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儿静静地听他说着,她已经很疲惫,她从来不敢对沈临川有太多的期待,怕的就是若自己再被丢下,那时做不到全身而退,做不到心无波澜。 沈临川的指触到她的眼角,触到那一抹润意,“你哭了。” “没哭,”施玉儿本想还倔强一些,但却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掉,她怪自己眼眶太浅,怎么就蓄不住泪,抽噎着问道:“真的还回来么?” “回来,”沈临川将她眼角的泪痕一点一点吻净,听她如此说,欣喜问道:“玉儿,你在担忧我,对不对?” 说是担心他也不差,但施玉儿更多的是怕被抛下,她眨着泪,见他眸色如墨,不由得低声答道:“算是。” 沈临川好似就在等这个答案,他抚着怀中人光滑细腻的背脊,又忍不住吻在她的肩上背上,叹息着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施玉儿已经很累了,但他却仍旧是精神勃勃的模样,她连忙将他的动作止住,“我很累了。” “好。”沈临川绝不勉强她。 “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个月,”沈临川的唇边含着一抹笑意,答道:“前往京城路途遥远,在路上要费些时间,大夫会为我医治,等我回来,我便能再见到你的模样,你也无需再独自为家中琐事操劳,我能帮你许多。” “什么时候走?” “明日,”沈临川的语气忽然就沉了一些,顿了一下,答道:“明日卯时走。” “明日……”施玉儿心里忽然间就有些恼怒,她抬眸,好似质问道:“是不是若我一直对你冷脸,你便不打算告诉我你明日就要走,你就要这么一直将我瞒在鼓里?” “你、你……”她许久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心头好似堵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酸胀不已。 “我想若是你心里没有我,或许我走了你也不会在乎,”沈临川的掌落在她的心口,转而又将头埋上,听她的心跳声,“玉儿,我听见了,你的心里有我,对不对。” 施玉儿微咬着唇,并不答话,而是闭着眸子,好似生着气一般。 “你前几日还说了要一直陪着我,舍不得我受什么相思之苦,你看,今日便要弃我而去,”半响,她才这般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去吧,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关系。” 施玉儿有些怨他看不清,自己都愿意这般迁就他了,还来问这个问题,心里有没有,难道不是很明显了的事情吗? “三个月就回,”沈临川咬她的耳垂,哑声道:“三个月,玉儿等我。” “若是你三个月还未回来,”施玉儿冷哼一声,“那我便改嫁,反正你我并没有实的名分。” “守好你的身子,”沈临川在她腰间轻掐了一把,并不受她威胁,“你是我的妻子,记得吗?” “不记得!”施玉儿想推开他,霎时间双眼含泪,“你就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我,你哪里将我当做了你的妻子?” “我只等你三个月,若是你届时不回来,我便改嫁,你留在我这儿的银子半个铜板也别想拿回去,”她将泪一擦,鼻子抽了抽,哭道:“我若是改嫁,倒是多的是人想娶我,总比这么无名无分跟了你好,还要等你,谁知道你还回不回来。” “哪来那么多的守贞守节,我偏不守,你究竟是在诓我还是在诓你自己?” 听见她的哭声,沈临川才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记起来施玉儿是一个多么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他,却恰恰在此时给不了她所谓的安全感。 “对不起,”沈临川轻拍她的后背,“睡吧。” 施玉儿不再理他,去厨房将身子清洗了便回到屋里,只是她尽管累极,却无法睡去,听着耳畔的呼吸,只觉得难受。 察觉到身侧人有些乱的呼吸,沈临川睁开眸子,侧身将她抱住,并未多言,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施玉儿感觉到沈临川的手伸进她的衣内摸索,她正欲生气,他便将手收回,只有一方形硬物还留在那儿。 沈临川捉住她的手,揉她软嫩的指尖,温声道:“玉儿,这是我父亲给我的,我将它给你,收好它。” 施玉儿想起来,沈临川有一十分珍视的木牌,木牌精巧,但她从未看的真切,却不想此时竟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的心中有些许的动容,明白过来这是为了宽慰她。 沈临川又将她搂紧,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我从前视它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但是现在,你比它珍贵。”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祝大家元宵快乐,是不是晚了一点哈哈哈哈 沈临川不太会哄老婆,比老婆大七岁,嗯,是一个老男人了 明天早上九点~放心吧,小夫妻不会分开太久的~
