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你是个读书人,我素来敬重读书人,可你瞧瞧你自己,办的是读书人办的事吗?” 裴邺气急了,他也爱沈妙贞,而且还是最肤浅的看脸一见钟情,日思夜想做梦都是这个姑娘。 他是个粗人,也知道君子守礼,不欺暗室。 这还是他的姐姐呢。 “你们家当初便是卖了她,为了给你和你娘治病,这些年,她赚的银钱多少,你们一家子没少趴在她身上吸血,如今你成了秀才,有出息了,不说护着为你辛苦操心的姐姐,居然还作出如此行径,你也配做秀才?” 裴邺很是不耻。 沈天哑口无言,什么申辩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觉得很羞愧,却并不想放弃。 “阿姐,你原谅我这一回,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对你,阿姐,我看看我,我是你的小天,只是犯了一次错,你就要给我判死刑?就不要我了吗?” 沈天听到她那句嫁给裴邺的话时,就知道,自己搞砸了,阿姐是真的恨了他,不再原谅他,不然怎么会随便找个人嫁了呢。 “阿姐,你别不理我……” 沈天的声音带了哭腔,他到底还是个年轻人,不够沉得住起,也不够狠的下心。 沈妙贞却不理他:“你走吧,别让我看见你,若是你不走,我就走。” 她的神情倦怠极了,似乎是心如死灰,也似乎是什么都不在意了:“我的那些东西,是六公子送给我的嫁妆,爹不是打着这些东西的主意吗?我走了,你们就随便拿吧,反正我也无所谓了,你们认为我是什么?沈家的私有物?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不是的,阿姐。” “我的爹爹,想要让我巴着六公子换好处,我的大嫂只想霸占我的财产,我的大哥,眼里丝毫没有我这个妹妹,而我最心爱的,寄予厚望的弟弟,居然想要霸占我,污了我的清白。” “我的人生,真是活的可笑。” 她一直想要有尊严的活着,却从未得到过尊重。 这些话语像是利刃刺入了沈天的心,他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解释出来。 “我会出去,你别在生气了,等你好了,我们好好聊聊好嘛?” “阿姐,我只想让你活得开心,活的幸福 ,可我又不想让你嫁给被人,我只是,我只是……” 他说了这么多,沈妙贞却仍是一副冷漠的面孔,沈天默默的流着泪,走了出去。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这里。 一条手帕出现在沈妙贞眼前,愣愣的抬头一看,是裴邺递过来的。 “这条是新的,不是我用过的。” 手帕只是一条素帕,并不是什么好料子,也没有绣花,显然不是女人的私物。 裴邺救了沈妙贞,小绿儿也没有表露半分的亲近,反而对着他这幅样子直撇嘴,就差没在脸上写着,这人目的不纯。 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好似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裴邺却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你……你刚才说的嫁给我,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他希望是认真的,也必须是真的。 “你看,现在你阿弟都已经不加掩饰,还是这个心思,那个媒婆是远近闻名的桑婆子,我虽然已经警告了她,可也难保她不会造你的谣。” “你不必再说,我说了会嫁你,虽然是情急之下的说出口的,但我是认真的。” 裴邺大喜:“姑娘说的当真?” 沈妙贞点点头,她想了一晚,以她的家世,裴邺这样的本就门当户对,而他对她也有一腔真心。 她总不能一直不嫁人,而经历过公子那么出众的男人,她也很难再真正爱上别的男人,所以不如找一个她不厌烦的,两人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也算不错的结局。 本来没有想要这么快的做决定,她总得挑挑选选,但形势却逼的她不得不尽快嫁出去,远离这个家,远离沈天。 曾经这个充满温馨和爱意的家,变成了冰冻的,她想要逃离的魔窟。 裴邺很好,她没什么可挑剔的,想要瞌睡有人就送来枕头,而他对她有了承诺,如今看来也是诚意思求娶。 她想要试一试,跟裴邺成婚,过平稳安定的日子,忘记六公子。 这是她必须接受的宿命。 “自然当真。” 沈妙贞面色却郑重了起来:“我答应嫁给裴公子,却有几件事需要跟公子提前说明白,公子需得答应我。” “姑娘请说,莫说是几件事,就是几百件事,我都答应。” “先不必忙着答应,这第一件,我的又来,公子是知道的,曾经为六公子的妾侍,那媒婆说我没了清白,这么说也没有错。你既然知道,我们成婚后,哪怕吵架有分歧,也不得翻旧账,拿此事说我。” 裴邺肃然:“这个我早就知道,姑娘放心,我必然不会拿此事说嘴,也不会在乎。” “好,第二件事,我不知你家情况如何,我侍奉婆母份是应当,但婆母若无理欺我,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裴邺失笑:“我娘亲不是那种人,姑娘但请放心,不过我娘不识字,跟二太太那样身份的大户主母不一样,她粗俗些,若无心说了什么叫姑娘不爱听的,还请姑娘宽宥体谅。” “第三件事……” 裴邺胸有成竹:“姑娘还想说什么,请说来便是。” 