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荣焉 最终帝王垂下头来, 慢慢对宋秋觅道:“朕都应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 他的眸光里充满着温和与包容,闪烁着的尽是对她的信任, 是一种坚定的力量, 托起了她有些忐忑的心。 宋秋觅亦对他笑了起来,两人不再说一句话,但彼此的目光交汇在空中,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后, 宋秋觅摸上了自己耳朵上挂着的耳坠, 对萧问渊嫣然一笑道:“圣上送我的耳坠,我真的很喜欢。” 此次, 她没有以贵重的理由做出谦恭的样子,而是真心实意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 帝王眼里融化了坚冰, 目光发柔:“先前不是已经谢过了?” “嗯……”她轻声哼道, “是说过了,但今天又想说了。”她的语气里微带着一点不容被察觉的小任性与俏皮。 帝王听在耳里, 竟一时失语,片刻后伸手揉了揉眉:“是,你想说什么,想在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他语气是有些故作的无奈,但唇角却分明翘了起来。 ----- 萧祁被迫跟着卫郁一起,忙了一整天,转移囚犯,整理案宗, 与京城相关官署去信对接。 若只是他一个人还好, 虽然累, 但是总有能放松片刻的功夫,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紧绷着精神。 但却不得不和卫郁一同共事。 卫郁周身自带一股寒气,让人天生有一种离他三尺之外的天赋。 偏偏卫郁总是时不时地朝他投来死亡视线,让萧祁不得不在短时间内说出自己的见解,如此这般,对方才会移开目光。 有时还会冷不丁地出现在萧祁的面前,把他吓一大跳,下一刻的功夫,就丢给他一卷卷宗,让他尽快看完。 萧祁除了老实照做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有时,他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才是卫郁的手下。 在讨论主犯以外的其他叛党的具体处置方式时,偶尔萧祁说到一半,卫郁就会投来凉凉的目光,萧祁的声音瞬间就低了下去。 这无疑对他是一种长久的精神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终于可以回到营帐歇息,一扫白日的疲惫,萧祁却收到了南安郡王妃的信。 前两日宋霜眠的事发生以后,他连夜加急送信去问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关于此事她又是如何想的。 来往的信使都很迅疾,今日他就收到了回信。 萧祁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南安郡王妃的字迹,但是越往下看,就越是紧皱眉头。 合上信纸,他的心有些发沉。 母妃的意思一目了然,虽然前些日子宋家就有提要以他生辰的理由送宋霜眠过来围场团聚,但真正最后在其中起了决定作用的,确实是母妃。 南安郡王妃对宋家两姐妹都称不上喜欢,这次如此帮着宋霜眠,不过是她在郡王府中,因跪在佛堂抄经,晕倒了过去,后被府医检查出了有喜在身。 南安郡王妃大喜过望,便就此将她放了出来,再者,她听说萧祁最近格外偏宠宋秋觅,不愿其中一人一家独大,就做主将宋霜眠送到了围场。 萧祁头疼得用手抵着额头,母妃很喜欢这个孩子,在信中甚至三番四次地嘱咐要他照顾好宋霜眠,确保孩子健康成长。 这让他的情境一下子变得棘手了起来。 原本,若是不这么将宋霜眠送过来,待他回去,再处理这件事也容易得多,就算是将她关起来,不准她在宋秋觅面前露面,也比如今这种时时刻刻都要担心她捅出去的处境要好。 这里是围场,四周大多是帝王的人,他无论怎么行事,都得万分小心。 其次,母妃这般一说,让他想无声无息做掉孩子的操作更难完成,若是事后被她发现是自己动手,保不准会勃然大怒。 萧祁从书案旁站起了身,走到了营帐门外,望着外面一片黑黢黢的围场,心里在激烈挣扎。 宋霜眠怀孕的同时,雪上加霜的是,得知了宋秋觅不孕的事实,那今后他将如何自处,阿觅又会怎样想。 萧祁此时不愿想太远的未来,因他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 ----- 冬月十三,浩浩荡荡的冬狩结束,众人整理行装,带着猎物,满载而归,打道回府。 临别之前,宋秋觅又见到了于阗公主一面。 不过此次,公主看上去似乎比先前更为精神奕奕,媚色动人,打远望去,就知是心情极好。 还没等她说话,于阗公主就笑着对她说:“太子妃殿下,我也要回国了,望您以后一切皆好。” 宋秋觅心中闪过了一丝讶异,因公主先前说过,她此次前来的任务,便是与大雍勋贵皇亲结亲,这几日也没听说过她定下婚约的事情,怎的突然又要回去了。 不过若是如此,她只会为公主感到高兴,比起留在异国他乡,寄人篱下,沦为两国关系的工具人,待在故土要幸福得多。 于阗公主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容更明亮了些:“先前父兄之所以急着让我与大雍结亲,不过是诸国之中,我于阗国力最弱,常常在经贸来往之间饱受欺压,便想寻得大雍的帮助。” “但现在不用了,这两日,大雍的皇帝陛下召集了各国使臣,共同商讨今后几国边境之间的通商问题,并提议设置一定数目的口岸,有大雍做主,皇帝陛下的威势震慑,很快大家都同意了。就连先前最为势大的鄯善国,也好似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被迫同意了下来。” 听到这里,宋秋觅大概明白了,鄯善国应是之前与围场的叛党有牵扯,虽然暂时还未抓住他们直接参与的证据,但是蛛丝马迹足以让他们不得不妥协一些条件。 于阗公主真心实意地对宋秋觅笑道:“总而言之,大雍国富力强,西域诸国皆信服其的决议,一段时间内,于阗国应是不会在往来通商上受到不公平的对待了,自然也无需我和亲到大雍了。” 