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欲言又止地望着我,而后像是难以启齿道,“倒也…未必是无缘无故…” 我讶然,“哦?妹妹此话怎说?” 玉妃又低下了头,还是沉鱼道,“回皇后娘娘话,前几日娘娘还没病着之时,偶然在皇上面前提及了皇后娘娘…” 她忽然稍显慌张道,“但请皇后娘娘放心,娘娘绝没有说皇后娘娘半点不是,娘娘只是说皇后娘娘有孕在身,需得安心养胎,不论有何事,都不该让皇后娘娘烦忧。” 我又诧异地瞧着玉妃,她几时如此关照我了,她这话可是出自真心? 沉鱼眸光闪烁,踌躇道,“岂料皇上即刻变了脸,再没多说什么便怫然而去。” 我干咳一声,于心不忍地望着玉妃那张病中虚弱苍白的脸,她委实不该掺和我与皇上之间的这趟浑水。 但她也算是一片好意,尽管我不解其真意,但她既是受我牵连,我便帮她一把又何妨。尽管连我自己也不确定,这忙我能否帮得上。 只是美人当前,谁又能做到严词拒绝。 我对玉妃道,“本宫新近食欲不振,若是有皇上相伴,或许能进得多些,想来为龙胎考虑,皇上不会推拒本宫之请。”微微偏头对歆儿道,“还不到恪勤殿去请皇上,本宫会在永乐宫等候皇上与本宫一同用膳。” 歆儿犹豫道,“娘娘…还是先让奴婢护送娘娘回永乐宫吧。” 我皱了皱眉,“本宫手能抬足能行,何需你护送,休要啰嗦,领命便是。” 歆儿扁了扁嘴,略带幽怨地望我一眼,低头应了声是,便躬身退下。 我再对玉妃道,“本宫定会为你挽回圣心。” 玉妃极感激道,“谢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这份承诺,臣妾大可放心了。” 她泪眼盈盈,我的心为之揪成一团,我甚至想倾身过去搂住她,侧脸与其头颅相贴,轻拍她薄弱的脊背温言安慰。 奈何礼教森严,此举断断不可为。 再者承诺二字,委实令我心头一堵,我只怕自己担不起。我本是顺口一说,豪言壮语不过图一时之快,可她当真了,我也只能认了。 我心中默默叹息,稍显低落道,“那妹妹好生歇着,本宫得回宫准备准备了。待妹妹将养好身子,圣心必定又会回到妹妹这儿。” 玉妃更为感激道,“承皇后娘娘吉言,谢皇后娘娘恩典。” 我起身道,“你就不必下床了,静候本宫佳音便是。” 玉妃面上拢着藏不住的笑意,“恭送皇后娘娘。” 我从她寝殿里出来,顿觉一股寒意侵入肌理,忍不住地颤了一颤,这里外温差太大,饶是我这强健的身子骨也受不住。 我出行不喜一堆人跟着,歆儿被我打发走了,我就只能独自回宫,可玉妃宫里香气太重,我独行半路,衣上沾染的香气仍散不尽。 途中遥遥望见沈承翊,我忙向他挥手,“沈侍卫,沈侍卫…” 眼看他就要率领一列兵卫钻入另一条御道,我急切地追赶几步,更卖力地喊,“沈承翊!” 他似乎还是没有听到,我只好作罢,弯身捂住胸口喘着粗气。 可就在此时,沈承翊蓦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感地朝我看来,见我情形不妥便立刻赶来,数十米之距他好似几个跨步便赶到了我身前。 他躬身一礼,“参见皇后娘娘,”再直起身子,“皇后娘娘这是…” 我艰难道,“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晕…” 说着我便不省人事了。
第56章 只求余生安稳 原来昏睡醒来后脑袋只会更昏沉,我睁开眼时,守在一旁的妍儿道, 原来昏睡醒来后脑袋只会更昏沉,我睁开眼时,守在一旁的妍儿道,“娘娘…娘娘醒了!”惊喜地转身对着榻上那道明黄的身影道,“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我好似睡了很久很久,可窗外天色还未全然转黑,难道我已睡了整日有余? 皇上步履沉缓地向我走来,面色平静地向我道,“皇后身子无恙,不必担心。”默了一默,又道,“起来吧,皇后只是近来不思睡,累着了,又在玉妃宫里闻了太多宁神香,一时犯困睡着了而已。” 所以太医来过了? 我“哦”了一声,“没事就好。”自己慢慢地撑床而起,他也没有要扶我一把的意思。 虽然我觉得这对话好似颠了个倒,但也没有表露出不悦或者古怪之色。尽管半途中昏睡不醒是一件丢人的事,我也强装镇定,略过不提。 皇上又道,“朕已赏赐给沈承翊一方宝剑,嘉奖他护送皇后之功。” 所以这次我又是被大内侍卫用担架抬回永乐宫的? 我道,“臣妾委实要多谢他,谢皇上替臣妾嘉赏于他。” 皇上沉默以对。 “其实臣妾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徒惹皇上担心,臣妾深感自责。”他又露出那副我看不透的表情,我见他仍不说话,便又道,“若是皇上并不担心,那臣妾倒免于自责了。” 皇上忽然意味深长地瞅着我,“皇后只管按自己以为的以为便是。” 我道,“既然臣妾无事,皇上倒也不必守在臣妾宫里,只是臣妾受玉妃所托,不得不问皇上一句,玉妃何处惹恼了皇上,竟至于她身在病中,皇上却不闻不问。” 皇上道,“她不该在朕面前提及你。” 我道,“这不是她的错,若仅是为此,臣妾可与她说,再不在皇上面前提及臣妾,也就不会再惹恼皇上了,还请皇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皇上道,“若是朕不肯呢?” 我愣了,“不肯什么?” 皇上忽然眸光深沉地盯着我,我恍然醒悟,“那皇上要如何才肯原谅玉妃?” 皇上皱起眉头,“你为何如此在意她?” 我道,“臣妾方才已说了,臣妾受玉妃所托,皇上岂不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 皇上默然片刻,忽轻笑道,“也许在皇后心里,朕永远处在末尾的位置。” 