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又看了看朝朝腹中的孩子,同她说可以试着下床走一走路,有助于生产。 朝朝微笑着谢过,但唯有裴铮看的明白,她的笑并没有达到心底。 离开之后,大夫却告诉裴铮,朝朝的哑疾也许是心病,只是朝朝不肯说,所以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要她自己愿意开口,比什么都好。” 裴铮知道这个消息,也没有多言,谢过大夫之后,便进屋去瞧朝朝。 她依旧在算账,看着账本上的赤字,心情才好了些。 裴铮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朝朝唇角含笑的模样,他已经许久未曾看见朝朝的笑容。 此番见到很是欣喜,“朝朝。” 裴铮便不由自主的喊出她的名字,岂料朝朝听见之后,立刻隐了笑容,看的裴铮难以接受。 “你是决定从今以后就不理我了吗?” 朝朝听到这些话,缓缓的抬眸,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可若裴铮要怎么想,她也是没有法子的。 【您还有什么事吗?】 “朝朝,你是否在怪我?”裴铮问出了先前从未想过的答案,而朝朝却只是摇头。 怪他这话从何谈起? 若不是因为裴铮,她并不能有孩子,也不能将这孩子生下。 妾室做到她这个份上,其实也应该感恩戴德才是,从另一个方面去想,裴铮当真为她做了许多许多。 妾生的孩子可以记在正室的名下,这是多少人想也不敢想的。 她应该感恩,应该知足。 腹中的孩子又动了起来,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他动的也越来越频繁,朝朝示意裴铮伸手,裴铮有些疑惑的配合她,直到朝朝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腹部。 她二人一同感受着孩子的动静。 裴铮才反应过来。 自从那一日之后,朝朝便再也没有和裴铮说过一句话,有事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他,裴铮不是不气恼的,但他自知亏欠,并没有和朝朝计较。 孩子似乎在腹中翻滚,忙的不亦乐乎。 裴铮的唇边泛起温柔的笑容,仿佛融化的冰雪,那么温柔,那么随和。 朝朝每每看见,心中都会恍惚,也会舍不得移开视线。 而裴铮却并没有发觉,只是好奇的看着孩子的一举一动,“她每日都是这般活泼吗?” 朝朝点点头。 裴依誮铮又紧接着问她会不会很累。 朝朝闻言只觉得胸口泛起久违的刺痛,她有些难受的想这个人为什么不能再过分一点? 就把她放在一个偏院的角落里,不闻不问不好吗? 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又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朝朝在村里的时候素来只听说过男人关心孩子好不好,从不曾有人关心过孩子的母亲会不会辛苦。 她分明可以感受到裴铮对她的心意,可这份悸动过后,留下的唯余悲伤。 朝朝冲着裴铮摇了摇头,没有再用纸笔,只是比划着告诉裴铮她真的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说不了话。 希望裴铮不要再问。 裴铮原本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来大夫,既然朝朝都已经这么说,他当然舍不得逼迫。 “只要你高兴就好。”裴铮在那一瞬间就做下决定,很认真的告诉朝朝,就算她永远都不说话,也没有关系。 朝朝本也是不想会说话的,当哑巴的时间久了,很多事情都可以放在心里,若是有朝一日忽然会说话,恐怕心思就要藏不住事。 朝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开始计算着孩子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生,人人都说十月怀胎,但大夫们推算出来的产期大多只有九个多月。 她低着头看看肚子,又抬起头看了看裴铮,心说原来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也正因为如此,朝朝冲着裴铮伸出手,问裴铮可愿陪她散散步:大夫说,要走一走路,才能够有助于生产。 裴铮自然是愿意的。 裴铮扶着她从屋子里出去,朝朝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她抬起头看向屋檐,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一日,裴铮陪了她很久,也她说了许多的话,甚至还想着给孩子取名字。 朝朝却说不着急,她如今的字都还没有认全,她希望给孩子取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她哄着裴铮说孩子的父亲这般博学,还愁取不出名字吗? 裴铮满心以为是新的开始。 殊不知,那是朝朝留给他最后的温柔。 …… 三个月之后,下元节,半夜。 朝朝突然破了羊水,她感受到了一阵阵疼痛,知道这是孩子要出生了。 裴铮是一个很称职的父亲,在孩子七个月之后,就宿在了西苑,两人并未同床共枕,他只是在暖阁处另摆了一张床。 很是简陋裴铮却甘之如饴。 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承载了他太多的期待,裴铮总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她。 朝朝喊不出来,便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以期引起裴铮的注意,果不其然裴铮很快就跑了进来。 见到这一幕立刻出去喊福财去找人来。 产房和稳婆一早就已经准备好,阮氏虽然觉得这些事情荒唐,可木已成舟如今孩子都已经快要出生,自然不会去扼杀他的存在。 裴铮很快就被请了出去,只留下了稳婆和伺候的侍女,产房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只能听见稳婆的声音,一直喊着朝朝要用力。 裴铮听不到朝朝的动静,便只能不厌其烦的提醒进进出出的侍女和嬷嬷们好生的照看她。 千万不要让她因为力竭而晕过去,“她不会说话,你们要好好的注意着。” 阮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觉得是冤孽。 