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内全皆是金灿灿的颜色。 她看到,眼前竖立着一根又一根的黄金圆柱,坚固不催,它们像昂贵的枷锁,聚拢在一起,将元绿姝团团包围,桎梏在这一隅之地。 一片死寂中,元绿姝瞳孔骤缩,险些晕眩过去。 她生生怔愣,久久不能回神,手脚无端发凉。 元绿姝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自己被人劫来,关进了这金笼之中。 这已经是元绿姝第二次被人掳来,第一次是被钦玉下药扔在床上,元绿姝还算镇定,可这一次竟然是在笼子里? 置身在笼中的她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牲口。 是谁? 饶是再冷静,元绿姝也止不住发抖。 明明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怎么还会被人打晕? 她可是一国太后。 跟着她的宫婢、禁卫都去哪里了? 然,现在不是去抱怨、去斥责的时候,而是要如何从这固若金汤的金笼中逃出去。 她要怎么办? 元绿姝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办法。 是以,元绿姝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无助。 她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情绪了。 元绿姝头靠在笼子上,脑子又胀又热。 金笼很大,元绿姝靠在里面,即便伸展手脚也绰绰有余,可活动的地方不小。 可元绿姝却只觉逼仄,心生惶恐。 眼前的金色似乎变成循环的斑斓圆环,步步逼近元绿姝,致使她视线愈发模糊,晕眩不已。 猛地一下,半弯的金柱散发出冰冷的质感,缓缓不断的冷意如潮水一般渗进元绿姝骨髓之中。 她顿时又醒了些意识,感受到浑身僵冷,五感退化。 元绿姝撑在柔软绒毯上的手不住发颤,攥着绒毯,指尖用力到发白。 面前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刺激元绿姝的心神,叫她呼吸困难。 元绿姝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警惕地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前方不远处的珠帘垂下,此番静悄悄的环境更让元绿姝恐慌。 她下意识瑟缩身子,作防备状,岂料下一刻就感觉脚踝沉甸甸的,而且耳畔似乎还听到一些奇怪的沉音。 元绿姝拉自己的裙子,再提起自己的脚,随后她便看到此生她最避之不及的东西,也是最厌恶的锁链。 锁链亦是用黄金打造,十分沉重。 目及锁链,元绿姝就想到了一个人。 脚铐牢牢拷住了元绿姝的右脚踝,在元绿姝裙下,延伸的锁链堆积,像盘踞的蝮蛇,冰冷至极。 锁链的另一旁则栓在金笼上。 不难看出,锁链和金笼是为一体。 这是精心打造的笼子,专门用来关人的——或许用另外一句话更为贴切,它就是为元绿姝贴身打造,特意用来关住元绿姝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撩开帘子,从外面闲庭信步走过来。 他桃花眼含情带笑,俯视金笼之中的元绿姝,神色带着一股愉悦的满足感,温声道:“醒了,喜欢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牢笼吗?” 声如春风拂面,语调柔和,旁人一听,只怕都会溺毙在其中的温柔里。 然而在元绿姝听来,此声莫过于纠缠不休的恶鬼在低语。 元绿姝不用看都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贺、兰、敏。 元绿姝默念这三个字。 她袖下十指握成拳头,再抬头时,元绿姝的脸上完全不留恐慌的痕迹。 元绿姝神色冰冷,她寒声:“贺兰敏,你竟敢如此放肆,不过一个员外郎,你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挟持我?还囚.禁我?” “我是当朝太后,贺兰敏,我劝你最好收手,现在就放了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死罪吗?” 元绿姝放出来的狠话像是戳中了贺兰敏笑点,他面上笑容更盛。 确实,元绿姝再不是从前那个被他威逼利诱的妻,她当了贵妃,又成了太后,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还不是回到他的手心? 天知道,他对她的执念有多深。 看着她外强中干的样子,贺兰敏认为更加别有趣味。 “太后殿下,现在你才是臣的阶下之囚,离了皇宫,你孑然一身,孤立无援,什么都不是。”贺兰敏气定神闲,不紧不慢道。 话语中是十足十的从容与狂妄。 贺兰敏似乎已经料定元绿姝此生只会被他禁.锢在此。 再无出逃的机会,永无翻身之地。 忽然,贺兰敏补充道:“只是我手中失而复得的娇雀。” “你放肆。”元绿姝抿唇,眉眼透出彻骨冷意。 贺兰敏口中放肆的话对元绿姝来讲,无疑于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就这么不怕死?” 闻言,贺兰敏没有回答,他看着金笼中的元绿姝,再难自恃,步至金笼外,透过笼子的缝隙与笼中雀对视。 他蹲下来,伸出手,手指在笼子上滑动。 这一辈子,贺兰敏就认定了元绿姝。 他对她矢志不渝。 如今费尽心机、步步盘算,终于叫贺兰敏抢回来元绿姝。 只不过,元绿姝当了太后,地位上的变化叫元绿姝性子变得有点叛逆,但也无伤大雅。 