲了出来。 这时,子车寻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声令下,喝道:“放箭!” 数十数百支羽箭在同时射出,如同漫天流星拖着尾巴刺向了纷纷奔出山林的黑影们。 很快,黑影们就死伤一片。 而这时,就是谢晚宁进入精石矿的大好时机。 冲进精石矿之后,谢晚宁只感觉四周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插在甬道壁上的火把,还在发出摇曳不定的火光,将整个甬道照的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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