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隐姓埋名女扮男装,被师傅当成男儿教养只为叫她继承衣钵。 在西洲的十年,她和师傅住寒窑,吃草根。 尽管生活贫苦,但也乐得自在,她又天资聪颖,很快就学到了师傅的家传绝学,三岁画老、凭骨识人、摸骨复形、闻骨判时...... 一月前,病重的师傅仙逝,她则成了全天下唯一的画骨师。 念及那个总爱打趣她的小老头已经不在了,余安鼻尖泛酸,有些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面前的老者,澄澈的眸子真诚坚毅,无一丝嘲讽他的意味。 继续解释道:“这便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了。这骨质上作假,定是长期服用一种毒物,毒素慢慢侵入骨髓,使骨龄加速老化。 同时又以另一种两相抵抗的解毒事物来延缓发作,最后达到人死却弄混其死去年限的目的。” 话说到这里,众人已然明了。弄错了死去的年限,可不就抓不到真正的凶手吗? 一时间,众人看向余安的眼神悉数变了。 适才那位老者也被震惊得张口结舌,反应过来后连连赞叹,感慨自己年老无用,青年有为啊。 余安本就脸皮薄,听着众人你一句他一句的夸奖,被晒得通红的小脸愈发滚烫,耳朵尖都开始冒热气,小声道:“没有,没有......” 陆深时一双幽潭般的眸子,第一次认真打量人群中的那个少年。 少年的乌发仅用一条旧布带高高束起,身上洗得褪色的长衫像个大麻袋子罩在身上,纤细的腕子在宽大的袍袖里伶仃着。 不过他并不像那些只会死读书的酸儒,反倒像个饱读诗书的名门小公子。 陆允时缓缓走过去,脚上银靴锃亮,“你叫什么名字?” 余安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 嘴唇微微颤动,如同吐出一个尘封多年的秘事,一时间纷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涌入心腔。 她开口道:“余安,字忘虞。” “安不忘虞的......忘虞。” 闻言,陆允时面色一动,明明只有寥寥几个字,他却觉得齿间重如千斤。 他有些吃力,一字一句问道:“你......是哪个虞——” “有余的余。”余安面不改色地出声打断,心里却是一紧。 陆允时眼中露出错愕,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表露出了些什么,登时恢复成先前面如寒霜的模样。 他话锋一转:“大理寺可以收你。” “不过,”陆允时眼睛微眯,射出寒光,“那桩案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余安松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傲意,总算没有辜负师傅多年的悉心教导。 她目光炯炯,道:“画骨。” 作者有话说: 余安:叮叮,陆大人,您点的青梅口味的老婆已送达~ 预收文:《奸相嫁姐》 #姐姐,我是伪君子,但只做你的裙下臣。#
第2章 入职大理寺(修) 残阳西坠,已近日暮。 大理寺长廊上,黑蓝两道身影正一前一后地走着,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时不时紧捱在一起,竟显出几分暧昧来。 余安一路跟在陆允时背后,进了内堂的大门,她便一路留心起来。 脑袋虽垂着,却一直在暗暗观察四周,努力将庭子走向,以及路过的地方记在心里。 待进入大理寺后,得找时机去探查一番。 正想着,余安不经意扫了眼廊道上两人相撞的影子,微微出神。 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说不定他们二人这个年纪早已成亲了—— 她摇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出去。 他们二人早不似当年了,中间横亘着的可能是血海深仇。 思及此,余安不愿再让那两道影子捱着,她稍稍错开了些。 不料,走在前方的男人倏地止住步子,她刹不住脚猛地一头撞了上去。 “咚。” 陆允时一僵,精瘦的肩背迎上一个软软的身子,像是一滩水撞到了他身上。 清心寡欲了将近二十年的人,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的触碰生出了些窘意。 不知是羞得还是气的,他转过身来,面覆寒霜:“不好好走路,乱撞什么!” 余安生性温软,虽自幼遭遇家破人亡的灾祸,可在被师傅捡走后养在膝下十年,一直活在羽翼之下。 除却对于身上所背负的嘱托十分执着坚韧之外,寻常碰着了什么还是会害怕。 此刻被男人吼得肩膀一颤,像个被人捏着后颈的兔子,“陆、陆大人......” 面前的少年脸上脏兮兮的,脖颈处露出的肌肤却白皙如雪,还有那一双总是晕着水意的杏眸,怯怯地喊着自己......哪里像是一个男人! 陆允时愈看愈气,他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没本事只会做戏的人,跟大理寺里面那些只会闲话家长的蛀虫没什么两样。 他所幸背过身去,不再看她,用力推开敛房的门,发出一声“砰”的一声巨响。 里面两个穿着套服的衙役闻声回头,以为是哪个出去巡逻的人回来了。 正欲打招呼的嘴巴张了一半,脸上是常年共事的亲热,却在见着陆允时那刻,眉眼倏地冷了下来。 许是碍于身份,两人眼底带着嘲讽却还是俯身行礼:“陆大人。” 一旁的余安不解,眼里露出疑惑来。 眼见两个衙役路过她,虽只睨了她一眼却让人极不舒服,那种眼神像是看什么脏污的臭虫。 那两人渐渐走远,交谈的声音却仍能传入屋里。 “哼,我当他招了个什么能人异士,原来是个小乞丐。” “什么乞丐,长得白白净净,说不定是他有什么癖好,借此机会安插自己的人进大理寺,既能谋职又能享欢......” 