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容华阳站在几步之外,林礼已然达到了目的。她嗤笑一下,手臂微张,脚尖一点便掠过林子里数条枝干,瞬息之间便把容华阳甩开来。 她得快回去告诉汪吟吟,即刻叫人来救出方前辈! 她轻巧地在林中树上绕过一圈,穿云门的滋养让她懂得如何风过无痕。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容华阳和一干弟子找不到方向,在下面急的骂娘。又向孙子借了一招“声东击西”,几次三番地用石子击飞远处枝叶,误导底下人的方向。 坏使的差不多了,林礼掉头一转,向雕花船飞步而去。 天色渐晚,太阳沉入水中,水天之接处一点点暗沉着。汪吟吟见林礼许久未归,从一直张望的船头跃下,此刻正在岸上树的枝头上接应。 “怎么?真是方前辈吗?”她问。 林礼被她拉住,方才又累的不行,索性全借她的力。自己是一分力也不使,被汪吟吟搂着带上了船。 “沉不死我。”汪吟吟小声叨叨。 林礼杀了她一眼,道:“说正经的。十有八-九。” 汪吟吟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船舱里正襟危坐着被自家主子抛出来给这两人打下手的万木。万木为人实诚,见此情景还以为林礼受了什么伤。 “林,林姑娘,哪里受伤了?下官去……”完了,这回去怎么交代。他想。“去请郎中”的话还噎在喉咙里,便听到林礼音色如常地说: “你什么不用做。你只要去告诉他,让他直接带人来围楼。” 林礼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严重,连旁边汪吟吟都吃了一惊,又找补道:“不是围楼……就是,叫他给我带几个能用的人来,不用身怀绝技,能配合我就行。”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她麻烦尹信麻烦的如此理所当然。 “要救个人。”林礼接着说。 万木傻傻地应了一声,便要着手去办。 他刚欲出船舱,哪知迎面就上来一个人挡住他的去路。 一道黑影斜斜挤进了船舱。林礼和汪吟吟都倒吸一口凉气,此人轻功无双,否则怎么连她们也觉察不到踪迹! 薛逸勾着笑进来,招呼似地问:“林礼姑娘,晚膳可用过了?” 玉面魔音。 作者有话说: 1.我回来了!今天一下课就开始写了好累好累 2.这周有个榜单会更1.5w(我真的想不到啊 现在一周写八千都费劲) 3.感谢等待一周的小伙伴们启州小高潮就在这两日! 4.国庆可以回家耶!!!
第30章 夜火 林礼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身旁汪吟吟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小声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句: “来者不善。” 来者何止不善,来者怕就是来要她性命的。薛逸既然能找到这艘船, 便证明他至少已经对林礼说的谎心知肚明。 还怎么周旋?林礼的指节在裁云的剑柄上摩挲着,犹豫着到底要说什么。 哪知薛逸开始绕着船舱缓慢地走, 四顾之下竟带了几分欣赏的意思:“这船看着很是精致,林姑娘的亲眷在启州做的生意想必小不了吧?手都伸到舒秀湖里来了。” 林礼心里叫苦不迭, 这事全赖某位镇抚大人。 亲眷的生意?是言屹的算计吧。她默默想着。可惜他想到舒秀湖里行船无数,想到此举安稳灵活, 怎么就没料想到薛逸是这样一个人物! 林礼倒也没工夫想“这也不能全怪他”,一面悄悄拉住汪吟吟的手, 一面往后绕,与薛逸兜着圈子:“薛师傅过誉了, 自家做的是小本生意, 只不过与水有些渊源罢了。” 薛逸往里走,林礼便往外绕,打算行至舱门便跳出回岸。万木在门边不敢轻举妄动, 却从林礼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指, 小心翼翼地挪动, 给林礼留出一个合适的空当。 “呵。”只听对面冷哼一声,步子突然停下了, “怪我, 原以为这般招进来的弟子不会有什么想法, 依着银子安心学艺便是。却没想到里面多了一个你。” “也怪我,原以为无人处不惹人注意, 是最好的。若知道有你如此, 一定让宁嫣玉死也死在上边。”说着, 他原本低着的头抬起来,漆黑的眸子里折出一片深渊,凄凄道:“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样呢?” 宁嫣玉,指的是宁姨吗?这是打算和她……林礼心跳仿佛停了一瞬。她自以为的风过无痕、自以为的无迹可寻,原来全叫薛逸尽收眼底。她飞身而出的残影、她摸上七层时的谨慎、她发现方恨少时的震惊,原来背后一直跟着薛逸的眼睛! 林礼快喘不过气了,下山以来她第一次感到恐惧的滋味。她交遍孤鸿山群雄之手,除了顾惊涛,哪个敢跟她毫无顾忌地对垒?她十八年的修习,十八年的傲骨,在这一刻算是第一次真正遇上深不可测的对手。 他不同与顾惊涛,顾惊涛她尚且熟稔,懂得如何牵扯。但如今,如今她面对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对手。 薛逸知道她撞破楼中的秘密,断断不可留她了。 她有可能打的赢吗?林礼气沉丹田,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慌。 