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恢复到那副端庄得体的模样。 不妨一试? 众人瞪大了眼,林礼和尹信面面相觑,锁钥阁何以出此言?是岛上有关一切消息的戒备都周密到无可突破,才能如此自信? 锁钥阁向来以消息立身,难不成还有机关玄妙未曾面世么?还是…… 林礼寻思着,却从尹信的眼神里读出一丝别的意味,他的口型在说“一会儿说”。 “那怎么敢……” “不敢不敢……” 凑热闹的弟子们连连摆手,又转而称赞起来:“锁钥阁消息神速确切,何人不仰仗?” 林礼听闻此言,在心里嘲笑,先前她也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阳泽帮分明是太过信任锁钥阁的消息,才险些杀错了人,而他们也因此差点儿丧了命—— 虽然阳泽帮尚未前来,但这事不妨提前说起。 林礼低眉,似是不经意开口相提:“贵阁确实神奇,家师赞不绝口——只是不知这么多年,锁钥阁神通无二,可有过不小心出岔子的时候?” 舒姨绕席而行,缓缓走过一圈,给空盏里添上新的侠骨香。多数人就着新添的茶醉心,未曾过分在意林礼所说,顾惊涛和汪吟吟皆是捧起杯来。 彼时舒姨正好走到尹信身后,正欲玉壶倾下他手中杯盏,却见他手中不稳,直叫那缀香脱手落地,晶莹摔成碎片,满溢的茶香泼上了身边人的裙衫。 舒姨随之一愣。 “呀!”林礼惊呼一声,正巧对上尹信的眼神,只听斯人说了一声“对不住”,又起身向众人行了个抱歉礼,姿态谦谦。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此处,严玉堂和严崇如霎时放下手中杯盏,打量着情况。 黎星若显得比任何人都着急:“不碍事的,是茶水太烫了吗?林姑娘,你烫伤没有?” “黎左席体恤。是我自己没拿稳。”尹信嘴上说着黎左席,眼神却几番流转的在林礼眼底留了痕迹。 她终于明白他是有意。 为什么要拦着她问这个? “没事没事,都怪他毛手毛脚的。添麻烦了。”林礼挤出个笑容,同尹信连忙俯下身去要帮舒姨处理这一地碎片。 两个人都太急,俯下身的时候脑袋像约定好似的碰到一起。 林礼吃痛着微微起身,发现尹信的口型在说“讷言”。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舒姨出声道:“姑娘当心划着手。” 舒姨那双深窝的眼睛见着她,有一瞬间显得亲切。她解下腕上的帕子,抢着将一地残缺都包裹好,端着玉壶一转去了后间。 林礼起身的时候瞧见黎星若神色关切,不过没有再追问方才未竟的话。 侠骨香实在撩人,茶添了一碗又一碗,最后不耐日头毒辣,众人才乘船散去。 作者有话说: 1.明天补齐(已补齐) 2.你神秘的九鼎山半揭面纱~ 3.别管我,高低写个糖 4.来捞一下寒假想和诸位宝贝聊天的微博@-苏格拉底的爱人-快来找我!快来找我玩熬
第52章 交手 沧浪一岛分了南北, 穿云门落脚的北岛。依水修榭蓼汀花溆景甚好,明台一座高大开阔,阁子数间甚是周到。 说那明台, 顾惊涛甚是喜欢。与穿云台一般大,可做习武练功之用。许清如才提上红缨前后空挑几下, 顾惊涛的坐山青便耐不住地出了鞘。 许清如大开大合,六尺之内烈风燃起, 长-枪一挑仿佛将落日余晖掀开,闹得顾惊涛不肯服输——他单手旋过坐山青横出其右, 上提拼上许清如的红缨枪头。 许清如持枪的双手被震了震,瞧着泛着有些骇人的铁光的坐山青, 便有了过一两招的心思。她很快又将枪向下压去,避开顾惊涛的坐山青, 迅速上前, 向他下盘连刺三番,却无一得手。 顾惊涛反手倒提坐山青,抓住许清如的破绽, 纵上剑柄而去, 晃开许清如的横刺。接着将身子巧妙一转, 破开许清如六尺中的壁障,坐山青看似蓄满气力, 实则剑柄轻轻一点, 在许清如面前停下。 三招之内阵势已破, 点到为止了。 许清如爽朗地笑了一声,迅速将红缨枪收了回来, 后退一步, 道:“顾兄果然是出身穿云门下, 风卷残云,快得很。此番算是清如见识到了。” “清如妹子,这红缨枪法已是甚好,六尺之内无人敢动你。”顾惊涛漾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右手将坐山青触底倚着,左手便开始指点江山,“只是长-枪虽利,却不如长矛稳重,也不如刀剑般可以做横、劈之势,我见过的高手是可以将枪耍出千百种花样来,面对敌手未曾落入下风过——那是因为他们亦能将它器烂熟于心,便是你要学的了。” “原是如此,清如讨教了。”许清如眼里闪了闪,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明台之下传来冷淡的女声:“顾惊涛,你还没说呢,坐山青怎么就成了重剑?”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顾惊涛歪着的身子正了正。 只见面前一抹白影从下越上,飘然而立。 既知今日上岛,林礼便去了顾虑,一早穿的便是一身穿云白。岛上好风知时,此刻拂过撩起白袂飘飘。林礼本就一副杏眼羽眉,骄矜时确实像把冰凌子。 扑面而来竟是种威严,浑身有股狠劲儿。 他又想起昨日里对上阳泽帮,这丫头也是这般凌厉。彼时不当回事,与吟吟说的只当是玩笑话,没想到确实变化甚大。 顾惊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竟然有些紧张。