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那玄罗弟子的刀脱手飞出去之后,直冲在地下坐着当判官的金维生而来。金维生还没动作呢,他夫人单青青竟然衣袖一拂,就将刀笼了来。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刀就已经稳稳当当落在单夫人手中了。单夫人眉目刚烈,直盯着台上弟子,仿佛是在斥责他丢脸。然而却什么也没说,片刻之后,手起刀飞,那把刀又直直飞回台上,力道用得恰恰好,刀尖没入台子三寸,刚好够这弟子将刀拔-出再战。 “就这样还败在我手下呢。”汪吟吟很是得意,“不过单夫人手腕当真不俗。她鬓边已有白发,手中力道怕是半分不减当时年少。我听闻她少女时候,也是闻名五大门的——毕竟是单善的独女。当年是不是有挂月弯刀巾帼不让须眉之称?” “似乎听前辈提起过。”林礼点点头。挂月弯刀,是单青青的爱刀。较一般刀更弯,形似月钩,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刀者,单面长刃短兵也。刀背弧度越大,越考验锻造者的能力,也越考验用刀者的功力。到挂月弯刀这样的程度,已经是凡人所难企及了。 挂月弯刀如钩似镰,适合贴身近战。年少时,单青青与刺客无异,挂月一抹便是一条邪魔性命。上一秒人还生龙活虎,下一秒就血溅三尺,成了挂月刀下亡魂。女子稳重手辣如许,江湖少有。 “真不知道单老当年是怎么训练自己闺女的,那可是挂月弯刀啊。找谁打的?”汪吟吟啧啧叹道,想象着当年单夫人一手挂月弯刀制敌无数的场面,“不过自从她与金维生婚后,便没再怎么见她出过手了。可惜。” “金老定是将夫人保护的极好的。”林礼缓缓道。 “唉,我就见不得嫁了人全仰仗夫君。”汪吟吟撇撇嘴,“单夫人一身刀骨,哪里屈于金老之下?也不一定是金老护得好,兴许是她维护夫君脸面呢?当年若嫁的是方老,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局面。” “阿礼,你可别告诉我想找个处处护着你的。”汪吟吟佯做认真,“那有什么意思?江湖之大,四海之广,只眷恋一个男子,岂不可惜?” “我什么时候说要找个处处护着我的了?”林礼不可置信地哼了一声,“你倒好,天天嚼人家家事的舌根,也是闲的。” 汪吟吟闻言,坏笑一下:“别人家的事情我随口说说罢了,我还是最关心你。你说,你要找个什么样的?若是不好,掌门爷爷怕是不认。是不是,言……” “君子慎言。”林礼耳根爬了一丝绯色上来,连忙堵了汪吟吟的嘴,“想这些还早的很呢。武功未成,事业未就。谈这些做什么?” “若真是遇见了良人,想必也懂我一心向武,成全侠义。要同我历经甘苦,荡平不屈。否则,怎么算作是良人?”林礼不安似的,又补了一句。 汪吟吟看着她,只是笑。 上岸去。汪吟吟翻箱倒柜地将纱带膏药找出来,帮着林礼处理伤口,却越帮越忙,不慎打碎一瓶药。 “算了算了,我自个儿来。”林礼索性赶了她走,自己接过那纱带。 “那药,唉,你哪儿还有抚痕的药啊?”汪吟吟一面辩解,一面就被林礼轰了出去。她撅了噘嘴,让林礼快点儿,晚上灯花夜,她可不想晚。 抚痕的药?林礼思索片刻,将先前尹信给她的那个小药盒又翻找出来。任她如何要强,药粉一触上肌肤,还是让她“嘶”了一声。 她不紧不慢地将纱带缚上,却看着那个小药盒出了神。 送她药盒的人如今在何处呢? 听汪吟吟说,锁钥阁的灯花夜华美非常,恍若摘了九天之星辰缀与人间。 可惜他不在。 作者有话说: 1.鄙人现在就更新好了,反正夹子垫底,也没什么下降空间。#萧墨颜 倒霉蛋#上夹撞淮大让本就冰凉的数据雪上加霜。今天在到处发疯,这种小概率事件怎么就让我遇上了 2.林礼:她划我一道口子,我就废了她的头发! 3.安楠:这婆娘打的也很凶 4.良人良人良人~你猜良人今天在干什么
第63章 灯花 锁钥阁有灯花夜的旧俗。追究起缘由, 和岛上这群闲人离不开干系。锁钥阁不像其他四大门派一样习武练功,平日里只要消息不出差错,便有数不清的银子流进来。岛上的杀伐之气并不重, 平日里得空种茶浇地、品茗赏花,倒让岛上有了几分世外蓬莱般的仙气。有灯花夜如此烂漫风流的事情, 也就不足为怪了。 今年正好撞上涅槃会,按冯衡阁主的意思, 一是为了延续传统,二是为了承涅槃遗志纪念霁日, 所以声势要办得大。反正岛上有钱,又有个八面玲珑、凡事妥当的黎星若, 自然不成问题。 今日灯花夜,一个春山岛全然不够, 旁边玲珑岛的垂杨柳也是尽挂灯彩。锁钥阁那些闲散的“农人”“墨客”们一个个都从蜗居的岛上出来, 加上其余四大门的长老弟子,人格外多。若从瓯江上远远看去,春山和玲珑的近岸像是密密围上了一道人墙。 杨柳夜风拂面温柔, 各色衣衫错落, 人云语笑嫣嫣。缛彩遥分地, 繁光远缀天。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算得是, 天上清辉不及人间烁烁, 凡尘最喜此等光阴。 近岸处各家弟子人头攒动, 手里都拿着锁钥阁分发的莲花灯,打算放下水去。林礼瞧着人多, 便懒得去掺和, 晚点儿放也碍不着什么。