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大人院里每日来往官僚不知何其多,就算难得休憩一日,也有皇上的人过来,去年年初的时候都没这般繁忙,今年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夫人和二公子住得远主要是为了避嫌罢了,免去许多麻烦事。” “这相府的确是大,但若是您看,这里面伺候的人也不少,再论大,皇宫更大,但是每个地方就算是废弃了也好,空置着也罢,总有它的用处在那儿,光是规格显出,便也是一种气魄。” 经她解释后,施玉儿明白了,原本只是她随口一问,却不想里边有如此多的讲究。 路旁的小湖里淌着几尾金色鲤鱼,各个有一臂来长,额上缀着一块红斑,一条鲤鱼浮上水面后又潜入水中,不远处一大群小些的金色锦鲤又结伴而来,在岸边的地方聚集,浮浮沉沉。 施玉儿蹲下身来,在掌中浮了一些清水,可这些鲤鱼却是胆大,纷纷张着唇去碰她的手指,惹得她娇笑不已。 女子的笑声传过,南抒静静站在二人身后,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的望向水面,又好似随着锦鲤而移动。 施玉儿的黑发发尾垂在地面,大半拂在身前,南抒往旁站了一步,恰好可以看见女子娇媚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眸子弯着,似乎很是惬意的模样。 雾莲看见身后的人,不动声色站起身来,低声行礼,“长……” 南抒抬手止住她的话。 施玉儿也发现了她,跟着站起身来,见雾莲神色似乎拘谨,便福了个礼,启唇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是长公主殿下。” 南抒原不想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免得惹施玉儿害怕,此时见她又行礼,于是启唇道:“莫要多礼,本宫此行,便是为你而来。” 雾莲眉间轻蹙了一下,转而又松开。 南抒朝着眼前人不自觉走近了一步,细细的看着她,似乎在琢磨着,自己与她之间,究竟差了哪些地方。 她承认,眼前女子的确有几分姿色,可京中也不是没有美人,她自己亦是…… 南抒指尖微缩,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中逐出,既然沈临川已经有了心上人,她纵使再不甘,也绝做不出从中作梗的下作事来。 她是公主,不是什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无知妇人。 南抒不说话,施玉儿也不敢说话,她来相府后虽日日与京中声名赫赫的沈家人在一处,可那是她未来夫君、婆母和小叔,她自然是不怕的,如今赫然遇见个长公主,她的心中多少有些惴惴。 “莫怕,”南抒走到她的身侧,然后缓缓颔首,淡声说道:“一起走走吧。” 沈家的花园很大,种了许多奇珍,就连空气中都满是馥郁的花香。 南抒的确很端庄,就连走动时,发上的步摇都似乎纹丝未动,她不笑,说话,面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光是缓缓的行走着,好似一座华贵而又精美的雕塑。 施玉儿掌心有些发汗,她下意识的去看雾莲,见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才渐渐抚平了不安的心。 二人都不动声色打量着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心思各异。 “或许你也知道我的事情,”终于,南抒先停下了步子,她侧过身来,说话时眸中浮现出一丝哀婉,“往事莫追,既然你知道,我也不愿重提,只望你日后舒心,本宫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这句话有些突然,可在窥见她的神色时,施玉儿缓缓想起来一些事,府中下人闲谈时她听见过,却也不以为意。 “是啊,民女的确听过关于公主的事情。” 南抒神色一僵,眸中的难堪还未涌上,便见身旁的女子继续启唇说道:“长公主您办女学,鼓励女子如男子一般读书识字,亲自挑选教学夫子,去大能府上拜访,劝说深闺女子读文章、识伦策,这些都是民女知道并且钦佩您的事情。” 这些话施玉儿吐出来是真心,尽管有些私心在里边,她依然含着笑,说道:“您做的这些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公主您自然也是大气度之人,何来心胸狭隘一说。” 南抒抿着唇,重新审视眼前人,眼前女子除了容貌身段之外仿佛的确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可她说出来的话分明是与旁人一般溜须拍马的言论,却不知为何让她感觉格外的坦荡,好似真的不知道一般。 她很识趣。 南抒收回目光,又平视回前方,语气里却多了一分轻松,“走吧。” 临别时,南抒亲自递给施玉儿一张入学贴,二人虽都不多言,却都是坦荡。 一直到回到院子里,雾莲还是忍不住夸道:“姑娘你可真厉害,原封不动的将话给圆了回去。” “哪有什么厉害,”施玉儿的指尖轻点着绯色帖子上的几个烫金大字,迎着光看了一圈,唇角终于绽出一个笑来,“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要是不知晓女学的事情,我也只能装糊涂说不知晓长公主说的什么,碰巧罢了。” 开学日期是三日后。 卯时,施玉儿便换上了学院裙装,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许久才带着雾莲出门。 沈母也早早就起来,见她出来,将她左右看了两圈,忍不住夸道:“不愧是玉儿,穿什么都好看,学院服穿上后便有大家气质了。” “快、快去用早饭,待会儿让望渊送你去上课。” 既然是施玉儿入学,沈家必须要有个人去送她,这样才能体现他们对这个未来儿媳的照顾与看重,旁的人在学院里也不敢欺负她。 沈母和她一起用早饭,絮絮叨叨说了些话,话还没说完,便见沈临川进了院子里。 