宋秋觅听完了全部过程,内心里也忍不住溢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激动。 她既为公主改变后的命运感到欣慰,也自豪于帝王乃至于大雍的大国气魄。 此次帝王一鼓作气,清理了附近的叛党,顺便对牵扯进来的西域势力进行追寻,同时趁着来使都在,于诸国之间,建立了日后和平【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发展,共同富裕的良好秩序。 其实这也是一箭双雕之计,先前西域诸国与大雍之间的边境管理混乱,来往人员混杂,包含着社会各式人等,才会导致域外势力勾结叛党的事源源不穷。 此次正好一并肃清,规范管理,不仅有助于边境百姓的通贸生活,更维护了长久的边疆以至于内陆的安宁,减少了冲突与矛盾的发生。 萧问渊的高瞻远瞩,以及决策的魄力,确实很少有人能及。 望着光彩照人的于阗公主,宋秋觅也带上了最真挚的笑意:“祝您以后一切皆好。” 她很喜欢这位公主的性子,也很欣赏她的能力,她真心祝愿她日后能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不被外人外物束缚。 ----- 冬猎的车队回去的路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在车队最后面,有几辆包裹守卫得颇为严密的马车,里面押送着此次在木兰围场抓获的叛党主犯。 萧祁迫于压力,跟着卫郁一起骑马跟在了后面。 当然,也跟他现在无法面对宋秋觅有关。 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了,头一次,他生不起丝毫的喜悦,只是任愁绪拢在眉头。 与之相对的是,宋秋觅因着在回去的路程上,没有萧祁的影子晃眼,十分乐得自在,甚至整个人干脆侧卧在了宽大的马车座位上,歪着头看着书。 席间偶尔品一品热茶,惬意舒适极了。 太过安逸,以至于在中途停下来修整的时候,她也一动未动,继续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有下马车。 所以当马车壁上的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宋秋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慌忙间坐了起来,调整出了一个淑雅的姿势,又手忙脚乱地将茶盏书籍放在小案上,才轻咳一声:“进来。” 宋秋觅以为是来寻她有事的旁人,却在帘幕揭开后,不期然间看见了一张怎么都没想到的脸。 “圣上?”她惊讶抬眉,声音都高了两度。 反应过来以后,她突然意识到现下停靠在路边,怕是往来会有人,若是让人看到帝王等在她的马车门外,还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传言。 于是慌张拉起帘子,叫他进来:“圣上,您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快进来,莫要在外面站着了。” 帝王见小姑娘一脸慌乱,轻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跨步进来:“只是来看看你,没必要大张旗鼓,惊扰了旁人。” 帝王比她的身形大得多,一下子就占据了马车边上一大半的位置,或许是心理作用,宋秋觅第一次觉得原本宽敞的马车车厢,顿时逼仄了许多。 等到帝王坐定以后,她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就这么让萧问渊上了马车?这里可不是私下,人多眼杂,要是被看见…… 宋秋觅的大脑一瞬间宕机。 帝王却稳稳坐着,丝毫不见慌乱,反倒拿起茶壶,替她蓄满了一杯茶:“周围有锦衣卫护卫着,和外面隔挡了开来,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纵容 帝王倒茶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贴着细腻洁白的瓷器, 任茶水汇成一股涓流,汩汩而下, 冒出轻渺的白雾, 飘散开来,晕染在他的眉间,是如同画一般的情景。 宋秋觅看着有一分怔然。 直到萧问渊将茶盏放在她的手心, 她才愣愣然回神, 为了掩饰失态, 低头忙喝了一口,却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轻嘶出声。 “又不是叫你大口直灌,现在可好, 可不是被烫伤了?”帝王坐直了身子, 略倾身过来查探情况。 他眉心微蹙,显然对她如此莽撞的行为很是担忧:“这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宋秋觅差点脱口而出, 是看见你了,不过最终只是默默地腹诽,没有吭声。 她早已过了呲牙咧嘴的状态,此刻张开唇瓣,伸了伸舌头,又快速地收了回去:“您看看,真没什么。” 帝王一抬眼,就看见一个鲜红的小舌尖,从她樱粉色的唇瓣中伸了出来, 俏皮地探了几下, 又收回去了。 除了因被烫了一下, 比旁边的舌头颜色深一些,看上去确实无大碍。 他的眸色暗光流动,一瞬之后,略沉了些,先前欲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是微微绷紧了面皮,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随即垂下了眼去,也不再看她。 两人之间的这种微妙的静默维持了好一会儿,似乎达成了一种双方的默契,谁也不去看谁,也不轻易说话,帝王以杯盖在茶水中慢慢划动,宋秋觅的手指捏着书页,却半晌都没有翻到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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