天下英雄往事,流散于顾忌与恐惧之中的,太多。她羽眉微蹙,预备薛逸随时冲上来。右手将剑轻轻提起,裁云已然露出一截银光。 万木必然能够自保,汪吟吟更不必担心,此时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可以安全下船的机会。 她要主动权!于是她丹唇轻启:“薛师傅说的话未免太奇怪,我听不懂啊。” 但揣着明白装糊涂已然是无用的了。林礼扔下这句话,与汪吟吟抓住机会向出口一闪而去,万木正侧身欲接应她俩——此时身后竟然爆发出一阵无端的力量! 力量里混着真气与内力,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无从说起的陌生力量。 那股力量太过强大,船舱开始剧烈地震动,连接在一起的木板发出“吱呀”声,仿佛下一刻船只就要全部解体。林礼本能地回头一瞥,好像看到薛逸只是推出了一掌! 这一掌石破天惊,竟能至如此。这与孟老的“移山拳法”相比,也并不逊色啊。那么他的内力,到底有几成?这张略显病态苍白的脸,藏着这样深厚的…… 容不得林礼再想了,薛逸回旋一掌,似有铁钩子之力,一下将船体内浮动的气息改了方向。这三人不得自主,一时竟然都要被薛逸带回船里去。 “阿礼!”汪吟吟疾呼,她本来就在后面,如今更是难以动弹。她试一试借船体之力,却愈陷愈深了。 林礼见状,几炷香前还酸疼着的手臂仿佛借了神来之力,一手扒拉着舱门,再运气抗衡着薛逸的翻涌的力量。另一手用力将汪吟吟甩了出去。汪吟吟使力得当,飘出去的时候顺手拉走了万木。 汪吟吟飞出的刹那,眼神与林礼恰好对上,前者眼里溢满担忧,后者眼里只剩决绝。 如此偏执啊。 眼下林礼一人处于船上,船外天已经黑尽,舒秀湖水混沌在漆黑的天色里,只有其上燃着灯火的船只能提醒林礼水天界线的存在。它们要么是继续白日里未尽的繁忙,勤勤恳恳的为东南繁忙的漕运继续添砖加瓦;要么欢欣鼓舞地迎来夜色喧哗,许其上寻欢的人们一场彻醉,一场值得眷恋的人间烟火。 然而这端林礼身处的雕花船上,虽然也是燃着灯,可多数全叫方才的打斗熄去,坚持至今的孤烛一跳一跳,灯花闪烁,薛逸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显得铁青。 这里即将经历的,是一场生死。 那灯影在薛逸脸上恍惚而过,又反将掠过林礼的红唇。万物处于一片模糊之中,苍烟楼的股票,死人般的方恨少,令人捉摸不透的薛逸,看似蒙在鼓里的容华阳……这些都叫林礼的思绪收了又断、断了又收。 她想知道真相。 但她得承认她打不动了,刚才救出汪吟吟后,她的手臂又失去了知觉。眼下薛逸运功十分,她只能靠着裁云强撑。 薛逸裹挟人的气息仿佛停了一瞬,只听他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林礼轻巧地往外移去,并不正面回答薛逸的问题:“哪有什么来头?一届无名之辈而已。” 薛逸看破林礼的小心思,大笑:“无名之辈?好一个无名之辈!” 那股气息卷土又复来,眼见就要把林礼撕成碎片—— 好吧,既然走不了,就只能用刀剑告诉你我师承何处!林礼狠下心来,打算用一个林折云告诉她非到绝境不可乱用的办法。她“咻”地将自己臂上两个穴位一点,暂时锁住手臂的疼痛,猛然长剑一提,旋出一道寒光。 她飞身而起,直接顺着薛逸的气息向他而去,手中裁云上下横刺数下,穿云招式“梅州雨”之激烈势不可挡。 林礼直接踩上了薛逸的胸口,第三剑竟成功叫他臂上拉过一条口子! 薛逸大抵没想到林礼如此果决,一摸自己臂上淌下的血热,笑得更大声了。他的力量瞬间如烟花似的炸开,电光火石间,直接顺着上下,将船体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砰”的巨响差点让此时岸上的汪吟吟心碎。落地之后,万木马不停蹄地去搬救兵,汪吟吟则在找寻一个可能的角度,将林礼拉出来。她发觉太难了,她手中的火折子尚可以抵抗天色漆黑,而其中力量才是最为诡异之事。她舍身上前仿佛遇到铜墙铁壁,她用雷钧之力仿佛碰上一团软棉花。 她与林礼同时都在想这件事:这真的是可以修习出来的内力吗?或者说,这真的能叫做内力吗? 她恍神之际,船已经炸开来。好在摄人心魄的下一瞬,她终于看到了林礼,看到了她手中裁云折出的寒光。 飞出的某片小木片擦着林礼脖子而过,留下一道渗着血珠的痕迹。 浮在空中的林礼下意识捂了一下伤口,随即想起坠下去即是自己陌生的水域,漆黑如此,是万万不会有生机的。 权当一搏!她想。故而调动内力,意识摸到“双重”之理的门槛。 “提神灌气于脚尖时,切记亦要与脚尖收神收气”“身体轻时亦要重”“欲起时即欲沉时”。薛逸之言此刻在她看来仿佛金科玉律。她敛神屏气,于脚尖灌注一股微妙的力量,宛若雪松上虫鸣的涌动—— 她踩住了! 如此绝境逼出了三抄水。舒秀湖水此时在林礼感受来与陆地无异,她身姿轻盈可以自由来去,水面眷顾着她!她抄水而起携水而落,与那残败的船体瞬间拉开一段距离。 薛逸意识到什么,黑夜之中声音幽幽传来:“真让你练成了?呵,想不到啊,也是一副晶莹骨!” 晶莹骨?林礼的思路霎时通畅了——是了,学三抄水必然要一副晶莹骨,这种骨架轻而锋利,才能与柔软的水面配合,将轻功溶于水中。 而这晶莹骨又不是人人可有,苍烟楼怎么敢打包票教这么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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