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外头沸沸扬扬聊的都是几日后的封后典礼,十里红妆,举国同庆,百姓们无不艳羡帝后恩爱,这时候就有闲人找出来元新月那场名存实亡的婚礼来进行对比。 不知从何时何处开始,原本欢庆的日子,流言蜚语的矛头开始隐隐指向元新月,闲言碎语版本出了好几个。 马车回府的路上在百花街停了会,元新月隔着帘子隐约听百姓们聊了个大概,都是些无稽之谈。 她成亲后,不论皇宫贵戚或是平民百姓几乎没人见到她,再者说,元新月前十五年深居简出,就算旁人见到了她也认不出,这一来二去,邑京就开始传言她已经被宁王折磨得身残心疾、面黄肌瘦、奄奄一息。 “百姓们从哪里听的,净是些瞎话!”回到抚月阁后庆鸽愤愤不平,手里还在替藤椅里的元新月摇团扇乘凉。 元新月倒是心底无波无澜,她悠哉悠哉地顺着寐寐雪白的毛,还陷在这几日同顾未容尽兴玩乐的喜悦里。 “寐寐,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元新月喃喃低语,探出瓷白的指头轻缓挠着狸奴的下颌,寐寐舒服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几声。 寐寐长得胖乎乎圆滚滚的,和刚来抚月阁时比圆润了不止一圈,元新月抱了它不大一会,就觉得双臂酸痛,见状彩菲忙把小猫抱走。 彩菲搂着小猫,笑道:“我还听见有百姓说,王妃被殿下囚在暗室不许出门,另一个大哥就说……” 彩菲回忆着回来路上听见的流言,像模像样地粗着嗓子模仿那两个男人的语气:“不不不,元二小姐已经被折磨到残废了,压根没法出门,我听我在王府做工的二婶说的。” 话落,彩菲哈哈捧腹笑了起来,片刻后她歇了下来道:“要不是王妃拦着,我非要掀开帘子给他们看看,咱们王妃好着呢。” 庆鸽接过狸奴,轻哼一声:“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这些传言,越来越离谱,还传的像真的似的。” 元新月始终没有出声,却把所有话都听了进去,她在心底暗暗想,凭韩骁骋杀人不眨眼的本事,大家会这么猜也正常。 在平民百姓的眼中,韩骁骋还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宁王殿下,就连自己之前也只知韩骁骋这一面,可现在,元新月将红唇紧绷成线。 她从顾未容的口中得知他的过往,也知道了另一个他。 庆鸽把寐寐抱进屋里,元新月猛地被靠近自己身侧的彩菲召回心神。 彩菲见四处无人,压低声音:“王妃,韩玠有事找您。”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5章 游湖 天色晴朗,花园里的鲜花一派争奇斗艳,一朵软绵绵的白云悠悠飘荡在湛蓝色的天际,韩骁骋将手里拿着的晶莹润白的玉佩稍稍举起,对着天光细细看了半晌。 那中间一个“玠”字精美潇洒,四周的祥云纹自然飘逸,这是先皇后、韩骁骋的母亲送他的最后一个生辰礼物。 许是盯着明亮的阳光看久了,眼睛有几分酸涩,韩骁骋缓缓收回视线,敛低眼皮将那玉佩握紧于手心,冰凉莹润的触感轻易地将他的思绪拉回十年前。 那时,小姑娘一直住在乡下,没见过什么好东西,韩骁骋的玉佩她只粗略看过一眼,便赖着韩骁骋半天想求来看看,可当时的韩骁骋自顾自地沉浸在父母接连离世的悲伤中,他一气之下呵斥了那个刚刚五岁的女孩,语气不免冷冷地重了几分。 听见韩骁骋带着怒气的呵斥,叽叽喳喳的小女孩突然噤了声,她眼圈瞬间红了,使劲憋着眼泪笨拙地朝后退几步,韩骁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想要去哄,手甫一伸出去却被她瑟瑟躲开…… “俏俏……”当时十岁的韩骁骋尴尬地舔舔唇,自己还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却还不懂事地朝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泄怒,他饱含歉意地把玉佩递了过去:“是我错了,给你。” 俏俏扁扁樱唇,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扑簌簌滚落,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跑开了,这件事后,原本像个跟屁虫的女孩不仅接连数日都没理他,还被他吓得做了几天的噩梦。 韩骁骋叹了口气,指腹摩挲着手心里攥紧的玉佩,他和顾未容打听了元新月这些日子的状态,得知她住进顾府后还接连做了几日的噩梦。 韩骁骋皱紧眉头。 这些日子的查证毫无进展,他还是没有证据证明元新月就是俏俏,可韩骁骋的直觉告诉他,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彩菲汇报说元新月忘记了十岁前的所有记忆,这他有所预料,毕竟元新月似乎只记得同韩玠寺中的那段相遇,他指尖微曲稍稍攥紧几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头蔓延开来。 “韩玠。”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韩骁骋蓦地回眸便看见了心底想着的那个少女,她步伐轻盈翩翩,似乎已经从恐惧梦魇中走出来了。 “你找我有事?”元新月在离韩玠几尺外站定,彩菲没有跟上来,而是在远处。 “是。”韩骁骋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身材纤纤的少女,她比之前瘦了几分,果然还是被自己吓到了。 “什么事?”元新月不解地迎上韩玠的视线,她总觉得今天的韩玠同往常不同了,那双漆黑瞳眸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多变,她分辨不出。 韩骁骋将攥着玉佩的手背在身后,他轻咳一声道:“过几日是封后大典。” “我知道的。”元新月点点头。 “宫里应该会办一场宫宴,按理说……”韩骁骋语气轻顿,元新月便明白了。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元新月呼吸急促了少许,她有些担心和恐惧。 