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萤初从耀眼夺目的银花中转头看他,她开口便说:“母亲问起王爷,我过来看看。” 是因为他,但不是阮萤初想起他来,是凭着阮相夫人的情面,阮萤初才出现。 段沐宸有些失落,他低头看着地面,灯火把阮萤初和他的影子在地上重叠在一块,让他读到在书中看过的委屈二字。 丛然他从小没人疼爱,孤独与他而言是一份享受,段沐宸不认他的委屈,比起委屈,那些不受待见的日子,更多是愤恨和失望。 此刻他的委屈是由心尖发酸的而来,轻轻松松地把硬邦邦的外壳脱下,阮萤初还是不喜欢他,不在乎他,他委屈极了,头低得厉害。 “王爷可是吹了风不好受,我扶王爷进去坐下?”阮萤初以为他是喝酒后吹风所致,哪里想那么多,碰到段沐宸衣袖,看见段沐宸抬头时,有她不曾见过的神情。 他透着疲累,低垂的眼尾生出点憔悴:“王妃不用管本王。” “这里就我,王爷还想要谁帮忙?”阮萤初随着他置气的话,看了看左右,四下全府的人都去看烟花,哪里来的其他人。 段沐宸撑住门边站起来,步子打直,阮萤初扶他的手靠上来,他走得急进到屋内坐下,阮萤初脚步跟不上,比起段沐宸,更像喝醉的人。 最后反倒是段沐宸拉住她站稳,问她:“王妃要帮忙,就陪着本王,直到本王睁眼,哪里都不要去,可以吗?” 段沐宸闭上眼,阮萤初的手腕圈在他虎口间,眼睛泛酸的感觉太差,他不理解看见阮萤初后叫做委屈的情绪,或许遮住眼睛,就不会跑出来。 怕吓到阮萤初,又舍不得阮萤初走。 阮萤初站在段沐宸面前,他仰头阖眼,段沐宸睡着的样子她看第二遍,第一次是段沐宸受伤时,她在马车上,内心不安真相大白,把扭捏的嫌弃化敌为友。 而现在看段沐宸,她的心底平静,没有把手腕抽走,唇珠轻启:“当然可以。” 段沐宸对她的好,她当然可以还回去,不是嫌厌,是她也想照顾段沐宸的好。 当然,她的回答段沐宸没有听到,段沐宸第二天醒来是年初一。 他看见面前的阮萤初,一刻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紧他清晰记得昨晚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就这样睡着了,然后阮萤初等到他睁开眼睛,原本是要躲避当时自己的不堪情绪,当真的在睁眼是看见阮萤初,外面天光大亮。 段沐宸捡了个轻飘飘的问题:“清风呢?” “大家都去爬山,小郡主要去,自然清风就不在这里。”阮萤初答他。 清风不能当挡箭牌了,只能避重就轻拿起昨晚最不值一提的事:“王妃昨晚,可有看到烟花?” “和王爷一起看的,王爷怎么还问我。”阮萤初浅笑,笑他的记性,段沐宸则笑自己明知故问。 这下没话了,他才小心说:“你……等到了现在。” “王爷昨晚喝醉了些,清风照料的王爷,我只是在一旁看着,王爷不必担心。”阮萤初走到桌边,给段沐宸倒茶。 段沐宸一股脑坐正:“本王怎么会担心,再说,王妃知道本王担心何事?” “王爷担心……”阮萤初把茶盏递给段沐宸,顿了一下,慢慢说:“担心的事,我不知道。” 她手指离开茶盏,故意抱怨:“王爷要再早些醒来,就能赶上一起去登山了。” 段沐宸还没从刚才阮萤初绕圈子的话里出来,听见她说想起登山,开口:“本王带王妃去一处青山好地就是,比他们去的名山有意思。” 两个人一打一接,段沐宸知道阮萤初如他昨晚所愿,众人离开,她仍然陪在段沐宸身边,等他醒来。 不知道的是,方才阮萤初对答如流的话,在他没醒之前,心底念过几次。 他猜测不多,心里的开心不会骗人,在阮萤初眼尾轻挑质疑他时,段沐宸有了几分得意:“王妃随本王走就好。” 阮萤初换好衣服,段沐宸牵来两匹马在等她,一条阮萤初从未走过的艰险小路,段沐宸在前,帮她拉着缰绳,转过土堆山头,不远处有点点翠色。 “这里是?”阮萤初问,面前的路宽阔起来,她从段沐宸手里接过缰绳,当时参加女子马帮时,骑马练习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段沐宸神神秘秘一路,不再隐瞒:“白雾山,登上山顶,就能看见大家去的嗌乐山。” 两人去的白雾山,常年在一片雾色当中,是一座被埋没的锦绣小山,当午后阳光化开薄雾,深处白雾山中,没有炙热的烤晒感,凉意裹挟周身,实为避暑好去处。 小山路不难走,登高而看只需一条朝前走的路,阮萤初和段沐宸骑马,很快来到山顶。 他们从山顶看向嗌乐山,地理位置的高低下,把嗌乐山尽收眼底,阮萤初眼中是惊喜,段沐宸扬起嘴角一抹满意的笑,等着阮萤初问他是怎样发现的宝地。 阮萤初转过一圈,从四周看了一遍白雾山望出去的风景,还没有问题要问段沐宸。 “王爷怎么了?”阮萤初察觉的奇怪,是段沐宸不看美景,盯着她半天。 不打自招不是他段王的风采,他这叫自投罗网,说:“王妃不好奇,平日无论从哪里看,都看不到这座小山?” 阮萤初抱手绕到段沐宸身后,她看着一排飞过的燕雀,问他:“王爷是如何发现的?” 等到段沐宸想要的话,他立刻解答:“营中武将曾将信鸽丢失,巡查中便得了这块宝地。” “没有了?”