第四十六章 你比它珍贵…… 施玉儿的心狠狠地地颤动了一下, 她将胸前的木牌握紧,顿时感觉心中迸发出了无限的柔软般,将她重重包围。 她转过身去, 回抱住沈临川的腰,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 以及滚烫的体温与心跳, 她轻声问道:“真的么?” “真的。” 沈临川贴了贴她温热的面颊,将这两个字说的很重, 这块木牌代表着他沈家的地位与权势,见牌如见人, 跟了他近十年有余。 “我信你, ”施玉儿舍不得他,一点也好, 许多也罢, 总之就是舍不得, 她喃喃地说道:“我本想再过两日替你缝制春衫,等到开春了天气暖和了你现在穿的里衣便可以扔掉了,总穿缝补起来的破的也不好,前段时间我量了你的尺寸,衣裳也还没做个囫囵……” 她好似自责, 松开手便要起身, “我今晚熬一熬,到底还能给你做两身能穿的衣裳。” 沈临川将她的身子按住, 心中满是暖意, “我有衣裳换洗, 破些便破些, 是你做的我就欢喜。” 施玉儿皱了皱鼻, 又贴近了他的胸前一些,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鼻尖带着酸意说道:“我明日早起一个时辰给你做,其实也就差一点儿便制成了……” 夜深,被间满是属于二人体温的暖意,施玉儿的话渐渐湮没在夜色之中,她已经累极,眼皮碰撞之间便睡熟,将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沈临川亲了亲她的额,又重重亲了下她的脸颊,圈着她的细腰也闭上了眸。 次日,隐约有鸡鸣声响起,施玉儿便被闹醒。 她以为是沈临川要走了,连忙想要坐起身来,却被又拉回怀里,炙热的唇齿含住她的,二人呼吸交缠。 她的脑中尚且混沌,带着一丝未醒的困意,迷迷糊糊地去推身前人,“不行,你要走了……” “还早。”沈临川埋首香软之中,满是不舍,哑着嗓子贴在她的颈边轻哄。 施玉儿望了一眼天色,被咬得低呼了一声,浑身起热,她本想制止,但到底此人今日便要走了…… 鸡鸣此起彼伏,天边泛起鱼肚白。 沈临川抚着她的肩头,将她圈在臂弯里,亲了亲她的额,柔声道:“时候还早,方鸡鸣,再睡会儿。” “洗一洗……”施玉儿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 沈临川轻拍着她的肩,道:“睡会儿吧,我替你清洗。” 他是如此喜爱怀中人,恨不能与她朝夕相处永不分离才好。 天光大亮时,王碾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小院门口,施玉儿被马鸣声吵醒,恍惚了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般记起来今日沈临川要离开。 她忙支着身子下地,却腿一酸跌在了地上,她咬了咬唇,扶着床沿站起,此时门被推开,沈临川摸索着进门来。 听见动静,他轻笑了一下,“玉儿,你醒了。” “醒了,”施玉儿揉了揉大腿之后便走到柜前将那件还未完成的里衣拿出来,拿出针线,将衣裳贴上他的身子,说道:“要走了么,我很快便给你改好。” “肩上没问题,腰上松了两指,得紧一些,不然会透风,现在正是冷的时候,若是着凉可不好,”施玉儿的手环在他的腰间,耳贴着他的胸前,还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我给你改改。” “好。” 施玉儿没有太多与他告别的时间,专心改着衣裳,沈临川的手流连在她的腰肢之上,时而轻触她的脸颊和肩头。 沈临川轻叹了一口气,此时已经比原先计划的卯时晚了半个时辰,他舍不得施玉儿。 他轻轻贴上施玉儿的后背,埋在她的发间,感受着二人最后的温存。 他的举动施玉儿都能感受得到,她将心酸掩下,迅速将已经改好的里衣和他的换洗衣裳装好,又将二人存钱的那个荷包塞了进去,然后将包裹放到他的手中,便往外推他。 “快去吧,莫要让人久等,你的换洗衣裳我都给你装好了,还有一些银子,”施玉儿握住他的手,抿唇道:“咱们受了王知府的恩惠,不知何时才能还清,咱们家里也只有这些积蓄,我都给你带上了。” “我也不知道京中的物价是一个什么样子,但到底你能自在些,”她是受尽了寄人篱下的苦,也不愿再因为求人而处处受梏,故而也希望沈临川能自在些,“你莫要怪我多心,我只是希望你……” 她剩下的话还未能说出口便被沈临川堵住了唇,好半响沈临川才将她分开。 “好玉儿,”他说着,不动声色将包裹里的荷包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 施玉儿擦了擦他唇上的水渍,顿了顿,额抵上他的肩头,闷声道:“我真的只等你三个月,你可要回来。” “好。” 二人的温存时间太短,施玉儿有些呆愣地站在门前看着沈临川离开,看他上马车,再看马车绝尘而去。 在沈临川放下车帘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好似顿时空了一块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她将院门关紧,默默走回房间然后便倒在了床上,裹着被子,只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被子里还留着沈临川的体温和味道,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后将眼角的润意擦去,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沈相,”王碾同沈临川坐在一个车厢之内,有种说不出的拘束和不自在,见着身侧人的神情,小心启唇问道:“不如还是将实话告诉施姑娘,您带她回京吧,何必如此……” “不,”沈临川摇摇头,垂下眼睑,苦笑了一声,眉目间涌上许多的愁怅,“若是此时与她如此仓促地交代,她不会信的,就算信了,她也不会愿意跟我回京。” “我比你要了解她,”沈临川侧过首,缓缓靠上软枕,淡声道:“更何况京中此时并不安全,若是将她留在此处,我要更放心一些。” 言既如此,王碾当时在心下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守着施玉儿的决心,决不能让沈相回来时看见她有什么缺斤少两的,他打了一个寒颤,若是施玉儿有什么意外,那他这个知府也别当了,直接领着夫人孩子滚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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