他眸中笑意与悲望交杂,竟使我心中一恸,可我仍面色平静道,“皇上受万民景仰,便是臣妾,也难望项背,何来末尾一说?” 皇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乐儿,朕就在你身边,就在你眼前。” 我自然知道他就在我身边,我眼里看得到他,心里也有他,可我无法体会他的失落。 殿内太过安静,使众人皆感压抑。 我便换了个话题,“想来晚膳已备好了,还请皇上与臣妾一同用些吧。” 皇上良久不表态,我也只能干等着,就在我几乎又要睡过去之时,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我本是觉着饥肠辘辘,预备大快朵颐的,哪知到了饭桌上,我却食欲缺缺,连举筷的力气都没有。 皇上照常喝了汤,每样菜尝了几口,饭吃了一小碗,既没有表现得特别有兴致,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没胃口。 我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习惯了,习惯了隐藏情绪,习惯了人前伪装,不让任何人揣度出其喜恶正是帝王之术最核心的部分。 可我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我不喜欢勾心斗角,不喜欢两面三刀,如果我想要的,是必须费尽心机才能得到的,那么我宁可不要。 闵公公和歆儿分别端来茶水,而后亦都跟着个端着瓷皿的丫头,我与皇上各自漱了口,洗了手,一后一前回寝殿歇息。 入睡前他坐在长榻一端,手里握着本《论语》粗略翻阅,那是我近来常读的书,因为我虽无甚才学,但我不愿我的孩子如我一般。所以要从怀胎时抓起,及早启蒙其心智。 我不由自主道,“若是这孩子能像着皇上就好了。” 皇上一愣,抬头看着我。 我真心实意道,“皇上自幼聪慧过人,不论所学为何都是一点即通,又勤奋刻苦,精益求精,从不骄妄。反观臣妾,天资平平还不肯下苦功夫,生性散漫还贪图安逸,到如今琴棋书画竟无一样可登大雅之堂。臣妾自知庸碌,只愿这孩子别像着臣妾,不论是内里还是外表,臣妾都希望他能像着皇上。” 总之皇上仪表堂堂,文韬武略,而我一无是处,毛病多多。 皇上眼神变得极温和,“朕倒觉得,若能像着乐儿,才是这孩子的福分。” 我甚讶然,“皇上何出此言?” 皇上道,“像着乐儿,便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我,“……” 合着我就没烦恼了呗。 皇上又道,“乐儿不是从小便率性而为,不顾他人看法,只遵循自己内心所愿吗?” 我干笑道,“也许臣妾心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随性。” 皇上道,“这世上本没有谁能真正自由,无挂无爱,能得几时舒心遂意,已是难能可贵。” 我道,“若是如此,难道皇上就没有舒心遂意之时吗?” 皇上像是被我问住,怔了怔才道,“朕…确然有过。” 我道,“所以还是像着皇上好,聪颖好学,怎么都比不学无术好。” 皇上难得地赞同了我的见解,“或许乐儿说得对。” 当然我说得对,聪明的人比如皇上掌握生杀大权,而不聪明的人比如我小心谨慎,诚惶诚恐,地位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皇上又道,“但朕并不在乎,咱们的孩子像朕多一些,还是像乐儿多一些,朕都喜欢。” 承迎的话谁不会说呀,我又再干笑道,“皇上喜欢就好。” 若我生了个混世小魔王,但愿皇上能记得今日之言。 我转头向歆儿道,“把本宫的花篮子拿来。” 歆儿应了声是,从里间的储物柜里取出一个以干花为饰手工编织的竹篮,而后交到我手里, 我把篮子放在桌几上,从中捞出一枚绣有如意纹的荷包,伸手递给皇上,皇上默不作声地接过。 我道,“这荷包臣妾不日前绣好后便搁在香料中储存,臣妾手艺不精,本羞于将之赠予皇上,可皇上曾见过,那时臣妾答应要绣好送给皇上,臣妾不敢食言,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皇上凝视着那杯荷包,又以指腹轻抚其上绣纹,温声道,“这是乐儿亲手为朕绣制的,朕喜欢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我按惯例道,“皇上喜欢,是这荷包的福气。” 皇上仍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荷包,我试探性地道,“毕竟不是每个荷包都有这般的福气。” 皇上这才重新抬起头来,我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他把话题引到玉妃那枚荷包上,可他半晌才道,“皇后想说什么?” 我歪歪脑袋,“就是…或许有其他妃嫔也给皇上绣了荷包…” 皇上神色中的温存渐渐消无,眉宇间浮上一抹惶惑。 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他眼下这副神态若不是装样子,就是玉妃骗了我,她根本没给皇上送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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