阮萤初看段沐宸的架势,像是要讲一个传奇的故事,段沐宸点点头,他只是想炫耀一番他的意外发现。 “是宝地,我问好了,王爷讲完了,现在可以好好看看风景。”阮萤初看着远处,下一秒回头看见段沐宸还在背后的视线,拉长绵绵的尾调喊他:“不许看我。” 段沐宸眼神躲走,这才看他看了千百次的风景,这白雾山,的确是个宝地。 他们晚大家去登高,回来时,王府内所有人都在等他们回来,两人没让清风和朵红跟去,这下并肩走来的段沐宸和阮萤初,格外显眼。 “段兄这招苦肉计,可以呀。”顾中哲嘴欠,段沐宸埋进前厅一步,话就挪揶到他面前。 阮萤初冷眼看了顾中哲,算是记了账,来到母亲身边,问起今日登高的事来。 看见阮萤初走后,段沐宸便好施展拳脚跟顾中哲周旋,他抬手让顾中哲凑过来:“回来的路上瞧见池掌柜,好像……” “好像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完。”顾中哲一听到池月瑶的事,人就摇着尾巴凑过来,结结实实挨了段沐宸的一拳,段沐宸说:“好像看错了。” 收回手,阮吉昌坐在椅子上看朝他这边,段沐宸想起那天书房的话来,他和阮吉昌眼神交汇,突然心虚起来那日言之过早。 晚上,清风和顾中哲一起来找他,今日登高时清风和顾中哲通了气,是贺桓的事,两个人急着为他出谋划策,把段沐宸叫到东院的屋顶。 “你们俩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来帮本王?”段沐宸坐在两人中间,一左一右看了眼,顾中哲露出两排牙齿乐,清风一脸慈爱关心他,怎么看都不是来出谋划策,看着是要审他。 顾中哲一搭肩:“说说吧段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们俩早点回去睡觉。”段沐宸要走,清风一把拉住他。 清风说:“王爷,我们都是王爷这边的,贺公子的事,我们帮你想了办法。” 要听听他们是怎么胡闹的,段沐宸重新坐下,听顾中哲说:“段兄,交给我和清风,帮你把他赶回京都。” “就这样,赶人?”确实是胡闹,段沐宸听后,这下直接站起来,快跳下屋檐时,清风说了句:“还能知道王妃的心意。” 把阮萤初搬出来,段沐宸停下脚步,半响,他说:“我愿意等,等到她想说的时候。” 他跃下屋檐,留有清风和顾中哲摇头,心知肚明段沐宸的固执,可以解决的快一点,有什么不好。 不好,段沐宸要是愿意问,他早就问个明白,但他听见知己好友,就没有问出口的勇气,他要逼她说出什么话,他不想这样做。 清风和顾中哲的计谋是为他好,段沐宸打仗用兵时最讲谋略,可是用在阮萤初的事上,哪怕是对他无关紧要的贺桓,那也是和阮萤初有联系的人,他不要为了一己之力,自私的伤害她眼里的人。 不过,他今晚有了想法,他和阮萤初只认识了半年不到,而贺桓和阮萤初认识那么多年,他一直陪在阮萤初身边,总有一丝丝希望改变,等到阮萤初回答的心意。 对阮吉昌所说的事情,他有了答案,京中纷争好似在阮萤初这里有了解,今早睁眼看见是阮萤初时,他仿佛梦境,他做过的好梦,没敢设想过清晨睁眼时,看见的是她。 西南在了没几年,他还想在很多年,京都是阮萤初一直想回去的地方,段沐宸想到这里,心中怅然,京都他也在了很多年。 作者有话说: 太晚到家了,晚上补个万字章,感谢支持! ◉ 第56章 段沐宸第二天一早来找阮吉昌,回京都的心意是定了,要答复阮吉昌时,怎么开口成了难题。 想阮吉昌要盘问他或是笑话他,他不怕这些,因为他一说答应,已经说明他对阮萤初的意思,若阮吉昌不相信,误会他是贪图前途高枕无忧的人,还比坦露心声容易。 他站在书房外,阮吉昌写字不喜有人打扰,外面通传的下人没有一个,他驻足半天,手抬起放下,在半空中捏紧拳头,迟迟敲不上门。 阮吉昌耳朵听得最细,尤其写字时,要的是心静,外面站了半天人,他不可能不发现,等段沐宸站的差不多了,阮吉昌问他:“王爷还不打算进来?老夫的字快写好了。” 段沐宸这才推开门,他进门,阮吉昌刚好提笔结束,看向段沐宸:“决定好了?” “我愿意回京都。”段沐宸说,他看着阮吉昌的眼角皱起一条沟壑,阮吉昌放下毛笔,绕到他面前:“王爷既然决定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说完走到段沐宸左侧,拿出柜子上的盒子,里面放了阮吉昌带来的大大小小几十枚印章,他拿起一枚在刚写好的宣纸上比划,换来换去,挑了好久按下印章。 随后收好盒子,走出书房,对段沐宸说:“送给王爷的,去看看。” 书房内只剩段沐宸一个人,他走过去书桌前,平铺的白纸上写了一句话:家和万事兴。 段沐宸看了阮吉昌离开的方向,段沐宸和他上了一张船,阮吉昌写得一手好字,家字挥毫笔墨,笔锋收得圆润。 回京都是有后果的,段沐宸还没想到以后,既然决定好了,也该告诉阮萤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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