沈妙贞默然片刻,摇摇头:“第三件事没有了。” “好,姑娘如此痛快的答应,我明天就来下聘,姑娘家这个状况,还是些人手来看护姑娘,我虽然没有家丁随从,却有几个兄弟,不会叫沈老爹你沈天裹乱。” 裴邺从怀中掏出一只翡翠镯:“此物便留给姑娘,作为信物,还望姑娘能够收下。” 裴邺明白,他是在趁人之危,可若是不利用这次机会,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摸到这姑娘的裙角,她爱的是六叔,纵然离开了六叔,哪怕要嫁人,也会下意识寻找一个六叔那种类型的清俊公子。 而他裴邺,与裴境,完全是南辕北辙,两种不同的风格。 这种做法很下作,可他并不后悔,人生只有一次的幸运骰子,能够摇出豹子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不是下聘,是成婚,你带着聘礼和花轿,直接娶我回去,你可敢?时间长了,我怕夜长梦多。” 沈妙贞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家,不惜抓住一切机会。 这只翡翠镯子,放在市面上还算是可以,而在她那一堆首饰中完全排不上号,根成色根本就不能比。 但沈妙贞从善如流伸出手,让他替她戴上。 裴邺心中狂喜,知道她这是心甘情愿的了,她的手腕那么纤细小巧,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折断。 他小心翼翼的,就像捧着什么珍贵的,一碰就碎的宝物,将那只翡翠镯给她戴上。 她手腕的白皙与这莹莹一汪碧绿,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并未唐突,戴上了镯子,很快就将她的手放下:“先带着,等我以后赚了大钱,再给你换更好的。” 这只镯子,被裴邺的手捂的,并不冰凉,反而有些微微的温热,他一直贴身放着,这是他身体的温度。 沈妙贞忽然就红了脸,纵然这只翡翠镯子远比不上公子给她的那些,但她很喜欢,觉得很好。 因为这是一个男人对她的承诺,对她许下的白首之约,以正妻子之礼节相待的尊重。 裴邺起身:“你等着我,我今日之内就办好这件事,必不负你。” 就在他走后一个时辰,沈家便进来几个自来熟的大汉,都是跟着裴邺做活的兄弟,跟沈大也是认识的。 他们在沈妙贞的屋子外,给围了起来,根本就不让沈家人靠近,沈老爹还想闹,被这几个大汉沙包大的拳头一吓,便再也不敢生事。 而第二日一早,裴邺的花轿队伍便敲敲打打来到了沈家门口。 作者有话说: ◉ 133、133 虽然仓促, 裴邺办事却极为妥帖,不仅寻了媒婆喜婆,聘礼也准备了五大抬, 花轿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威风。 沈天根本抑制不了怒火, 想要把人赶出去, 可阿姐已经许嫁人, 裴邺手里有婚书, 他的几个兄弟如黑面门神一般,守着门口,根本不让沈天进去。 他在沈妙贞房间外, 说了很多话, 哀求了很多声,她也没有出来见他。 沈天悔死了, 因为自己做了错事,阿姐便再也不会原谅他。 裴邺穿着新郎官的喜服, 骑着高头大马,好不神气,进了沈家门,将那五抬聘礼放在院中。 喜婆还在那里高喊着聘礼单子:“裴家大郎聘金五百两, 聘雁一对,聘饼一担, 海味一箱, 云缎五匹,银钏银锭银幢坠一套, 玉簪一对。” 喜婆每说一声, 围观众人便发出一声低呼。 这些聘礼在权贵之家看来, 上不得台面,实在称不上阔气,然而这里乃是平民百姓住的巷子,就如刘三娘那般,家里父亲做屠户,养的起一家子不愁吃穿,嫁女儿要聘礼,二十两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裴邺竟然聘金便是五百两,那云缎,银饰三件套和玉簪都是要用钱的,这些支出在老百姓们看来,实在是一笔不敢想象的巨款。 小绿儿打开房门,喜婆乐滋滋的捧着喜服进了去,要给沈妙贞梳妆打扮。 喜服都是姑娘家自己准备,但他们的婚事如此仓促,沈妙贞怎么可能有时间缝制喜服。 裴邺便寻遍了洛京的成衣店,终于寻到一件和沈妙贞身量差不多的。 喜娘打量着沈妙贞连连赞叹,原来是这么一位仙女般的姑娘,怪不得外面那位款爷愿意用五百两聘礼求娶。 她肌肤光滑无比,吹弹可破,根本就不必涂粉铰脸,喜娘看了半天觉得根本就没有下手之处,最后只能在嘴上涂了胭脂,用笔在眉心勾勒出花钿,如此便已经美艳的不可方物。 喜服因为不是量身定做,款式也有些简陋,有些宽松,不过腰身处用了腰带系紧,倒也不会就此拖到地上,不过也因此显得她腰肢细细的不盈一握,微微一动,便如弱柳扶风,一分的衣裳硬是被她穿出三分风情。 喜婆这个老妪都看呆了,原本还夸赞裴公子实在财大气粗,现在看来五百两聘金,这姑娘就是配得上,外头那位裴公子真是好艳福。 裴邺置办这些聘礼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私房钱,可以说是拼尽全力,想要为她置一顶凤冠,却囊中羞涩,只能如普通人家,置办了一顶花冠。 可只要家里有些小钱的人家,哪怕没有凤冠,也会给打一只凤簪,裴邺咬了咬牙,跟朋友们借了一些银钱,给她打了一只小金凤。 沈妙贞的首饰箱子中,有珍珠冠,玉莲花冠,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随便拿个出来,都比这些更加奢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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