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白日里,公子的马车离开了庄子,以为男主人不在,他正好做事得手,才翻墙进来,谁知,屋内睡着的可不是貌美如花的姑娘,而是空青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这种计谋真是歹毒非常。 “都……都是我表妹撺掇我的啊,别打了别打了!入内院的腰牌是她给我的,她还说,公子身边的端砚生的最是貌美,若我能得手,污了她的清白,她还许我二十两银子呢。” “嗷!” 空青见他越说越不像样,直接以棒子打晕了他。 “公子,怎么处理?” 裴境面色不动,攥着沈妙贞的手却越来越紧。 他也是心惊无比,本来搬来庄子小住,是故意找个理由躲符阳郡王萧直,没想到牵扯出这么一桩事。 若不是他听了她的话,早有防备,他若有事出庄子,他的端砚,岂不是就危险了。 就算有紫毫他们在,哪个丫鬟被这种下贱的烂货得了手,他都要愧疚一生。 徽墨,他已经对她仁至义尽,并非是赶她,而是她年纪到了总要去婚配,他这个主人给了丰厚的嫁妆,还要怎的。 居然心思如此恶毒,挑拨他这表兄,做这种事,真当他裴境是泥人心性,是个好惹的吗? 上回因为端砚的劝说,他熄了对付她的心思,觉得她到底是个姑娘,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心思,就不计较了,结果她却不知好歹,接连惹到他头上。 这条毒计,分明是针对端砚! 裴境越是生气的时候,反而越是冷静,越是面无表情。 “把他关起来,不要给食水,明日我们便回府,把他跟王家的夫妻一起拿住,到大伯面前说去。” “记得交代他,想要保住那条贱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管住自己的嘴。” 裴境的意思,空青心神领会,自然是要这男人不能说有关端砚姑娘的话,免得污了姑娘的名声。 他颔首:“公子放心,咱的手段下去,保准他知道。” 裴境点点头,看着一园子里的人,除了几个信得过的贴身小厮,也就是紫毫和生宣在,那些二等丫鬟都不在场。 “今日的事,大家都管住自己的嘴,我不想再多说,若是外头有了传言,别怪我不顾念多年的主仆情分。” 众人也知,今日的事兹事体大,不是可以背后说闲话八卦的,知道其中利害轻重,不必公子嘱咐,他们也会闭紧嘴巴。 直到被拉进收拾干净的屋子里,手里被塞了一个暖炉,沈妙贞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都要入夏,天气都有些热了,她却生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一直都觉得,女子活在世上本就不易,她更是从底层爬上来,什么苦头都吃过,更能理解下面奴婢的艰难。 哪怕她被抬成了通房丫鬟,六公子身边唯一过了明路的女人,她也没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说到底,都是身不由己的奴婢罢了。 可只是一个被赶走的徽墨,还能如此作妖,心思更是恶毒至极。 这世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有多么的重要,徽墨这是要活生生的逼死她,逼死别的倒霉姑娘,一条活路都不给他们留。 她的脸色仍旧苍白的不像样,裴境心里有些懊悔,不该带着她让她听全程,只是他神机妙算,却也没算到,是如此毒计。 裴境心里有多么后悔,对徽墨就有多么的恨。 这一回,他绝不会再放过她。 “好些了吗?” 裴境想要伸手无拂她的肩膀,却不料她抖了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瑟缩着。 “这么害怕吗?” 裴境长叹一声,摸摸她的额发:“这件事已经了了,没事的,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有我在这里。” 沈妙贞垂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苦笑。 她害怕的是什么,分明就是公子! 一个被赶出去的丫鬟就能有如此心计,将来呢?以后呢? 公子身边不可能永远只有她一个女人,等到那时候,她也要这样算计别人,被别人算计,为了公子的一点宠爱,争来争去,打的头皮血流,一辈子被困在这种内宅? 她简直要窒息了。 裴境不仅把这男人给抓了,还把王厨娘一并捆了。 本来还想在庄子上多住几天,一方面是为了考验一番萧直,另一方面夏天来了,庄子上有池塘,也能避暑。 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在这里住了,众人又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一回侯府,裴境便禀告了侯爷和老太太,只是言语中把端砚给摘了出去,老太太震惊非常,侯爷气愤的想要骂人。 侯府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因族中子弟没有一个上进的,裴境中了秀才还是第一名的案首后,开始整顿族学,这才让府中风气稍微改变。 但他力挽狂澜也是独木难支,族学已经烂到根儿上了,裴境没办法,只能做两手准备,一边挑选裴家愿意上进的培养,一边资助外头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 而侯府的主子们都已经这样,下面的下人便看人下菜碟,越发惫懒,寻常支使那些婆子,必是要赏赐,不给赏赐不办事,借着侯府给自家亲戚谋差事,发财,更是多得是这种事。 二房能赚钱,却不管事,那么多年多事三房太太管家,却伸手朝二房要钱,现在正好姜三娘入府,二房顺势就断了给公中银钱。 