元新月这些年隐忍躲避,就是为了不陷进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里,更何况元满荷贵为皇后,自己若是去了这场宫宴,定会遭她为难针对。 可她说出口的话却小心翼翼地掩饰了所有的不情愿。 “……”韩骁骋呼吸轻缓了几分,他见证了两次元满荷同元新月的敌意,元满荷封后,凭元满荷的性子若是在宫宴上见到了元新月,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元新月不是不懂这些的人。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韩骁骋不禁眉头轻皱。 “你确定?”韩骁骋问。 “嗯,这次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元新月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朝眼前的人笑笑。 韩骁骋的眉心褶皱越来越深,他认真地沉声问:“你明知道元满荷不会放过你的,为什么……” “……”元新月垂低了脑袋,她也有几分恐惧害怕,可是韩玠既然找到了自己,估计是受了殿下的命令,她不想拒绝,她怕韩玠为难。 韩骁骋轻易地从元新月的神色里捕捉到了一瞬的慌乱和恐惧,他皱紧眉头:“你若是不想去,可以拒绝。” “可是……”元新月着急地出口,却被韩骁骋打断了。 “没有可是。”韩骁骋郑重且认真地解释:“你不需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可以拒绝我,无需顾忌什么。” “一切有我善后。” 韩玠的声音清冽朗然,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却把元新月所有的顾虑都打消在了摇篮里。 元新月头脑有几分混乱,她还想反驳却蓦地又听见韩玠的声音穿过空气,他沉声一字一句说:“元新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 他的声线似乎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听在元新月耳朵里,像一根纤细的羽毛,叫她心尖痒痒的。 她吞了吞口水,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瓷白的耳尖缓缓爬上一抹红色,元新月悄声回答道:“我……我不想。”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似乎听见韩玠舒了一口气,再说出口的话都比先前轻快了几分。 “好,那便不去了。” 元新月还是有几分顾虑,她悄悄掀起眼帘去打量眼前挺拔的男子,她谨慎地问:“殿下不会为难你吗?” “……不会。” “那皇上……和皇后会不会……”元新月紧张地舔舔干涩的唇瓣。 “不会。”韩骁骋不动声色地朝前走了一步,离元新月更近了些,他轻声问:“你不相信我吗?” “……”元新月仔仔细细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她说不清楚,她是信任韩玠的,但是他只是个侍卫,如何能同皇室抗衡。 “放心吧。”韩骁骋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覆上元新月的发顶,却突然发觉自己手心里还攥着那块玉佩,韩骁骋心思一动,将手心朝上打开,一块玉佩显露在元新月面前。 “这是什么?”元新月一怔,轻轻抬眼去问。 “……”见元新月的神色茫然,韩骁骋狭长的眼眸里溢出几分失落。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韩骁骋抬手抓住元新月纤瘦的胳膊,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互渡着,韩骁骋将玉佩塞进了元新月的手里。 “押给你了。” 见元新月蓦地睁大一双亮晶晶的杏眸想要推脱,韩骁骋继续道:“放心,宫宴不会有事的。” “等宫宴结束,你再还我。” 话落,韩骁骋抬步离开,徒留元新月怔怔地攥着玉佩留在原地。 目光始终追随着远处那个挺拔欣长的身影,手心里莹润的触感有几分微凉,元新月幽幽叹了一口气,将它收了起来。 彩菲见韩骁骋走远,这才朝元新月这边走了过来:“王妃,刚刚顾姑娘派人来了,邀您现在去……” 一听顾未容的邀请元新月瞬间开了精神,她连话也没听完,就直接领着彩菲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停稳,元新月才反应过来目的地是哪里。 长天湖……上次来这里还是和元满荷一起,也是那次她又被推下了湖,还是被韩玠救了上来的。 顾未容不清楚元新月怕水,邀她来游湖也是无心之约,元新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打算邀请顾未容在岸边亭阁坐坐也好。 长天湖人头攒动,此时湖中荷花含苞待放,翠绿荷叶接连铺满湖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偶尔溅起点点涟漪,又被游湖的船舶激起来的浪纹压下。 “新月,过来,我今日来这边突然发现荷花开了好多,刚好适合游湖。”顾未容一眼便瞧见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少女,她小跑过来迎她。 元新月扫了一下远处粼粼的湖面,朝顾未容勉强地扯了扯唇角。 “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顾未容一眼便瞧见了元新月的不对劲,她抓住元新月的双手担忧地问。 “未容,我们不要去游湖了,我有点怕水。”元新月胆战心惊地脚下朝湖边反方向远离,只草草地扫了一眼湖面上的小船就挪开了视线。 “……”顾未容愣了一下,她安抚地抓紧了元新月的手:“怪我怪我,我不知道你怕水。” “那我们去那边茶楼坐坐吧。”顾未容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元新月赶紧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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