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然面露难色,“陛下他……”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缪星楚站着都觉得呼吸都停滞了,沉痛盈满了整颗心,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住了,背脊僵硬。荒唐和气愤在脑子里盘旋,一时之间,她好似站在了一处深渊,漆黑一片,看不见来路,也没有归途。 那些异样和怪异全部涌上心头,他从未谈及过他的身份,日渐沉沦的欢好让她忘了去想。接着,一个诡异的念头冒了出来,裴怀度,裴晋北,一切线反复在此刻连成了圈,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她原以为是走出了一个圈,告别了一段过往,结果是走进了另一个圈。 白梓冉站了起来,“这就受不了了?你看看我,我同裴怀度青梅竹马,在他危难的时候救过他,他还不是轻易舍弃我了。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来日。若是你不得他的恩宠,便会在那牢笼里当一只金丝雀。” 今夜的冲击将她整个人都冲散了,她脑子一片空白,乱得很,握紧拳的手也不住地抖着,思绪乱入麻,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砰!”门突然被踢开了,携风而来的裴怀度看着眼前的情景,心头闪过慌张,看到缪星楚都要站不稳的样子,连忙上前想要起拉她的手,不料却被她被她躲开。 她的眼底全然是陌生和戒备,复杂的情绪掺杂着莫大的忧伤和痛苦,闪着的光亮的眸子沉着水,让他心痛不已。 “楚楚……” “裴怀度,你也有今天?堂堂一个皇帝,还有假身份骗人,莫不是这宫里美人看厌,都到宫外寻消遣了,还看上了个寡妇。”白梓冉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刻看到这里她痛快极了,那些被压抑的痛苦全部爆发出来,不甘和疼痛,顺着眼角的泪水滑落。 她指着缪星楚,“若不是她,你早就接我入宫了,你对得起我吗?” 裴怀度冷厉的眼光看过来,眼底燃烧着怒火,可脸上却是愈发的平静渗人,“朕看你是连舌头都不想要了。” 实在是乱得很,缪星楚就连站着这里都觉着空气稀薄,把她的心脏攫取住,让她不能呼吸,半点气都喘不过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她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过去的几个月都像是一场梦,如今被人猛地敲醒,她才这般难受。 缪星楚抓着青然的胳膊,面色极其冷静,“青然,现在立刻,去收东西,我们走。” 一旁的裴怀度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转身过去想要靠近缪星楚,她躲闪着,就要往门外走去,“你别碰我!” “楚楚,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我现在要走,去哪都行,总之不想看见你。” 裴怀度深知她的脾气,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她肯定收拾东西连夜就走人了,走得越远越好,让他找不到她。 当下下了决心,将人一把揽抱起来死死锢在怀里,扔下一句,“把白梓冉看好了,把她的嘴封起来,朕不想听到她再说一个字。再有差错,那你们试问!” 接着便抱人拼命挣扎的人走出了门外,朝着华宁堂走去。 “你放我下来,谢景明你放我下来!”缪星楚死命挣扎着,在他怀中拍打着,奈何裴怀度的手劲太大,任由她在他身上捶打也不肯放下半分。 许久,怀中人渐渐没了挣扎的动作,静静地在他怀中,可裴怀度却觉得十分不妙,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加快脚步到了华宁堂,裴怀度才将安静下来的缪星楚放了下来。 “啪!” 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裴怀度的脸上。 郑明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呆愣住,赶紧跪下埋头在一旁不敢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给各位小可爱打了预防针,我接下来一个星期三次元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忙,抽不出时间来码字。我这周有一万五的榜单,打算连更三天六千后停更一周,大概下周六晚上恢复。感谢一路追更小可爱的支持!