他只需打掉她生出来的清寒傲骨,再一次驯服她。 “多年不曾亲近,你伶牙俐齿了不少。”贺兰敏笑道。 “怕死?你舍得我死吗?那时候姜钦玉要杀我,你不是还救了我吗?托你的福,我的伤好得很快。” 元绿姝默不作声。 “我也没想到你会舍了姜钦玉,要我送你回去,你不是对我还有情?” 元绿姝眉目疏冷,讥讽道:“你在做梦吗?贺兰敏,你何时这么单纯了?” 目视眼前猖狂的贺兰敏,元绿姝深感后悔。 早知如此,当时她就不该打断钦玉的话,不该为了想利用贺兰敏而放过他。 有因有果。 许是当了太后,元绿姝有了信心,变得自以为是,丧失掉警惕与清醒,导致她尝到了苦涩的恶果。 贺兰敏笑意凝固,但转眼后他又展颜,手穿过缝捏住元绿姝的下巴。 “我的确是做了一场美梦,如今梦成了真,吾心甚悦。” 贺兰敏说罢,想起一件事,“上次是姜钦玉有刀在,下一次,我不会再落于下风。” 元绿姝哪管他这话,用力挣扎,直到甩开贺兰敏的手。 旋即元绿姝往后靠,但后面根本没有退路。 元绿姝只得瑟缩身体,企图拉开与贺兰敏的距离,好让他碰不到她。 虽然是白费力气,可至少证明元绿姝在努力摆脱这个束缚她的深潭沼泽。 元绿姝挺直了背:“贺兰敏,你果真是狗胆包天。” “疯子。” “疯子?这个称谓不错。”贺兰敏很赞同。 “许久未听你叫我的名字了,真好听。”贺兰敏回味适才元绿姝叫他的语气。 甚为怀念,亦甚为眷恋。 贺兰敏心房躁动。 “我记得从前你是叫我三郎了。”贺兰敏戏谑道,“要不太后殿下叫臣一声三郎,若是叫满意了,保不准臣起了恻隐之心,就放过殿下你了。” 这种话,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要不是贺兰敏在笼子外,元绿姝可以立马抽他一巴掌,不,一巴掌根本不够。 元绿姝不言。 贺兰敏:“不叫?” 下一刻,他道:“不叫也没关系,臣,有的是手段让太后殿下开口。” 言休,贺兰敏用钥匙开了门,俯身弯腰进来。 “你做什么?”元绿姝一慌。 “您说呢?”贺兰敏缓声,语调意味不明。 自钦昀横刀夺爱,贺兰敏便禁欲了五年,也整整压抑了五年。 很多时候,只能看着元绿姝的画像才可以发泄出来。 贺兰敏以半蹲的姿势靠近元绿姝,手也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元绿姝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要落在贺兰敏的脸上。 然而,元绿姝手未挥下,贺兰敏眼不眨心不跳,反应迅速,一下子就扣住元绿姝的手腕,微微用力握紧。 “殿下发气的方式还是未变啊。”贺兰敏感慨,不禁追忆往事,“臣还记得几年前殿下曾用一把匕首捅进臣的腹部。” “臣差点就死了。” 贺兰敏凝视元绿姝,“雉奴,如果你下手再重点,我真的就当场死了,经过此事,我明白原来你这么恨我,那,想必这些年从未忘过我吧。” 他在笑。 “恨?自那次后,我就不恨你了,你,根本不值得我去恨。你没死,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坏人长命。”元绿姝挣扎手,但手还被扣住,完全抽不出来。 贺兰敏笑容渐渐消失。 元绿姝再添一把火,语调冷冽如雪天寒风:“贺兰敏,不要把你想象得那么重要。” 贺兰敏神色阴沉,笑容失去踪迹。 “你是在激怒我吗?” 说着,贺兰敏的手摸到元绿姝的脚踝,然后他发力,将元绿姝又长又直的腿给举起来,紧接着将其往前折压。 “贺兰敏,你要是敢碰我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 最后补更在半夜,凌晨234点?哈哈哈,明天上午看。
第65章 元绿姝身体的柔韧性极好,贺兰敏毫不费力地上折,她的腿遂贴近了她的胸口处。 锁链被拖动,有声响起。 顷刻,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靠在一起,略显几分暧.昧。 “你敢!” 面对贺兰敏逼近,元绿姝手无寸铁,肢体又被限制,剧烈挣扎不起作用时,她只能用言语来阻止他。 不过显然这是行不通的。 贺兰敏压近,微笑:“我怎么不敢?” 他若有所思:“雉奴,你说的试试又是何意?难道你还自恃身份,没认清你现在处境?” 元绿姝不堪屈辱,反唇相讥:“处境?” 温情消散,只余短兵相接。 贺兰敏浅笑,目光细细描摹元绿姝容貌,继续柔声说:“你本来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我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皆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贺兰敏含情脉脉:“许久不见,你性子确实变了点,没有从前那么顺从乖巧,愈发像贞洁烈妇了。” 他稍作停顿,接着道:“不过,我可以理解,你离开我太久了。” 他这是在讽刺什么? 是在告诉她,她以前是个被他操控的傀儡吗? 元绿姝满目冷色,蓦地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手,遂不假思索扬起来,就是一个巴掌下去。 这一次,贺兰敏没拦住,不过眨眼,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红印。 “你再打一下,我就折断你的腿,是不是不想走路了?”贺兰敏用力。 元绿姝吃痛皱眉,旋即又是一个耳光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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