他身着月白色长袍,发用玉冠束起,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常扮相,只是不知是由于自己的美化美化作用还丽嘉是如何,施玉儿觉得他看起来是那般的令人移不开眼,好似发着光一般。 她轻轻咬唇,知晓他定然是来送自己,一时间面色有些红,心中满是甜意。 沈临川坐到她的身侧,手在桌上隔衣捏她的掌,笑道:“时辰快到了,拿着在马车上吃吧。” “哦……”施玉儿小声答话,在沈母的笑声中跟着沈临川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今日她格外羞涩般,就连眼都不敢抬,小口咬着手里的包子,忽然间,一股热意逼近,她疑惑抬眸,一张俊颜在眼前忽地放大,鼻尖要挨着她的。 “做、做什么?” 沈临川的面上似乎有些琢磨神色,捧着她的脸颊看了看,目光又往下游移,顿了顿,扶住施玉儿的腰叫她坐直,然后伸手碰了一下丰腴之处,问道:“衣裳小了么?” 坐起来倒是不显,但是稍弯着一些的时候却是惹人注目,不待她答话,沈临川又将手在她的腰间捏了捏,沉声道:“腰间没紧……” 施玉儿咬着唇将他的手拍开,颇有些忿忿地将腰杆子挺直了起来,可耳垂却是红透,也往下看了一眼,这学院的衣裳用的也是好料子,穿起来为了方便起见,定然不如平时的衣裳那般飘逸好看。 她轻哼了一声,嘟囔道:“又不是给你看。” “那给谁看?” 沈临川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她唇上抹了抹,又将指放在自己唇边,转而将她抵在车壁上,狠狠地亲了几口,掌摸索到她的腰间,又问道:“还给谁看?” “幼稚。”施玉儿在他怀里侧了个身,将最后一口包子吃完,然后乖乖躺在他的怀里,从马车车窗的缝隙中往外看去,见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忽然之间便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看着那些人,她又想起来自己在济州时的那段日子,或者说,在知道沈临川身份之前的那段日子,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能平安稳妥且平淡的度过,但是现在再让她看,纵使如今生活这般轻松、惬意和满足,可她的心里却总有一股淡淡的、不知从何而起的忧虑。 这样的日子真的会长久么? 还是说,沈临川在朝堂之上会一直稳妥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微仰面,见沈临川也正望着车窗外,忽而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又垂下首。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了想,她说道:“我……” 吐出一个字,又没了声。 施玉儿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说些煽情的,比如爱他?好像太过突兀。 但是她的确也没对沈临川说过爱,倒是恍惚间听沈临川说过。 这三个字还是晚点儿吧,等到成亲的时候再说,那时候或许更好一些。 “叹气做什么?” “没什么?”施玉儿将自己的背包又打开看了看,确认笔墨和书本都带了,答道:“只是觉得有些不安稳,应当是我想多了。” 沈临川并未答话,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眸间划过一丝忧虑。 “玉儿,再过一个月,你就和母亲还有望渊回太原,等我处理完京中的事情,就回去和你成亲,好么?” “好,”已经到了学院的门口,施玉儿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答道:“多久我都等你的。” “好。” 沈临川将即将下车的施玉儿一把拉进怀里,眸中满是炙热,朝着她的唇吻下,半响,才松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施玉儿嗔了他一眼,红着脸下了车,“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不知是否因为她的脸颊太红了的缘故,她总感觉走在路上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落下。 来学院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大多是都是与她同样年纪的女子,她们的眼底都闪着或羡艳或惊疑的神色。 又走出两步,地上人的身影开始重叠交汇,施玉儿缓缓停下步子,在众人的目光中转过头去。 那一刻,刺目的光轻微掠过便被身后人高大的身影遮住,成了衬托的那一束微光。 施玉儿红唇微启,那一刻心跳骤停,愣愣的站在原地,在马车上思考的问题忽然便有了答案,什么爱与不爱,她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沈临川微微颔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朝她走来,俯首时,是在看自己最珍爱的小娘子,眸光中带着笑、细碎的却又炙热滚烫的光,又向前一步,直到自己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的。 才温声道:“报道也不带夫君么?” 作者有话说: 疲惫 明天早上九点见,女鹅要去上课啦
第六十九章 ‘夫君’二字一出, 忽然间便在还有些寂静的学院门口掀起滔天骇浪般,众人神色一时千奇百怪。 “我前段时间便听说沈家二公子陪同一女子逛街,并称是自己的嫂嫂, 原来还真的是!” “你可别说,我那日是亲自见到的, 不过那日她戴着面纱, 我看不清楚,如今沈相一言, 我便恍然大悟,没想到不是什么表嫂堂嫂, 是真正儿的嫂嫂。” “什么时候成亲的, 你们知道么,我父亲也未受到请帖, 是在太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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