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气息缓过来了,拿帕子在他脖子上碰了碰,好像确实给咬破了。 明明是要给他找医馆处理伤口的,怎么闹着闹闹着跑这来了,还添了新伤。 “别跟我闹了,这血泡脓化得比刚才更严重了。”楚言枝板板脸,带他往巷子外走。 然而狼奴背靠着墙不动了,在她回头不耐地看过来时,抿着笑涡道:“奴脚痛,走不动了。” “……怎么,要我背你还是抱你?黏人精。” “扶奴走嘛,殿下。” 楚言枝脚步顿了又顿,嫌弃地直接往巷子外走。 等出了巷子口,她回头看,狼奴还真没跟上来,正扶着墙一副极艰难地样子往她的方向挪动着。 楚言枝心想,他肯定是装的。不过她方才那几脚,踩得确实不轻……他恼人的时候是真恼人啊。 楚言枝走回去,狼奴有点可怜地望她一眼:“殿下嫌弃奴了?奴在努力了……” 楚言枝把那只帕子放好,不理会他的话,直接抱了他一只胳膊,带他往外走。 她一挨过来,狼奴就一点也不客气地往她身上靠了,还想揽她的肩膀,但手被楚言枝打落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勾引我是不是?” 趁走到明街上之前,狼奴偷偷往她脸上亲了一口,楚言枝躲没躲过,瞪了他一眼,却见他半垂的眸掩在黑长的睫毛之下,正望着她笑。 就知道,肯定是装的……这头笨狼。 楚言枝松开他的胳膊把他丢开,一点也不想管他了,快步往前走。 一连走出十来丈远,楚言枝脚步略微慢下来了。又过几丈,她停下把周围商铺的匾额看了看,但没回头,照旧朝前。 “老婆婆,你知道最近的医馆在哪里吗?”楚言枝停下脚步,探身问坐在地上卖花的一位面善老妪。 别的铺子商贩都在卖灯、卖吃的,唯有老妪在卖不起眼的花,生意很冷清。老妪的耳朵还不太好,楚言枝连问了几遍,老妪才摇头说不知道,她不住这城里,是从乡下赶驴车进来卖花的。 “笨蛋枝枝,医馆就在那啊。” 楚言枝立刻直起身,却见狼奴不知何时立到了她身侧,抬手在她鬓间拨弄了两下。 楚言枝扒拉下他的手,看了眼他蒙了灰的锦靴,蹙眉:“不是走不动路了吗?怎么过来的?” 狼奴却没回答她,而是问了老妪花价,从荷包里挑了颗碎银放到老妪手心里,回头笑望着楚言枝一步步走回来:“好漂亮的枝枝表妹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还好姚令那丑东西看不到。 楚言枝在他的视线下碰了碰自己方才被他触过的鬓角,碰到了一片片柔软的花瓣。狼奴还在朝她走过来,最后立到她面前,他的声音愈发清晰。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这样不爱读书的人,也能记得住这句诗?他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心口又涌上了那抹奇怪的感觉,楚言枝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她近来好像越来越容易心悸了。 楚言枝想把那花拿下来,想知道是什么花,摸着不像是梅花。 狼奴牵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拿:“好漂亮的,殿下留下吧,奴花银子买的。” 楚言枝目光移开:“……医馆在哪里?” 狼奴看向对面路口那扇敞开的门:“就在那里。” 楚言枝带他往那走。 进了医馆,楚言枝望望周围,前台有个老先生在拨算盘,后面摆了几张椅子,三三两两坐着人,大部分似乎是来取药的,正闲闲地坐那聊天,看那伙计忙忙碌碌地抓药、称药。一帘之隔有个门,门半掩着,能看到有人进进出出,应该是给病人看病的医者。 楚言枝拉狼奴走到那老先生面前,把小奴隶的那只伤手摊开放到他面前:“老伯伯,我想买点治烫伤的药给他处理一下。” 老先生正忙着算账,直把最后一个算珠拨上去,于账本上写下数目后,才抬起头来让楚言枝再说一遍。 “我要买烫伤的药给他……” 老先生先惊为天人地打量了番楚言枝,顺着狼奴的手掌往上看,见是那个剑眉星目,颊边隐有笑涡的少年,脸上顿时露出松泛了然的笑。 老先生往他脖子上瞥了眼,又看看楚言枝不明所以的表情,一边收了账本,一边回头叫那正抓药的伙计拿什么东西过来。 “怪不得小郎君要寻避子药呢,小娘子这般生猛,也真非常人能消受。”老先生回身取了药和纱布,给狼奴处理着烫伤,“小娘子啊,光买烫伤药不够吧?” 老先生指指自己的脖子:“这要被小郎君的兄弟朋友看到,免不得笑话你呦。” 这乱七八糟的,楚言枝听糊涂了,什么避子药?生猛? 但看老先生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后面几个闲人时不时交汇的目光,楚言枝意识到这些人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楚言枝抿唇抬手想把幕离拨下来,手才抬一半,她才忽然意识到没戴,她竟给忘了……落在了那灯楼里。 狼奴也不帮她拿上,她说怎么今天出来感觉视物格外清晰些。 狼奴听出老先生是误会了自己和殿下之间的关系,也不解释,反而用空着的那只手给楚言枝整理着兜帽,弯睫笑着道:“她自己不怕,非要咬的。” “那还是要注意安全喽,脖子啥地方,命脉啊。”老先生给他裹好两只手指,把另外治创伤的药推到案前,抱臂趴在那,冲楚言枝笑笑,“够不到啊,小娘子自己咬的,自己处理吧。” 