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巫师太喃喃自语:“奕儿怎么可能不是他害死的?” 林渺默不作声,也动不了,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毒巫师太转过身,那双冷淡的绿眸盯住她,“无论怎样,都要杀了他。” 果然,林渺心道她猜得没错,不管卫景奚是不是真凶,师父也要杀了他。 “这件事,就交给你亲自动手吧。”毒巫师太命令道,“渺儿,今晚就是最佳动手时机,用我给你的长剑,杀了他。” 铃铛一响,林渺浑身一震,张了张嘴:“是。” 白彦此时也正好进了屋,毒巫师太睨了他一眼,随手将牵丝铃扔给了他,“看好你师妹,我不希望晚上少一个人。” “是。” 待她走后,白彦垂眸盯着牵丝铃出了会儿神,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林渺。对上她的视线,白彦苦笑道:“小师妹,不是我告的密。你不用拿这种眼光看着我。” 他走进了她,朝她伸出了手。 白彦带有血迹的手心里是两颗黑色的药丸,他道:“他死了,这是解药。” 林渺瞳孔微颤,姜恪他…… 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了女子哀婉凄凉的声音,正咿咿呀呀地唱:“十年家书无一封,妾等君归君不归……”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白彦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嘴,将药塞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林渺也感受不到别的味道,此刻的她犹如一个木头人。 “小师妹,今晚杀了暴君,师父摇铃三声时,你的蛊毒就彻底解了。” 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帮自己?林渺不解。 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白彦黯然地垂下了头,卑微恳求道:“师兄不求与你结为夫妻,只是希望你还能回天门。” 他咬咬牙,补充道:“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林渺回避了他灼热的视线,垂下了眼眸。 也幸亏不能说话,否则此时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师兄。 到了傍晚,毒巫师太带领一众天门弟子和林渺二人,来到了皇宫。 林渺跟随着师父的步伐,总觉得今日的皇宫似乎太安静了些。 他们很轻松来到了宫中,毒巫师太长年居于天门,对皇宫不是很熟悉,便问白彦暴君的寝宫。 白彦指向一个方向,林渺微微怔住,师兄指的这条道需绕路一圈才能达到卫景奚的寝宫。 等他们一行人来到寝宫,却不见暴君的身影,只有一清俊官服男子匆匆从殿中走出来。 毒巫师太不准备打草惊蛇,她看了眼林渺,这是第二次摇动手中的铃铛,“林渺,去问他卫景奚在哪里,等他离开后再回来跟着我走。” 在命令林渺随她进宫时她已经摇过一次铃铛了。 林渺的身体自然而然动了起来,在小道上拦住了陆岑。 陆岑见了她如见了鬼一般,吓了一跳,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袖中的什么东西啪嗒落地。 “娘娘?您、您怎么回来了?” 林渺虽已察觉了不对,但却无法问个所以然,嘴唇动了动,按照了毒巫师太的命令问:“卫景奚在哪里?” 她的声音古板无波,配上她面无表情的脸,很是怪异。 陆岑却没觉得奇怪,因为林渺一直以来面上都没太大的表情,他弯下腰捡起一块木牌,“娘娘没回朝阳宫吗,陛下可是一直在那儿等着你的,几宿也没休息。” 看清竹木牌的林渺瞳孔放大,这不是......她的令牌吗? 陆岑拍了拍木牌上的灰,看了她一眼,笑着将竹木牌的正面对准了她,那个“林”字出现在她眼前。 陆岑说:“这东西娘娘该眼熟吧,当初在紫竹林时,您第一次遇见陛下的地方。” 他将竹木牌收了回去,“陛下让我来寻这个,若无别的事,我先给陛下送过去了。” 陆岑没打算和她多聊,浪费了这些时间,他脚步飞快朝朝阳宫那里赶去。 林渺僵直着身体,立在风中,等他离开后,又无意识地回到了毒巫师太藏的地方。 毒巫师太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别有深意地看了林渺一眼,指挥天门死士们:“去朝阳宫。” “白彦带路。” “喏。” 朝阳宫此刻安静到落针可闻,气氛不同寻常的寂静沉闷。 他们来到了朝阳宫紧闭的大殿门,毒巫师太一抬手,所有死士一涌而入,林渺跟随着她最后一步踏进了门。 一进来,她就看到了站在屏风旁的卫景奚,他依旧是一袭黑袍,衣襟有些凌乱,莹白的面颊上染上层不正常的红晕,延展到眼尾,那颗红色小痣潋滟异常,此刻黑漆漆的眸子里是偏执的疯狂。 他的身边站着面无血色的陆岑,地上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卫景奚的蛊毒又犯了,状态很不清醒。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诡异地停顿住,朱红的唇一张,喃喃道:“渺渺……” 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林渺心脏颤了颤,他的声音像是穿过她的身体,直击灵魂般,令她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陆岑眼里透露出绝望,他拽住卫景奚的衣袖,拉他往屏风后躲,“陛下,我对不起你,趁他没来之前你快走!” “渺渺。”