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尝试过控制自己,却仍时常如此。 这也是他当初害怕碰她的理由。 萧煜自认并不是重.欲之人,他有时实在不知,他对苏织儿的过分贪求是否正常,还是那毒已然在不知不觉间侵蚀了他的意志,那是不是代表着有一日他真的可能会变成一个丧失理智的可怕的疯子。 相比于他那瘸了地左腿,萧煜如今更担忧的反是这毒。 “此毒可有化解的法子?”他问询的嗓音里透出几分急切。 “这个嘛……”赵睦迟疑道,“我从未治过这毒,只能尽力试试,兴许能缓解你的症状,但不能保证完全治好你。” 他这人从不给出无谓的保证,毕竟要是做不到,万一那病患同他拼命怎么办。 不过赵睦心下着实有些诧异,在这般剧毒之下还能保持住理智,这男人该有多强大的意志力,虽无先例,但到时真能治好也未可知。 听赵睦答这话的语气显然比方才轻松许多,萧煜心下不由得松了几分,旋即拱手道:“多谢赵大夫,那便劳烦您了。” 此时,屋外花厅内。 苏织儿见萧煜久久不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怎也安不下来。 也不知她那夫君的腿还有没有得治。 恰在此时,就见一小厮慌里慌张地跑进厅内,附在那韦二公子耳边道了几句。 韦泊言登时惊道:“母亲来了!她来做什么!” 他话音才落,就见一秀丽端庄的妇人带着两个婢子已然步入花厅。 不是旁人,正是韦二公子的母亲,韦将军的发妻韦夫人。 韦泊言忙起身相迎,“母亲,你怎么来了?” 韦夫人瞥了韦泊言一眼,没好气道:“听说你领了两人入府,还带走了我请来的大夫,我特意来瞧瞧,就怕你又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韦将军与韦夫人育有二子一女,其中令她最头疼的便是这个二儿子,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钻研棋艺,听闻这段阵子还跑去那清茗居用黄金百两和自家祖传的头面作为赌注与人对弈。 当真是荒唐至极。 幸得她命人瞒下了此事,不然若是让他那父亲晓得,怕不是要动家法。 “母亲多虑了,儿子不过新结交了一位朋友,他左腿有疾,儿子想起母亲这厢有一位医术不凡的大夫,便特意借来给我这位朋友医腿的。” 韦泊言生怕韦夫人不信,便拉着她介绍道:“我那朋友正在里头瞧病,这位是他的夫人……” 苏织儿忙低身冲韦夫人一施礼,然微一抬首,却见那韦夫人面色大变,她直勾勾地盯了她许久,旋即颤声唤了她一句。 “郦娘!”
第46章 得知 陡然自韦夫人口中听得她母亲的闺名, 苏织儿不由得愣了一瞬。 “您认识我阿娘吗?” 听得“阿娘”二字,韦夫人这才回过神,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 她与顾郦娘已十数年未见, 她怎可能还是这般年轻的模样, 那这个孩子便是…… “你是……织儿?” 见那韦夫人竟还晓得自己,苏织儿笑着一颔首, 答了声“是”。 “你都已这般大了!”韦夫人感慨之下, 不禁眼圈泛了红,忙拉住苏织儿的手切切问道, “你娘如今可还好?” 苏织儿面上的笑意一凝,少顷,垂眸低低道:“我娘她……早在我六岁时便因病过世了……” “过世了!”韦夫人闻言骤然一惊, 似有些难以置信,待反应过来时,嗓音里都透出几分哽咽,“当真是世事难料……” “夫人与我阿娘是如何认识的?”苏织儿忍不住询问。 看着苏织儿那双好奇的眼眸, 韦夫人神色飘忽,迟疑半晌才道:“你爹与我家老爷是旧相识,从前他还在沥宁时,常带你娘来这里做客, 这才相识的……” 她爹? 除了兆麟村的村人,苏织儿还未从他人口中听到过她爹的事,她不免有些激动,正欲再问,却听背后传来门扇开阖的“吱呀”声响。 萧煜自屋内缓步而出。 见着他, 苏织儿暂且搁置下她爹的事,忙疾步上前, “夫君,如何了?” 萧煜摇了摇头,但见苏织儿因着失望骤然黯淡下去的眸光,到底不忍告诉她实话,沉默少顷,只道:“赵大夫开了些汤药给我,他说虽不一定治得好,但还有可治的希望。” 站在后头的赵睦听得这话,微微耸了耸肩,自是没有拆穿,只消他不说,没人会知道那汤药根本不是用来治萧煜那瘸腿的。 纵然希望渺茫,但听得还有希望,苏织儿蹙起的眉头不由得舒展了些。 她转而想起什么,忙拉着萧煜同他介绍,“这是韦夫人。” 萧煜闻言,冲那韦夫人拱手施了一礼,“今日还要多谢夫人和二公子的安排,才能让我顺利见着赵大夫。” “客气什么。”当着母亲的面,韦泊言可不敢说,他不过是践行对弈输了的承诺罢了,只装模作样地在萧煜肩上拍了拍道,“毕竟我们可是好友嘛。” 韦夫人也道:“来了便是客,这织儿的爹娘与我们还是旧相识,也是缘分,你们好容易来一趟,回去的路也远,不若就在这里过上一夜,明日一早再回也不迟。” 先不说旁人,对于此事,韦泊言自然乐意得紧,将萧煜留下,他好有机会同他讨教棋艺不是。 苏织儿想起她爹那事儿,其实也有不少话想问韦夫人,可她不知萧煜愿不愿意留下,便缓缓抬眸看了他一眼。 萧煜看出她的心思,浅笑着用口型无声地道了一句“随你”。 见得这般,苏织儿才放心地冲韦夫人颔首,恭敬道:“那便叨扰夫人了。” 