索性靠了一颗垂柳, 等着人群散。 汪吟吟这性子和林礼不同,放花灯这种事情,当然要抢在人前才好。她身材娇小,自然挤不过别人。人流拥挤,许清如不知哪去了,林礼又是个叫不动的主,一下兴致便败了几分。 “吟吟,你要放灯?”顾惊涛见汪吟吟兴致缺缺,不免问了一句。 汪吟吟的眸子亮了亮:“是了,师兄。人这样多,不好放。” “人放花灯都是要许愿的,你什么愿望,如此迫切?”顾惊涛笑问。 “这个嘛……”汪吟吟停顿一下,似是仔细回想着,“本来没什么愿望的,图个热闹。但是白日里,输给那慕容诚,我多少有些不服。今日的愿望,便许双循环再遇见他时,能让他满地找牙!” 汪吟吟说完,笑了一声,仿佛已然看见慕容诚满地找牙的样子。笑完却又反应过来:“惊涛哥哥是要害我愿望不成吗?竟让我说出来。” “说出来有什么打紧的?愿望会实现的。今日我见着那一场了。吟吟放心,明日里我对上那慕容诚,定帮你把这仇报一报。”顾惊涛哈哈一笑,右手虚空做了个挥剑的姿势。 “慕容诚也不是等闲之辈……”汪吟吟浅浅垂了目,很快又亮起,道,“不如惊涛哥哥陪我放了这灯去,便算这愿望是我送给你的,保你明天一切顺利。” 顾惊涛愣了一下,却听吟吟说:“我一个人,也放不了啊。”便心软了跟上,陪着汪吟吟寻个人少的地方放灯。 林礼方才在树下细赏着这满江灯火,也将这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越听越觉得别有滋味。汪吟吟本就面若桃花,今晚就差在岸边垂柳中开出一颗桃树了。便算林礼再如何不解风月,此时也看懂几分。 她心里哭笑不得,今儿傍晚还听吟吟跟她聊什么良人不良人,自己倒是打算的挺好。她想着,嘴角若隐若现地拂了一丝笑,仰头看夜空长天浩净,映着满江灯火,竟连星子也输了几分璀璨,实在是人间良景。 良景总讲究个共赏,一个人是有些寂寥。那个人也就罢了,如今不知在何处呢——林礼心里倒是忍不住埋怨许清如一下,忒不够意思,方才不在这儿错过多少好戏。 “小礼?”林礼听见有人叫她。叫她“小礼”的人可不多,这是哪一位?杏眼潋滟转过去,却见到沈复洲的簌簌大袖,手里托着一盏莲花灯。 “沈先生?”她倒没有驳沈先生这句“小礼”,左右算得她长辈年纪的人,“沈先生不跟着金老,一个人放灯花吗?” 沈复洲一面笑一面将莲花灯弃之于地,跟林礼站在同一颗柳树下,道:“金老自然与夫人在一块儿了,我跟着做什么?倒显得碍眼了。我便罢了,你怎的也一个人待着?” “嗯……”林礼似乎被戳了一下痛处,“本来要一起放灯的都不知哪里去了。还有一个待风月比待我更好——我也怕碍眼呢。” 沈复洲大笑,道:“你不爱风月?” “这……”林礼想了想,“风月太风流,手里留不住,就好像镜花水月。刀剑更实际,我更喜欢。” “我说过小礼是很有趣的人,这倒确实是你会说的话。”沈复洲看着那满江灯花,长出一口气,“锁钥阁确实费了心思,却也算不得上乘。” “哦?”林礼意外地看了看他,今夜之灯花乃锁钥阁得意之举。她方才远远瞧冯衡与各家长老笑谈不止,想来满意十分。怎么道沈复洲这,便算不上上乘了? “小礼没去过京城吧?”沈复洲问。 林礼摇头:“沈先生是见过京城的元宵灯节?” “嗯。”沈复洲点头,仿佛在回想一件很久远的事,“花市灯如昼,中政城内无不繁华。天子祭神,万家灯火。才子佳人,垂绦处处,实在是天上人间。” “我有个朋友,也对京城的灯节熟稔,倒与先生说的相似。”林礼道。 “熟稔?”沈复洲问道,“小礼这朋友,可是与小礼一般大?” 林礼点了点头。 沈复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定是看得是今晋的节日,我说的,是前周的事。” “前周?沈先生从前寓居中政?” “是了,不过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沈复洲道,“那时凡有灯市,我必求我爹娘带着我去,姐姐未出阁时也时常同游。我很爱看灯,那些闪闪烁烁的东西看着就让人安心,觉得一生一眼就望得到头。” 他讲着,认真看了看林礼。瞧她似乎有些不解,便笑了一声:“不过已经许久不曾回去了。爹娘仙逝,我在东南待了许久,很多事情也记不清了。” 林礼看着沈复洲的神情,以为他是看见灯火想起仙逝的父母伤心,故安慰道:“沈先生莫要难过,人活一世总要有些盼头。死生无常,今日能在东南看见花灯,便算命运开解,告慰亲人在天之灵。若是沈先生的姐姐见了,也会动容吧。” “姐姐……”沈复洲眼里闪了闪,随后笑了一下,“是了。她也爱灯,前周覆了之后,她也离了京。想必这之后,再未见过那样好的灯了。” 林礼沉默片刻,不知要说什么,却听沈复洲问:“小礼,你没个三两心愿,不去放灯?” “我么……”林礼想了想,现下自己能有什么愿望呢?不过是希望早破碎月簪的秘密,探明自己的身世。此外,也许在轻剑之上,再悟破一层境界? “我想涅槃会夺魁首。”林礼笑了笑,“可惜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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