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什么东西致使骨头生变了? “大人,您能否……”余安对上陆允时那双寒气直冒的眼睛,咬了下唇,“能否将这具头骨托起来一些?” 说到最后,余安的声音小如蚊蝇,她低下了头。 也是,在外人看来,碰尸骸都是晦气恶心的,更何况是他这样自幼长在名门高户的公子—— 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出现在了视线中,指节修长分明,若不是骨节处有着明显的武茧,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这是一双文臣的手,极具风骨。 男人似乎为了迁就余安偏矮的身影,便俯下身子,一双薄唇不知不觉凑近了余安敏感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无意中尽数喷洒在她的耳后,“怎么弄?” 余安压下心里的那股异样感觉,偏了偏头,“请大人托着后骨处,往上抬至一寸位置。” 陆允时照做,将头骨抬起的那刻,隐匿多年的真相被解开。 “有劳大人。”余安抬手作揖致谢,走到木板处贴上白纸开始作画,身边的一柱香也相应燃起。 余安先是描出骨相的大致轮廓,接着就是复原眉眼五官,不到一会儿便呈现出了一张脸。 但怪就怪在,那似乎是一张男人的脸! 屋外的众人早就扒在门边儿围观了,见着这一幕开始哄堂大笑,有一个衙役带头嘲弄道:“真行啊,女尸画出了张汉子的脸,陆大人,你先前说的处死,还做不做数啊?” 陆允时撩起眼皮,不发一言地看着屋外的人,眸底的寒意冷如数九寒冰。 许是从未见过陆允时露出过这般凶狠的眼神,众人偃旗息鼓。 陆允时转眸看向认真作画的少年,身形纤瘦却挺拔,对于众人的嘲弄置之不理,时不时看两眼一旁的头骨,专注的眼睛里似坠入点点辰星,莹亮璀璨。 呼吸间,只见余安用毛笔在轮廓处描了数笔,似乎是在“剔骨”,又在眉心处晕染几点黑墨,等到香烛快要燃尽时,她松了一口气,将笔放下。 霎时,敛房内外的所有人呼吸顿住,连陆允时也禁不住上前两步,难以置信般看着画上截然不同的另一张脸。 画上的男人变成了一个...... 面容姣好的女子! 余安看了看快要燃尽的一柱香,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大人,我画好了。” 陆允时心里仿佛拨云见日,疑惑了许久的事情在此刻恍悟。 “此为女尸,你先画男相再画女相,可是说这张脸动了手脚?” “是的,大人。”余安面色一动,暗自啧叹这人还是那么聪颖,她什么都未说明,只是看她作画便什么都猜了出来。 “此人的确为女子,但却是女生男相,从鄂骨处的细碎齿状来看,应是后来动了骨头。但并非是刀剔所致,我猜可能是常年服用侵蚀的毒物才改变了容貌。” 此话一出,那些个看笑话的衙役不禁面露惊色,连带着看向陆允时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没想到这回还真给他捞着了一个有本事的? 陆允时倒没什么大的反应,“以后你就在大理寺做事。” 余安一听,心中雀跃,下一瞬却听到男人淡淡开口,宛如晴天霹雳。 “做我的贴身衙役。”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评论,打滚~ —— 预收文:《奸相嫁姐》 #姐姐,我是伪君子,但只做你的裙下臣。#
第3章 共乘一骑遇险 余安两只杏眼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呆呆地问:“那......那也是和大人住在一起吗?”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一个“也”字,在本就怀疑二人关系的众衙役眼里,这分明就是说漏了嘴,一个个的相□□头,一副懂了懂了的神情。 陆允时脸一黑,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屋内的气氛陡然间冷凝下来,众人一瞧不对,连忙拍拍衣服离开了敛房。 余安被吼的一愣,掩在衣袖下的手握紧,她撇着嘴嘟囔:“不是你叫我做你的贴身衙役么......” “贴身衙役不是贴身丫鬟。” 陆允时皱眉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的少年,心里十分怀疑,看上去这样蠢头蠢脑无甚心机,若真的是在做戏,那功夫可够深的。 余安不知道自己在陆允时心里已经变成了“蠢头蠢脑”、“演戏功夫深”,一心想着自己穷困潦倒,要是不能在大理寺住下来,她可真的要去乞讨了。 怕是还未给虞家昭雪,她先饿死了。 “......大人,不知道这汴京哪个桥洞下比较暖,我去占个地儿。” 余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着就要拿起包袱往外走,弯着的背脊看上去像个没人要的小狗。 “站住!” 陆允时深吸一口气,脸沉的要滴出墨来,“西苑后边的小屋。” 余安瞬间收回了脚,利落转身,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大人!” 少年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尤其是左颊的小梨涡像是个漩涡似的,将陆允时的视线不断往里吸引,挪不开眼来。 陆允时收回目光,微微转身,淡淡“嗯”了一声。 * 是夜,窗外冷月高悬。 屋内烛火幽暗,余安身上只穿了件里衣,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盯着手里看了无数遍的书信。 