卫景奚重复了遍,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不愿离开。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拖住他们,你快走啊!”陆岑近乎咆哮道,推搡着卫景奚。 “走?”毒巫师太冷声道,“今晚,我就要为奕儿报仇雪恨,杀了你这暴君!” 林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泛红的眼尾,她闭了闭眼,只要师父再摇一下牵丝铃,第三下,她就可以恢复自由。 陆岑道:“所有事都是欧阳禹做的,与他无关。你家奕儿是谁?” 他挡在了卫景奚身前,企图拖延时间。 毒巫师太看出了他的打算,却也不在乎,她今日必定要了暴君狗命。 “十年前书院那场案子。” “所有证据、证人白日都出来了,那场案子是欧阳禹为了谋权篡位嫁祸给卫景奚的。”陆岑立马反驳。 “那又如何,欧阳禹得死,”毒巫师太道,“他也得死!” “我家奕儿当初立志精忠报国,一腔热血投入进书院,只期盼新帝继位,能够通过变法来改善百姓现状,使尧国富强。” 毒巫师太冷笑一声,“即使当初不是你下的令,可你当国主这么多年,干的昏庸事还少吗!今日,我也算为民除害。” “卫景奚这些年一直在暗地帮扶各地百姓,当初的赈灾银也是他……” 陆岑话还没说完,就被毒巫师太打断:“不必再多说什么,你们今晚都得死!” 她右手一动,却又想起什么般,盯着卫景奚道:“听说你很在乎我这个徒儿?” 毒巫师太偏头轻飘飘看了林渺一眼,“看来我这徒儿也对你似乎有些感情。” 她笑了笑:“那这样好了,我也成全你们一回。让你死在最爱之人手上,也算是了了你们认识一场的缘分。” 毒巫师太抬起牵丝铃,林渺心口跳了跳,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牵丝铃如她所愿,左右摇摆两下,发出清脆的铃声,伴随着毒巫师太的一句“林渺,去杀了卫景奚”,她的身体动了。 长剑垂着一旁,剑尖杵地,随着她的移动,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渺一步一步而来,身体机械而又缓慢地行走着。 那张熟悉的昳丽的脸,在她眼底越来越清晰。 卫景奚……
第63章 宫变(中) 同时,小腹处一热,内力的真气一缕缕输送到每一个角落,她渐渐有了知觉。 陆岑死死盯住她,“要想杀他,就先杀了我!” 他身后的卫景奚突然道:“陆岑,没必要。” 陆岑浑身一僵,不敢扭头看他,僵硬道:“陛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背叛了你……” “我知道,所以你走吧,去欧阳禹那里,他会给你一条活路。” 卫景奚头疼欲裂,脑仁像是有几百上千根针在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从头部遍布了全身上下。 陆岑叛变了。 事情要倒回到半个时辰前说起。 彼时陆岑在他身旁研墨,卫景奚闻着这股熟悉却又陌生的墨香,笔尖落在纸上行如流水,一边道:“换墨了?” 身旁那人的动作一顿,回道:“没有,还是原来的。” 卫景奚随意应了声,将写好的宣纸吹了吹,折好递给陆岑,“派人去天门,还有洛阳附近的城池,发动情报网,寻找贵妃。” 陆岑接过沉默了会儿,问:“陛下如此在意那杀手?” “是。”他回答的言简意赅。 又是一阵沉默,殿内只余卫景奚纸笔发出的沙沙声。 “陛下,当初先帝的亲笔之类的您还留着吗?” 卫景奚皱眉道:“问这个做什么?” 陆岑卡顿了下,“总觉得陛下的字体颇有先帝当年的风范。” “当初先帝的传位诏书,不知陛下可否给子蔺一看?” “没有,”卫景奚搁下笔,眸色沉沉,“子蔺,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陆岑脸色变了变,垂下头不敢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受不了空气中的死寂,认命般说出了一切。 他背叛了卫景奚,因为元姗。 那日元姗拿着据说是先帝诏书的东西来找他,告诉他先帝传位的是十三皇子,而非卫景奚。 再然后,她带来的几名宫人皆是卫景奚生母去世前的贴身侍女,她们讲述了当年卫景奚生母与外人私通,诞下卫景奚的故事,并且附上了证据。 身为拥皇党的陆岑信了,在他家人的逼迫下,他加入了欧阳禹,并撤销了所有防卫,在刚才的墨中加了催发卫景奚体内蛊毒的药物。可事到临头,他想起与卫景奚相识后的这么十几年,又后悔了。 所有人都在乎卫景奚是否真的是先帝血脉,身为知己的他得知陆家从始到终拥护的并不是皇族血脉,那一刻他的信仰崩塌,如今却因为多年的情分使他下不去手。 于是他让卫景奚赶紧去暗道逃离皇宫,可中了毒的卫景奚非得要将初见林渺时送他的令牌带上,便有了遇见林渺的那一幕。 本来他已经将发狂的卫景奚哄得快要离开朝阳宫,哪知天门人的闯入打乱了所有计划。 卫景奚感觉一会儿身处火焰一会儿身处冰山中,爆炸的疼痛让他快要神志不清,身体叫嚣着想要发泄,可林渺的靠近让他勉力维持最后一点清醒。 他用尽全力推开了陆岑,眼冒金星,脚步踉跄着轰然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长剑划过,风声呼啸,斩断他扬起来的几根发丝,恍惚间,冰凉的气息落在他的脖颈处。 一旁是陆岑的大喊:“景奚快躲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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