她以前可从不知道裴铮还有这么耐心的时候。 而裴铮看似平静,实则早就心乱如麻,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的攥在一处,眼也不眨的盯着产房,生怕错过了什么。 阮氏看的心疼,走过来劝他:“亭曈,这里还要许久,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裴铮只是摇头,固执的不肯离开。 阮氏只知道自己长此以往担心的事情终于要成真,可经过这么久的时日,阮氏已然不想再管,“待她生下孩子之后,你便要同宋家女成亲,婚事已如你所愿定在孩子的百日之后,亭曈,过多的特殊对她而言并非好事。” 裴铮此刻已听不见母亲再说什么,只胡乱的点头。 阮氏只是无奈叹气,可孩子是自己生的,她能如何? 只能转身去正院安抚起自己的丈夫来。 产房里,朝朝正配合着稳婆生产,她心中有着害怕和惶恐,即使大夫们一次一次的告诉她孩子很健康,朝朝也总会时不时的想起自己要放弃他的场景。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便是不生也得生。 春荷一直陪在朝朝的身边,和她说起裴铮说过的话,朝朝的心里都明白,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恃宠而骄,难过裴铮娶妻。 认为她不识抬举。 朝朝也的确没有反驳,她当然是难过的。 她认识裴铮的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叫阿阳。 是他自己取得名字,只因为她的名字是朝朝,他说:“我没有名字,那便取一个和你相近的,从今以后你是朝朝,我是阿阳。” 他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他说:“别的姑娘有的,你也要有,无论是凤冠霞帔,还是三书六礼。没有证婚人,那便让天地日月来见证我们的爱。” 那是她的夫君,才不是什么镇南侯府的世子。 朝朝曾经天真的以为镇南侯府的世子裴铮就是她的丈夫,如今才知道,他不仅仅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主子,他以后会是别人的丈夫。 也许会是很多人的丈夫。 他的安排,朝朝理解,可这不代表她不会疼。 也不代表她愿意接受。 朝朝身体越来越疼,痛的她意识都快要模糊,但很神奇的,她可以清晰的听到稳婆说的话:“柳姨娘,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 朝朝麻木的顺着稳婆的话用力,随后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啼哭声,然后她就听见了许多人的笑声,只有春荷再哭泣,朝朝想冲着她笑,但根本没有力气。 有无数人恭喜她生了个小少爷。 可朝朝的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悲哀。 她期盼了足足九个月,到底没能生下一个女儿。 稳婆将洗干净的孩子放在了朝朝的身边,孩子睁大了眼睛懵懂且茫然的看着朝朝。 那乌黑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朝朝的身影,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勇气,朝朝闭上眼睛,掩盖住眼眸中复杂的神色,紧紧的将他揽在怀中:宝宝,我是你的娘亲呀。
第32章 离开【她真的跑了!】 朝朝得以平安产子,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裴铮,他在产房外头听见孩子那清脆的啼哭声时,心中不知有多激动。 但很快里头就没了动静, 裴铮尚未来得及喜悦, 心就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朗声让稳婆出来回话。 稳婆听到声音, 很快就从屋子里出来, 刚要说两句吉祥话, 就被裴铮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为何里头没有了哭声,孩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铮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若非稳婆亲眼所见, 她当真不敢相信,里头那女人只是个妾,“世子爷请放心,孩子好得很。方才哭了几声这会儿正在他娘身边睡得正香呢。” “小人接生过那么多的孩子, 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白白净净的。” 稳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把那孩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裴铮听着高兴,让福财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赐下去,还特意嘱咐再给稳婆多一份。 稳婆得了赏钱,心里自然更乐呵, 便起了奉承心思, “世子爷可要瞧一瞧孩子?” “这会儿能进去?”裴铮诧异的问道,实则他早就想进去看看朝朝, 不过一直被人拦着, 此番听到稳婆的话, 自是满心疑惑。 稳婆接生了那么多的孩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要求, 产房污秽,平常男子恨不得可以离的越远越好,哪里会有裴铮这样的想法?稳婆只觉得分外新鲜。 她在心中腹诽着,面上却堆着和善的笑,“自然是将小少爷抱出来。” 裴铮听她这么说,想都没想的拒绝,他心中的确是着急见到孩子,可如今尚不到四更天,外头狂风大作,把个娇弱的孩子弄出来,实在是没必要,“无碍,我且再等等。” 稳婆听罢自然不敢多言。 欢欢喜喜地去领赏钱。 裴铮一直等到产房收拾好,里头的血污全部散去,才得以进去看看孩子。 屋内。孩子早就已经睡着,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依偎在朝朝的身边,果真如稳婆所言,白白净净的十分可爱。 “他睡着了?”裴铮小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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