他这才开始正经打量自己这个一年没见的师妹——他们原本是自小掐惯了的,从不觉得彼此有什么能耐。山里有什么祭祖拜宗的事情,都是他被林折云抓去打头阵,林礼在后面等着他的笑话。许是自己走的这一年让林礼领头见了许多场面,才能成就这样的气质? “问你话呢。”林礼不满地皱了皱眉。 “这个么——轮不着你管。”顾惊涛假意翻了个白眼,“总之要你知道,锋利顺手的很。便算是师父和诸位长老听了原委,也是埋怨不得的。” 这是什么话?分明是胡搅蛮缠不想说罢了。林礼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看了一眼台下的汪吟吟,发觉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礼,你长进倒是很大。”顾惊涛反将夸道,却没想到这样的夸赞更惹林礼生气。 不过此处既非孤鸿山,自然也不适合掐架。林礼挤出个笑容,也不管自然不自然,道:“师兄方才说这剑顺手的很?” “自然。” “那师兄这副剑这样厉害——”林礼骤而拔-出裁云剑,猛地飞身上前。裁云的银光挑衅似的从顾惊涛头顶掠过,“怎么不让我讨教一二,先是教育起别人来了?” 顾惊涛本能地秉剑起势。怪不得,怪不得,这丫头早就对他“顾惊涛”“这厮那厮”地呼来喝去,哪里会这么懂规矩地喊一句“师兄”?早就该知道是没那么好受用的—— 顾惊涛猛地上提坐山青,铁青的剑身撞上银白。 他们交过的手多了去了,从几岁打到十几岁,多这么一场不多。 两剑相撞之后,两人都反应相当快,几乎同时抽回剑,向对方身侧一斩,接着又宿命似的相撞。 林礼旋身飞起,欲往顾惊涛胸口踩去。而顾惊涛横剑回挡,想摆林礼一道。却不想自己这师妹直接踏上铁锋,轻巧借力便往顾惊涛身后翻去,一手银白眼见便向顾惊涛毫不设防的后背劈来。 穿云的弟子在“快”这个方面当然是谁也不让谁。顾惊涛反应足够快,几乎是霎时便旋身,叫坐山青与裁云又一次撞到了一块儿。 “锵——” 双剑架成十字,谁也不肯退让。顾惊涛笑笑:“阿礼,轻功见长啊。” 林礼浅哼一声,不置可否。不过确实,当她从苍烟楼学会三抄水之后,就连在陆上的身姿也轻盈不少。 是气息的缘故吗? 林礼抽剑将顾惊涛向外一带,侧身一个“铁山靠”顶上他胸膛,生生把人撤开两步,道:“顾惊涛,在外这一年,没学会水上轻功啊?” “师兄我往西往北走,哪里能遇到这样的功夫?”顾惊涛笑道,接着向前一步,坐山青一招“逐日”向林礼追来,“再者说,人非晶莹骨,怎能轻易得?” 林礼俯身闪过这一剑,道:“你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他做作地笑道,接着“破月”三剑直朝林礼袭来。 林礼本想如先前一般轻巧避开,却从这此的剑锋里感受出不同来——顾惊涛的剑锋简直霸道,比起在穿云山上时,多了横扫一切的气势。 他的气力相当足,林礼本想纵裁云而上,再使一次“铁山靠”变守为功。可是剑身一撞她便吃力的后退,持剑的手震了一震——坐山青的运力太足,隔着剑身便叫她震得手麻。裁云倘若从正面与之交手,怕只能是落得被掀翻的地步! 林礼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顾惊涛是有不同寻常的气力,否则林折云也也不至于不打一柄轻剑给他。可是刚刚这样的气势她从未见过,自己从未被顾惊涛隔着剑身便震到手麻。 林礼谨慎起来,她觉得换句话说,顾惊涛刚刚那一招外露出的气力,直追她四师叔岳为轻的手腕。或者说,要胜过这天生神力。 这厮这一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是去关西参军,拎了铁骑的碎星锤了吗?否则怎么可能短短一年,就到了这种地步? 还有,为什么只有刚刚这一招显山露水? 容不得林礼迟疑了,顾惊涛的坐山青再一次探出,啸出“樽前老”五道剑气,道道沉重如许却又连接迅速,恍若铁网织起叫人无处遁形,叫林礼欲轻身飞起突破却只能堪堪落下,左右闪躲觅得一丝机会。 虽然明台之下看着白袂之人依旧从容,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却只有林礼自己晓得躲得多么费劲。顾惊涛的招式不能说毫无破绽,倘若深究,她一定可以寻到机会一剑锁喉——只是这需要和坐山青来一招正面交锋,才能破开这层严丝合缝的铁幕。 但她无法保证一招之内不被坐山青震麻。 林礼紧张的思绪里竟然闪过当时在环采阁与江漫雪过上的几招,江漫雪的笑春风毫无破绽,简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完全束手无策。 这又和顾惊涛不一样,她知道用什么办法对付顾惊涛,却没有办法施展。 轻剑,重剑;单剑,双剑。 林礼思绪不定,为一个办法。她右腕一转,手中剑气挽花,轻身向顾惊涛而来,却并不露势。 这显然是猛然的转守为攻,但却只是攻击性不强的剑挽花?顾惊涛看不清林礼的意图,坐山青转为自保,横亘胸前。 却没想到林礼剑挽花依旧,朝顾惊涛正脸袭来,银光飞溅,锋利满目——削下前胸衣衫半块蓝布,他顺从地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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