韦夫人命人收拾了客院,还吩咐厨房多做了几道好菜。 午膳罢,韦泊言厚着脸皮要与萧煜对弈,萧煜答应得还算爽快,毕竟韦家这般盛情招待,几局棋的事,没必要拒绝。 他们在那厢下棋,韦夫人便拉着苏织儿去了自个儿的院子说话,问了不少她这些年的经历。 苏织儿如实答了。 韦夫人面露唏嘘,似是没想到她们母女俩这些年过得这么难。 见韦夫人黯然神伤的模样,苏织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须臾,才鼓起勇气问道:“夫人可知我爹眼下过得如何?为何过了这么多年都不来接我和我阿娘……” 虽说她阿娘还在世时,总同她说,她爹并非外头传的那般无情无义,必然不会忘了她们,至于为何迟迟不来接她们,定是有所苦衷。 苏织儿虽努力让自己相信这话,但心底却实在说服不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她阿爹过了十几年仍没有兑现承诺。 虽不愿相信,但苏织儿有时仍忍不住会想,指不定是他阿爹嫌弃她娘的出身,已然另有新欢,自个儿在京城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要她们了。 韦夫人听得这话,如先头那般神色颇有几分不自然,她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少顷,只尴尬地笑了两声道:“这……我着实是不晓得,自打你爹离开沥宁后,这么多年就不曾与你爹有过联系,实在不知他的近况……” 说罢,将眼前摆着果子的白瓷盏往苏织儿面前推了推,“别光顾着说话,尝尝这个。” 韦夫人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令苏织儿秀眉微蹙,她总觉得韦夫人有所隐瞒,但既得她不想说,她到底不好继续追问,只能顺势扯起唇角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捏了一块果子送进嘴里。 翌日一早,吃过府中家仆送来的早食,苏织儿便随萧煜一道坐韦夫人安排的马车回去。 离开时,萧煜还带了一副棋具和几本棋谱走,这是昨晚他向那韦二公子讨来的。 倒不是他想下棋,只想到清茗居那场对弈后,苏织儿曾私下同他说起过想学棋的事儿,他便记在了心里。 可家中毕竟没有棋具,故而昨夜萧煜就同韦泊言提了一嘴,韦泊言这厢最多的便是和棋相关之物,闻言二话不说,便将上好的檀木棋盘赠予了萧煜。 离开的清晨,韦夫人和韦二公子亲自相送,韦二公子还叮嘱让萧煜别忘了隔一段时日再来复诊。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不是为了萧煜的病,纯粹指着再与萧煜痛痛快快地对弈一场呢。 韦夫人和韦二公子前脚刚将人送走,后脚在城门处理事务的韦大将军韦毅便骑马回到了府上。 他望着那远去的马车,眯了眯眼,问道:“府中是来了什么客吗?” “回父亲的话,是儿子的一位好友,他左腿有疾,儿子特意将他请到府上让那位赵大夫替他诊治的。”面对韦毅,韦泊言多少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韦毅凉凉瞥他一眼,似是不信他的话,转而看向韦夫人,“夫人,这小子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韦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韦泊言退下,旋即上前笑着亲手解下韦大将军的披风,与他一道边往后院去边道,“老爷,说来也是巧,言儿那位好友的娘子,我们还认识呢……” “认识?”韦毅纳罕地一蹙眉,“是何人啊?” “是苏大哥和郦娘的女儿。” 听得此言,韦毅步子骤然一滞,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少顷,低叹了口气,“我记得他们的女儿,似乎是叫织儿吧,她和郦娘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韦夫人眸光黯了下去,摇了摇头,“织儿说,她娘早在九年前就已过世了,到死都还在念着她爹。这些年我们为求自保,就真的未再与她们联系,着实太自私狠心了些……” 韦毅薄唇紧抿,须臾,又问道:“织儿嫁的是个什么人啊,可靠得住?” “那人虽是个瘸子,但模样生得倒是不错,我瞧着对织儿也挺好的。”言至此,韦夫人亦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作祟,那丫头居然走上了和她娘当年一样的路,嫁给了住在他们兆麟村的流人,也不知往后究竟会如何……” 住在兆麟村的流人? 韦毅面色微变,“夫人可知,那人叫什么?” 韦夫人仔细回想道:“听言儿说,好似叫什么周煜……” 周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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