楚言枝想反驳谁是他娘子啊,怎么这老先生跟某些话本里的假人一样,乱把路过的年轻男女配成对,还让人一时反驳不出口……反驳了,这牙印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大冬天被蚊子咬的。 可是谁要和小奴隶配成对啊。 楚言枝把药瓶子推回去,暗暗狠瞪了狼奴一眼,往医馆外面走去:“谁自己作弄的,谁自己心里清楚。” 医馆里不少人笑起来,还起了哄,要狼奴快去哄哄小娘子。 狼奴牵住了她的袖摆:“我自己弄,枝枝等一等我,你一个人站外面,我怕。” 楚言枝不想理他,但他拽了又拽,抵不过那些闲人的笑闹之语后,楚言枝没出去了,躲到药架后面的一处角落里站着,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掩着怒。 不过她也怕离开狼奴视线太久会遇到危险,她小时候听年嬷嬷说过,人间有很多极坏的拐子会拐小孩儿,连她这么大的女孩子也不放过。 老先生让狼奴凑过来,给他脖子上贴了一圈指大小的纱布。狼奴给了银子,那老先生笑笑,又看了眼站在那里戳弄着手笼玩的小姑娘,把刚才伙计拿来的布包递给狼奴道:“避子的药没有,但不想生孩子,办法多着呢。喏,上好的羊肠衣,一般都拿来缝合伤口用的,银子带的够不够啊?一共八十一只,一只十五两,打包全带走我就算你便宜点,抹个零,一千二百两。” 老先生解了布包,打开给狼奴看,狼奴感觉到殿下发着质问似的灼热目光,脸红了大半,仍故作镇定地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 这羊肠衣被剪成了约两指宽四寸长的长形,晒得干干的。 “只有这么大的吗?”狼奴放下了,“太小了,要再长三寸、宽两指。” 老先生愣住了,看看面前的羊肠衣,又看看楚言枝,最后再次看向少年明亮不似作伪的眼睛。 他一时不知该夸他们之间哪个天赋异禀,老脸一红,手指挠挠发白的额鬓:“呃,这个,泡水用,泡完了你试试,应,应该是行的。” 狼奴直接把荷包里的钱全倒出来了:“应该有五十两,你算一算能买几个。” 楚言枝听到刚才的数字了,这包白色羊肠竟然价值千两,她是久居深宫的公主不假,这些年几次出来上街听到各种叫卖也知道了,这钱起码能买整整一间屋子的花。 “你要这个干什么?”楚言枝探身看了看,薄薄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羊味儿,怪恶心的,立马退开了,拽拽狼奴的衣服提醒他,“你这么穷,别乱花钱。” 她一靠过来看,狼奴的脸就红得不成样子了。 “很重要的东西,不能不买……” 不过这应该还是没有直接喝汤药来得保险,他怕会从里头溢出来,那就还是有可能弄出小娃娃的。 楚言枝眼看着老先生拿戥子把狼奴的钱都给称出来了,说一共五十二两,方才的两样药一共收他七两,剩下四十五两刚好能买三只羊肠衣,余下的几厘抹零,剪成碎银找给了狼奴。 老先生另外拿只盒子给他精心装好了那三只薄薄的肠衣。 “三个够吗?”楚言枝看狼奴眼睛都好像不敢直视她了,以为他是因为钱不够,被她说太穷了而觉得羞惭,不由道,“你是我养的,不够和我说呀,我这还有钱。” 虽然没有千两,也有百两,她出宫不敢带太多银子。剩下的等回去了再补给他呗。 狼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先生一边笑眯眯地拿过楚言枝递来的荷包称钱、数银票,一边了然地笑笑,对狼奴道:“小郎君好福气啊!要不,老夫再给你开点儿滋补的药,年轻人嘛,也要注意保养。小娘子,这点钱应当还是舍得花的吧?” 楚言枝自然而然道:“当然啊,他身体有亏损吗?亏就补。” “没有亏……”狼奴真是受不了这个口无遮拦的老先生了,也不好意思花殿下的钱买这个,可他确实很想尽量多买点。将来再把钱还给殿下,或者买别的东西送给殿下吧。 “预防嘛!你们日子长着哩!”老先生美滋滋收了钱,又往那盒子里多放了二三十只羊肠衣,喊小二抓补药去了。 狼奴忍无可忍,拿上盒子,抓上他找剩下的钱,拉住殿下的手就往医馆外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3 23:56:02~2023-02-04 23:5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山山山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沫 35瓶;Meaningless 20瓶;羽山山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吻落到了她的锁骨窝上。 “你跑什么?药还没有抓好呢。”楚言枝停下脚步不让他往前跑了。 市集上车水马龙, 烟花爆竹阵阵,狼奴在时明时暗的光线下又害羞又大胆地看着她,还没启口, 医馆里的人都冲他们的方向调笑起来,特别是那个老不正经, 喊着说剩下的羊肠衣和刚没拿走的补药都给他留下了,下回记得来买啊。 “老伯伯, 药我们马上拿——” “殿下。”狼奴很小声地唤着她,“他们在笑话我们。” 楚言枝知道,但是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笑什么。她给自己的小奴隶买他想要的东西和补身体的药,又没碍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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