这封信是师傅临终前交给她的,里面记录了关于当年虞家灭门冤案的一些线索。 其中提到虞家之所以遭此一难,是因为十年前的“世子误判”一案。 当年,她的父亲虞淮雨是汴京最出色的仵作,年轻时与陆允时的父亲陆闵曾是同窗。 虽然后来二人所走的路不同,陆闵更因受到皇帝重视步步高升,乃至擢升首辅,但陆虞两家依然私交甚笃。 两家的夫人更是义结金兰,在陆允时三岁时便说好了,虞夫人肚子里若是男婴,便做兄弟,若是女婴,便娶来做媳妇。 后来她长到七岁,陆允时十岁,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祥和地过下去。 可在七岁的生辰宴那日,她朝着往日疼她的陆伯伯伸手要糖吃,接到的却是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缘由便是信上所写的线索——仵作虞淮雨,受贿误判尸体的死亡时辰和原因,导致太后母家的侄子——永安侯府的小世子受冤。 皇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一道株连九族的圣旨直接下到了虞府。 而揭露她父亲、提出虞家满门抄斩的人,竟是与虞家私交甚好的当朝首辅陆闵。 信中写到是因为她父亲无意在大理寺撞破了一件关乎他仕途的秘密,为此陆闵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至于那个秘密是什么......信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更怪的是,她师傅临终前说的那句话,“这纸书上所写,不能全信。” 不信什么?不信她父亲是否真的如上面说得撞破了那桩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不信陆家可能并非是当年造成这一切的人? 她此番上京来到大理寺,就是想要亲手查清当年的真相,为她一身廉正磊落却蒙冤而死的父亲昭雪,平反当年的错案。 只是她人微言轻,即便有了这一身画骨的本事,想进入大理寺的核心并非易事。 况且白日里,陆允时让她做他的贴身衙役,那便是他去哪自己就要跟着去哪了,想要查出些什么更是难上加难。 余安将书信塞在枕头的夹层下面,又压了压,准备重新上榻入睡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心下一震,这里可是守卫森严的大理寺,断然不会有什么毛头小贼,难道......是她的身份暴露,引来杀身之祸了?! 余安悄悄端起一旁的大花瓶挡在胸前,一脸视死如归,说什么都要拼死一搏—— 窗户“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陆允时一张冷清寡淡的脸陡然出现,两只黝黑的瞳孔看着余安害怕的滑稽样子,眸底闪过一丝谑意。 真是胆小如鼠,算什么男人。 余安见是陆允时松了一口气,正要将花瓶放下来时,悬在半空的手忽然碰到一片酥/软,身子一僵。 她入睡前......解下了裹胸的布衣! 猛然间,余安白皙的小脸变得通红,整个人像个煮熟冒着热气的虾,两只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不下。 屋外的陆允时心里惦记着刚查到的线索,怕去晚了又让凶手跑了,眉心一蹙,“磨蹭什么,快点穿上衣服跟我去菩提寺。” 余安猛地背过身去,小脸羞得通红,“我知道了!” “你......喊人也得敲门啊!” 原本是略带怒意的质问语气,却从余安的口里吐出来,总带着一股江南的软糯调调。 像是一根洁白无瑕的羽毛尖儿,在人的耳根轻挠似的,勾人得很。 这下倒是陆允时不自在了。不过转瞬他又横眉竖眼,将一切归于余安一个男子矫情的跟女子一样,不都是白花花的男人身躯,有什么不能看的。 “快点,一盏茶时间,”陆允时缓缓转过身,“要是迟了,天亮就滚出大理寺。” 闻言,余安气愤地将手里的花瓶“哐”的一声放在小桌上,又凶又怂地穿好了衣裳,但一时慌乱忘穿上裹胸的布衣。 不过还好,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厚重,天黑根本看不清。 半晌,两人偷偷摸摸绕到大理寺的后门,那里备着一匹马。 一路上,余安都在疑惑,陆允时身为大理寺卿,查案不应当光明正大吗?可是他这副生怕惊动了别人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不待她询问,一眼便看到月光下的一匹白马。 那匹马生的高大壮实,颈间系着一块红缨,像极了当年自己求父亲寻来后送给他的那一匹。 ......是那匹马吗? 陆允时脚踩马镫,衣袂翻飞之际,利落地上了马,冲下面一脸呆滞的人言简意赅道:“上马。” 余安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倏地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看着面前高高的马背,有些为难。 她不会骑马,而且身为女子......怎么能和男子共乘。 犹豫间,余安眼见陆允时“啧”了一声,面色不虞地翻身下马。 随后腰间传来一股不容挣脱的力道,整个身子悬空,一眨眼的功夫被男人一手抱起随意甩在马背上。 她双手撑着正想爬起来,肩背却贴上了一副温热的身躯,男人身上的冷香缓缓传来,牢牢将她裹挟在一隅之地。 陆允时的双手越过怀里的人去拉缰绳,面上不动声色,喉结却难以自抑地滚动了一下。 似是漫不经心道:“肉太松了,需要锻炼,大理寺不招三天两头需要称病告假的。” “!”余安一听,简直羞愤欲死,张开嘴想要怒怼回去却又不敢。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