第76章 你跟裴晋北有什么区别 耳光声清脆,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死寂一片,弥漫着吊诡的气氛,后头跟着的青然和茯苓大惊失色,赶忙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裴怀度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还是这般难堪的场景, 他被打地别过头去, 明晃晃的红痕显现,可见下手之人是气极了, 没留一点余地。 “出去。”掺着碎冰的声音响起, 郑明吓得连滚带爬退了出去,顺道把呆愣住的青然和茯苓拎出去, 还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缪星楚站着没有动, 她死命咬着牙关, 听到他那声出去也昏了头脑,抬步就要跑出去, 转眼就被人紧紧从身后锁在怀中。 这一回她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在他这里是不管用的。可震惊和气愤压抑在她的脑子里, 她根本就失去了理智,头疼欲裂, 巨大的冲击让她如坠深渊,被一张网死死束缚住, 脑海中充斥着厌弃和郁躁的情绪, 仿佛滚水盈锅,涌出来的每一滴水都烫掉人的皮肉。 在身后抱住她的裴怀度抓起她的手,“楚楚, 你若是不解气, 便再打我出气便是, 别和自己过不去。” 用力挣脱开他的手,缪星楚冷嘲热讽,表情冷漠,“我可没有胆子打一国之君。” 裴怀度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感受到浑身颤抖着,肩膀不安的抖动着,显然是气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疼和无奈如潮水泛起,“一门之外朕许是一国之君,一门之内我只是你的夫君。楚楚上回我说我们成婚是真的。” 他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实在是想看她,裴怀度将她转过身子来抱她,却看到了死死忍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可眼泪太沉,这份痛苦太重,水雾泛红的眼眶挤出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直直掉到他的手心,滚烫至极。 蓦然,裴怀度的心一空,滔天翻海的心酸和苦涩在死寂的中一寸一寸烧成灰烬,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心慌排山倒海地袭来,几乎要冲垮了他。 她声里已然带了哭腔,“你怎么知晓我从未想过,日里夜里我都在考虑,我欢欣过,害怕过,恐惧过,忧虑过,我还担心上一段情感给你压力。我近乎一切地剖白坦诚,站在面前的我,是坦坦荡荡的,从未有半分隐瞒。” 声中的破碎和哽咽如刀锋般扎在了他的心上,割筋断骨,偏生她还努力压制着那喷涌的苦楚,让她看上去矛盾不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楚楚,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让你受委屈了。”裴怀度倾身低头吻掉她直掉的泪水,水洗的眼眸红透了,映照着幽幽冷冷的烛光,呈现出细碎的星子,这样的她让他又爱又怜。 缪星楚想要推开了他,却再一次被他禁锢在怀中,愤怒已经淹没了她,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她靠在他怀中,抵触他的亲吻,埋头死活不肯出来,泪水划过染湿了他衣裳,落下深深浅浅的一片。 “谢景明,你这样跟裴晋北有什么区别,都用假名字来娶我,你是不是想要我像等他一样再等你三年,看看我更爱谁是吗?” 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决然和绝望,情绪在唇齿间迸发出无尽的力量,毁天灭地的死寂侵染着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只能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去否定,似乎是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 可下一秒却是腐虫侵蚀着她,否定过去就好像是在否定她,人生路漫漫,在这一刻,她漫生出了了无生趣。果然又是这样,难道她就该是这样被骗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不是的,不是的,我让人准备封后大典,把后宫的嫔妃一一遣散,整个宫里只会有你一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们要长相厮守,我们要白头偕老。” “我马上就要告诉你了,只是我一直在纸上写我要怎么告诉,写一张撕一张。我甚至不敢来见你,怕告诉你后你不要我,全然不顾地远走高飞。” 裴怀度抵着她的肩膀,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只笨拙地袒露着自己的心意,头一次将自己的全部的爱捧在手心里,又生出了几分胆怯,恐眼前人不想要。 他低了声音,却带着郑重,“楚楚,我真的,竭尽我能想给你更好的。” 最后的几个字无端添了分恳求,他从没怎么一刻惊慌过。 从前年幼在西夏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时,生出了不怕死的勇气日后要报复回去,沙场上身中数刀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是酣畅淋漓的痛快,生死无惧的坦然。唯有这一刻,他像极了胆小鬼,若她转身离去再也不回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 他钟意她,爱重她,不舍得她落泪,不舍得她委屈。 可这一次,偏偏全部的委屈和痛苦都是他给的,她痛的同时他何尝不痛,只会百倍千倍的痛。 “裴晋北是你弟弟。” 裴怀度愣住,抓着她的肩膀没由来地一紧,那一阵心慌在蔓延,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听到这一字的缪星楚惨然一笑,面色苍白,唇瓣没有半点血色,“天下之大,我竟被你们兄弟俩玩在手心里,从前是,现在是,还期许着以后?难道要我人生大半的时间全部拿来葬送吗?” “他违誓另娶,已然是背信弃义,三年三两音讯,是厚颜无耻,不顾王妃小产执意纠缠你,是狼心狗肺。这样两面三刀,薄情寡恩的混蛋怎么配得上你。裴晋北欠你的,我会一一替你讨回来,往后我都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如何能信?缪星楚现在根本不想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太痛太累,遭人蒙骗的感觉太过酸楚,每一点真相的揭开都让她痛彻心扉。 她知晓她同样爱他,因而此时此刻所爱之人的谎言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就像是从前在边关穷困潦倒时看上了昂贵的点心,日日念着,攒了几个月的钱去买上一小块,吃上第一口却发现里头是自己不喜欢吃的馅料,那巨大的落差和失望让幼时的她哭了鼻子,可还是忍着吃得一点不剩。 只是这个时候,她不想再哭了,若是不好吃便不要了,哪怕曾经那么钟意,哪怕付出过宝贵的时间,哪怕无数次心动跳跃。 她抬起头,用手擦着眼泪,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开我。” 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和淡漠,裴怀度不愿让她再难过,只好放开了她,目光仍是紧紧跟着她,不肯放过任何她的表情。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想想现在的一切,我们的关系。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今夜的种种突如其来,她没有丝毫的防备,就被利刃捅个对穿,心痛难遏。 原来从云端掉到地下,会那么痛,呼吸都变得苦涩,人道肝肠寸断,今日她便算是尝到这滋味了。那些反复心动的时刻,那些因他而起的欢喜雀跃,此时此刻显得那么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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