姜三娘接手了府里的事务,却发现处处都要银子处处都要自己掏嫁妆补贴,又气又恼,管家也渐渐不再上心。 如今裴境却是直接撕开这个大脓包,血淋淋的展示给老太太和大伯看,不可谓是一力降十会的手段。 ◉ 62、62 这种侯府真正主人们决策的现场, 沈妙贞就是再被抬举,也是不能参加的了,裴境也不愿意把她推到台前。 这件事, 倒是让老太太对三太太这个娘家侄女,很是不满意, 斥责了她, 质问她那些年管家都管到哪里去。 这做奴才的都欺负到主子的头上, 拿着侯府给自家亲戚谋差事也就罢了, 还偷盗,偷入主子院子,今日可以肖想侯府公子们身边的丫鬟, 想要靠污了人家的名声娶媳妇, 焉知,这些胆大的奴才, 将来有一天会不会把主意打到侯府的小姐们身上。 二老爷愤怒之余,就表示要带着二太太和六公子出去住。 老太太还以为二儿子要分家, 怒斥了他一番。 但二老爷说的也有理有据,二公子现在已经成婚,连带着夫人和一堆的通房姨娘还挤在大房的抱厦里头住,院子也是小小的, 将来他们总也会有孩子,有了孩子就越发住不开。 不如他们搬出去, 只在侯府留一间二进的院子, 老太太想他们了,就让他们回来住, 这样也就不算分家。 这个提议只有二房和大房会高兴, 侯爷倒不是赶弟弟走, 只是老太太一向不喜欢二太太,总是有意无意给她没脸,弟弟早就想搬出去,只是老太太还在,搬出去算是分家,到底名声显得不好听。 果然一涉及到亲嫡长孙的事,老太太就有些犹豫,这样也不算分家,还能把院子腾出来,也算是个办法。 但是大房二房愿意,不代表其他几房愿意,二房都要搬出去,三房四房五房都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不过庶出子,还有什么理由搬出去单过。 自己的老姨娘虽然要巴结老太太,自己一家子也得仰人鼻息,可出去了就享受不着侯府的富贵,公中的钱是没法分给庶子的,他们才不愿意搬出去。 老太太有些犹豫,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解决侯府这些蛀虫。 这一回,就连一直体弱的侯夫人,大太太也不能躲懒了,上上下下开始清查。 沈妙贞呆在流风阁中,就像是个游离在纷争旋涡之外的世外桃源,侯府的大清洗,查抄底下丫鬟小厮们偷藏起来的主子们的东西,声势这样浩大,却也没人敢来流风阁来打扰。 直到事件平息,她才从别的丫鬟口中的议论中知道,这一回整治老太太发了狠,有些犯了事的管事,一家子都被卖了,有些被送了官。 而被卖的家生子之中,就有徽墨的父母。 徽墨做了这种事,本来应该是一起被发卖出去的,可是不知为何,接连丧了三次妻的刘管事,跟侯爷提出要娶徽墨为妻,还正经的给了徽墨爹妈聘礼。 徽墨的爹妈王仁一家子都要被卖了,还能平白赚一笔银子,于是收了十两银,就把徽墨卖给了老刘,这个快五十岁,死了三个老婆的老鳏夫。 可怜徽墨一声争强好胜,在六公子身边做大丫鬟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光,那些管家婆子都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姑娘。 而现在,扶摇直上的青云志没能实现,反而成了个老鳏夫的续弦。 刘管事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管着几个庄子,也算是有脸面的人,就算是鳏夫,老了一些,嫁过去过得日子也不会很困苦。 然而老太太为了表示给刘管事这个衷仆面子,竟把徽墨的卖身契赏给了老刘,这下徽墨成了奴下奴,全府的笑话了。 沈妙贞知晓了这些,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爽快,只觉得有种兔死狐悲的难受,她并非是同情徽墨,她有如今的下场,实在是自作自受。 身为卖身契都捏在别人手里的奴婢,却不安分守己,享受了几年的富贵生活,就以为自己也能当家做主了吗?侯府是什么地方,哪怕是有脸面的老仆,一旦逾越了规矩,做出侯府不能忍受的事,一样会被扫地出门。 可能扫地出门,都是好一些的结局。 “告诉老刘,徽墨的卖身契,让他自己藏好,不准给她。” “莫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他知道该怎么办。” “公子放心,老刘前几个老婆是怎么没的,都跟他脱不开关系,徽墨在他手里,过不了好日子。”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不过别以为只是领了罚便过了,你自己惹的事,你自己去求。” “公子,小的知道错了。” “莫要对我说,你要去找谁领罪,你自己知道。” 说话的两人,分明就是裴境和空青。 “公子,小的会去向端砚姑娘领罪,您也帮小的说说好话啊。” “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去收拾,什么时候这张嘴你管得住了,才算是成人了。” 沈妙贞藏在假山后头,暗暗心惊,她就疑惑,怎么刘管事会跟王仁提亲要娶徽墨,原来一切都是公子在背后的操纵。 这样听来,徽墨也绝不可能有好日子过,怕是日日要受磋磨。 公子他数读圣贤书,也曾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将人逼上绝路,不论是侯府还是在外面,都有个好名声。 外头的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说他为人大方和气,行事颇有狭义之风,侯府的姑娘们,说他丰神俊秀,温柔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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