癖好,什么癖好? 余安有些懵懂,不过两人阴阳怪气的语调她还是能听出来的。这时她才慢慢恍悟过来,原来堂堂大理寺卿的陆允时,竟然也不受人待见。 她仰头看向一旁站如苍松的男人,因是侧着身子,只能堪堪见到一个冷硬的侧脸,辨不清神色。 但垂落的手却紧握成拳,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时不时跳动着,似乎在忍耐极大的怒气。 余安正犹豫着怎么开口,陡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 陆允时背对着她,“大理寺不招闲人,你若是将这具尸体的容貌复原,便允了你。” 言罢,握住长剑的手一抬,系着红穗的剑柄指向一旁。 余安顺势望去,那是一块约莫两米长的木板,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许是盖了尸体略微有着起伏,但奇怪的是起伏的线条曲折,凹凸不平。 从布面来看,下面盖着的应不是□□完整的尸骨。 若是常人想到了这里,怕是早就吓破了胆。但余安没有,在西洲生活的多年,她跟随师傅看遍也摸遍了许多骨相。 对她来说,冰冷的骨头并不是晦气可怖的尸骸,而是未曾安息的亡人在申冤,那是他们最后留存在世上能“言语”的东西。 余安将手里的包袱小心放在一旁的地上,而后笑着拍了拍,偷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随后她走过到木板旁,没有丝毫犹豫地掀开了白布,果然—— 是一具不完整的森森白骨。 她沉思片刻,想到白日里告示上画着的那根胫骨,莫非……是属于这具女尸? 陆允时静静站在一旁,两只黑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湖底,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少年。 只是越看,眼神愈发不善。 年纪尚轻的少年,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方才不过被他略微大声呵斥了一下,就怕的缩起了肩膀。 可眼下对着散发阴气的尸骸却毫不发怵,观察、思索、从头骨看至盆骨处…… 一切都显得熟稔且自然。 如若眼下的这副模样才是真的,那方才的害怕便是作戏,为的许是让他放松紧惕。 但无论是处心积虑还是别有用心,眼下大理寺都需要这样的能人。 先放在大理寺呆着,能用便用,掰正了就封官擢升,掰不正,就别怪他刀下无情。 “只许看头骨,复原容貌。”陆允时冷不丁地开口道。 余安悻悻收回目光,点点头,视线专注在尸骸的头骨上。 她抬起左手,悬空在头盖骨一寸的位置量了量,心中大约有了一个初步想法。 “大人,能否给我一张白纸和笔,还有一块作画的木板。” “做什么?” 余安抬眸,“描骨,复容。” * “大人,木板和纸笔拿来了。”叶衾气喘吁吁,他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衙役,没什么心眼,算是大理寺里唯一一个对陆允时没偏见的人。 “不过,他们也跟来了。”叶衾指了指屋外一群乌泱泱的人,看上去约莫有二三十个,“我说了让他们别来,非要跟着来!” 陆允时连一眼都懒得施舍给屋外那些衙役,心里清楚这是想来看他的笑话。 他对着叶衾点点头,示意将东西递给一旁的余安。 余安连忙伸手接过,对着叶衾笑了笑,左颊的梨涡配上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容甜腻的不像个男子,直看的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红了耳朵。 一旁的陆允时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面色不虞,冷下声:“笑什么笑,一柱香后你要是画不出来,大理寺有命进,无命出。” 余安嘴角慢慢撇了下去,心里暗暗腹诽这人长大后怎么变得这么凶。 里屋的对话,外面的人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个个都挑着眉,以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讽刺着。 “哟,这还当着我们的面儿作起戏来了,你们说若是那个小白脸没画出来,还真得丢了一条命?” “我瞧着那人没什么本事,说不定真的要被一剑封喉。咱们陆大人一向都是杀伐果断,从不思量后果,谁让他有一个好爹呢……” “......” 屋里的叶衾不乐意了,想要大声反驳却又不敢,只敢在心里默默为陆允时辩解:大人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上回自己犯了个大错都是他担了下来。 这边余安深吸数口气后,开始准备描骨。 她从包袱里取出师傅病逝前为她做的最后一根量棍,上面的刻痕也是小老头一笔一划亲手刻上去的。 她拿着这个,本来有些悬着的心舒然安定了下来。 “有师傅在,安儿不怕。” 余安正视那块头骨,俯下身去细细打量。 头骨的颅顶处大致圆润,中端微凸。两颚外扩,距鼻骨约一寸远,逝者应该是个方形圆脸。 但若从正上方来看,首部却呈小巧的尖窄状,两骨不凸反凹,有一股奇怪的违和感。 指尖抚上鄂骨内里处,慢慢摩擦一圈,指腹触到一些毛糙的细碎齿状。 余安长睫扑闪几下,蹲下身子毫不在意地双膝着地,视线与头骨持平,顺着量棍直直看向头骨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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